那群半歌龍術士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包廂前方的水晶窗被打開了，裡面坐著的每位女士，面色都十分嚴肅。
她們的眼睛緊緊盯著每個跟她們競價的包廂。
在去年的龍狂之災中，一直隱居的歌龍姐妹會的成員們，救助的可不僅僅是龍裔，她們現在在費倫大陸的聲望很高。
如果是金屬龍出現，效果可能都不會像她們這樣顯著，貴族們即使想要這個龍蛋，也不敢太過分。
五層的強者們更是一片沉默，他們比起那些地方上的小貴族考慮的要多一些。
五色龍蛋最後在這種奇怪的氣氛中，被歌龍姐妹會拍走了。
拍賣廳沉重的氣氛卻一直沒有緩解掉，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明白，這種拍賣龍蛋的作法，對巨龍和人類的關係是種多麼可怕的傷害。
即使是以前，一些守序的五色龍的地盤，只要付出一定代價就能透過，但現在，估計沒可能了。
就算是金屬龍，很可能也不再允許人類進入自己的領地。
人類的商業路線，需要重新考慮了。
要知道，劍灣的船隻，經過的那些海島上，可不止一條龍。
只是曾經非常願意維持這條商路，給自己賺些過路錢的局龍們，很可能搖身一變，重回強盜的行列。
陸地上也一樣，那些曾經能輕易透過的山脈、森林和廢墟，現在都必須重新考慮了。
也許對於強者們而言，巨龍變得弱小了，但對於那些普通的冒險者來說，這些巨龍反而變得更加可怕。
可惜，一旦發生什麼大事，普通人才是最後會被考慮的因素，甚至完全不會考慮。
希爾皺起眉頭，他感覺到了來自強者的壓力，但似乎別人沒什麼感覺。
“你的感覺很敏銳啊！不愧是自然眷顧者。”薇拉瑪蘭黛絲側頭看著希爾笑了笑，“剛剛是古龍的威懾，但很快就收回去了，接觸不到本源的人，很難感知到的。”
林恩好奇的看過來，他就完全沒有什麼感覺，吟遊詩人的感知力其實已經很高了。
“那是克勞吉麗婭瑪塔，中立邪惡的古綠龍，她脾氣比較壞。”銀月龍後指著右側的一個水晶窗，“剛剛那些人競爭的時候，她生氣了，露出了一點威壓，人類可能感覺不到，但龍絕對能。
那條喜歡音樂的老藍龍奧羅森特也在，他也發現了克勞吉麗婭瑪塔。怪不得歌龍姐妹會的人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他們關係不錯，姐妹會的人也很喜歡音樂。”
希爾沒聽到深水城的龍，無論是鋼龍還是青銅龍都沒在。
“深水城的巨龍都沒來。”薇拉瑪蘭黛絲露出了一絲冷笑，“誰都不知道黑杖這次得罪巨龍的行動，是不是為了釣出深水城那些隱藏很久的巨龍們，為他的孩子消滅一些未來的麻煩。
我本來也沒想來，黑杖對我的防備更多，但我還是擔心，萬一有金屬龍的龍蛋呢？外面亂跑的小龍很多，很容易被騙著摸一下。
說實話，他還不如防備下艾拉斯卓。綽號‘千法之龍’的那條鋼龍，去年也被艾拉斯卓救過，如果她想成為深水城的領主，起碼有一半以上的藏龍會願意幫忙。”
“他的目標應該是至高荒原上的那座城市，依仗的是魔法女神的信賴。”希爾想了想還是說，“雖然不知道他在找誰的麻煩，但應該還沒蠢到金屬龍和五色龍一起得罪。”
薇拉瑪蘭黛絲點點頭：“其實我們也知道，他應該不敢拍賣金屬龍的龍蛋，那是要徹底逼瘋深水城藏著的那些龍。
但我還是想暗地裡看看，有沒有別的事。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他會和拜龍教合作，北地的拜龍教逃得太快了，沒有人配合做不到的。
那個最麻煩的首領已經死了。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龍巫妖，他們可不會像薩馬斯特那麼瘋狂，密斯特拉並不一定會把他們當成永遠的敵人。
龍蛋出現的再多，那也只代表著未來。
現在的巨龍想要再向過去那麼強大，已經不可能了。
希爾，過去的這麼多年，所有的荒廢城市，並不是真的荒廢，你懂嗎？”
希爾點點頭表示明白：表面上荒廢的城市裡很可能就住著一條古龍，比如那座黑杖即將去開荒的城市。
原來那裡是屬於一條紅龍的，雖然普通人不知道，不過他已經死在龍狂裡了。
以前的話，即使黑杖再眼饞，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顧忌的開荒。
巨龍肯定會出現搶奪這塊空出來的領地，但是現在的巨龍，包括龍裔，並沒有那個心力了。
他們能保住自己原來的地盤就不錯。
至於龍巫妖，如果他們繼承了當初作為巨龍的脾氣，不主動對人類出手，即使這任魔法女神是善良陣營的，她也不會將他們繼續視為敵人。
她做事的時候還是要遵守中立的原則。否則的話，魔法本源可能會直接放棄她。
龍巫妖是死靈，他們和活著的巨龍只有利益糾葛，不可能再有什麼同族情誼。
現在，和當初託瑞爾諸神與白金龍王巴哈姆特合作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
出現的這枚試探性的五色龍的龍蛋，讓巨龍都明白了什麼叫大勢已去，無論是綠龍還是藍龍，不都忍下了這口氣嗎？
銀月龍後說的再怎麼雲淡風輕，但是當這種公開拍賣場上出現龍蛋，她們卻沒能提前阻止，就已經意味著費倫大陸那暗藏著的權力轉換。
至少現在看起來，人類將巨龍和精靈都踩在了腳下，費倫一時間似乎變成了人類的天下。
希爾有點明白了銀月龍後會這樣出來見自己的原因，她需要更多的幫助來保證北地領土的完整，而自己兒子的朋友，本來就是她天然的盟友。
至於屬於金精靈的林恩。
他什麼都不會說的，無論他與人類的關係多麼要好，當發現人類想要踩在精靈的頭頂時，林恩只會對面前的一切都保持沉默。
即使不會對人類出手，但是他也不可能選擇背離家族，幫助人類。
希爾突然理解了費倫大陸為什麼在這之後就再也沒有平靜過，每個現在看起來強大無比的城市都遭遇到了近乎淪陷的絕境。
當初通力合作，對付惡魔與魔鬼的盟友們，現在已經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以後的歲月，人類必須得自己扛著了。
巨龍大概只會隱藏的更深，而精靈們，大概要開始重歸森林或者開始建造完全屬於自己的城市。
“我的地方，大概會永久中立。”希爾想了想才說，“我不想參與這些事情，法術才是我永恆的追求。”
薇拉瑪蘭黛絲笑了起來：“中立就很好，我也希望泰利能待在安全的地方。至於我們兩個，艾拉斯卓還站在銀月聯盟的頂端時，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沒有艾拉斯卓的召喚，大概其他地方，不會有什麼巨龍會過去援助了。如果深水城再次遇到什麼危機，藏在這裡的巨龍大概只會選擇搬家，金屬龍也一樣。”
她看了眼林恩，補充道：“我覺得精靈也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幫助人類了，梅麗凱的手下似乎也開始了很大的調動，以前說過要出來的精靈牧師，現在都在等待迷斯卓諾那邊的戰局。”
林恩表情奇怪的回頭看了一眼。
“妖精佔領的話，梅麗凱又不會不高興。”銀月龍後坦然地說，“她是森林女神，她的精靈信徒會拒絕去人類的地方，但絕對不會拒絕去妖精的領地。”
看來精靈十字軍必將輸給妖精的結局，大家都心裡有數。
只有他們自己還在掙扎。
希爾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幸好，他向來是個對自己的能力很有數的人，也許武力足夠，但是政治智慧，希爾絕對不認為自己能和這些玩手腕玩了幾百年的人相提並論。
妖精也一樣，這種壽命悠久的種族，首領絕對不會是天真爛漫的存在。
“說起來，科瑞隆好像有什麼其他的依仗？”薇拉瑪蘭黛絲突然說，“如果是過去，他和精靈諸神的反應不會這麼平靜，只是在星界吵起來。
怎麼也要降臨主物質位面，給這些膽敢瞧不起精靈的傢伙一場重擊，根本不會讓黑杖還有機會侮辱五色龍。”
希爾看了眼皺著眉頭的銀月龍後，她是在自己嘀咕不解，並沒有想要問希爾的意思。
大概是覺得這些東西，來自其他世界的希爾肯定不會知道。
但希爾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數。
如果人類冒犯精靈的行為積攢到了託瑞爾世界也無法阻止精靈諸神報仇的時候，科瑞隆很可能會選擇跟託瑞爾的世界本源講道理……
那些對於現在的精靈們來說，收付要付出巨大代價的城市，卻只是別人的一場遊戲。
希爾決定看看黑杖凱爾本的結局。
是像故事裡那樣，一旦死亡，幾百年都無法復活，還是在沒有阻力的情況下，很快就會被那位偏心自己選民的密斯特拉復活，風光的去做他的新城城主。
希爾本來根本不關心這傢伙的死活，但似乎，也和他有了那麼一點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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