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回去吧！”
霍根愣住了，趕緊開口：“作為特瓦蘭的法師，即使您19級了，也必須聽從王令。”
希爾不知道他是裝沒聽出來，還是真的傻。
希爾的語氣明顯不是原來的桑托斯，聲音也不像。桑托斯因為從小就為成為一名神官奮鬥的關係，聲音永遠是那種帶著平和的低沉。
而且，如果是他的話，即使憎恨自己出身的家族，和那些嘲諷恥笑他連私生子都不如的貴族，但從小就對旅行之神十分崇敬敬仰的桑托斯，其實很願意為了他的主神奉獻自己的力量。
否則，面對一個很可能已經19級的強大法師，特瓦蘭的召喚方式也不會這麼簡單，1個12級的法師什麼禮物都不帶就敢跑來下命令。
即使他們心裡這個桑托斯法師很可能已經去世了，但只要有百分之一他還活著的可能，就不應該如此不敬。
17級法師，在人類之中，已經非常強大了。
看著那叫霍根的小法師臉色變來變去，希爾呵呵冷笑了幾聲。
“桑托斯老師已經不在人世了，我是他的學生，歐貝爾·法蘭。”希爾眼也不眨地說，“我已經20級了，不需要聽從這種無聊的命令。
按照傳統，在成為傳奇之前，我沒有得到過特瓦蘭的任何好處，也就不需要為了特瓦蘭出戰。
至於我的老師，也許你可以去另外一個世界找他。”
“可這不是神戰！”霍根聽到希爾說自己已經20級以後，直接表演了一位變色龍的強大能力，臉上先是大驚，然後大喜，最後轉為了憤怒，“這不僅僅是為了吾主的榮光！那些邪魔無孔不入，任何人都無法單獨抵抗！即使法蘭先生已經是20級的傳奇法師也一樣！
如果特瓦蘭毀滅了！法蘭先生也一樣會死無葬身之地。
沒有神殿的支援，傳奇法師也不可能在這場席捲整個世界的危機中活下來！”
希爾揮了揮手，將面帶怒色的霍根和他的隨從一起丟出了森林：“沒關係，我寧可自己獨自面對。桑托斯老師是怎麼出的事，大家都心裡有數。
我不會為特瓦蘭賣命的，這個地方已經是屬於我的了！
下次如果再派人來，還像你這樣無禮，我就不會再這麼客氣了！”
霍根呆呆的站了一會兒，仍然不死心，站在森林外面大聲喊著異域邪魔的威脅，警告希爾，他是絕對不可能脫離特瓦蘭獨自存活的。
“我不可能聽你的一面之詞的。”希爾幽幽地說，“特瓦蘭的人不值得我信任。”
只是試探了一下，希爾就知道，桑托斯當初的大型任務，和特瓦蘭的官方脫不了關係。
這位17級法師死的無聲無息，連學徒都沒能有一個活著回來。
霍根，已經是個大法師了，12級法師在任何地方都不算差，但他完全把自己當成神殿的附庸了。
希爾就突然明白了，桑托斯法師其實是位非常清醒的人。
他的魔法書雖然很多，但是普通書籍更多，尤其是各個國家的歷史書，神明的各種傳記，他都收集的很全。
希爾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有什麼不對，所以有意識的收集資料調查，但他一定流露出了想要追查世界真實的念頭。
希爾前段時間才想過，怎麼可能會沒有法師看出問題。
法師的級別越高，越會貼近世界的真實。
這位桑托斯，如果能成為傳奇，在看到一些法則線以後，很可能就是看出不對的那種聰明人，他收集的書籍太多了。
即使是偽裝過的歷史，也會暴露出不少真實。
霍根連滾帶爬的走了，看來特瓦蘭官方的人心裡都有數，桑托斯遇到的災難有點問題。
但希爾相信，他們肯定不知道最深層的理由，那麼桑托斯倒黴就一定有其他明面上的原因。
巴吾東家族嗎？還是他那本吸引人的高階魔法書？
桑托斯會有這個結果，不可能是哪位神明下的命令，那位背後黑手不可能那麼傻，也不會有那麼多心思監督每個清醒的人。
大概是他不經意流露出的對世界真實的追究，偶爾教導學徒時候說出的幾句話，就讓他遭到了厄運。
這個世界可是有詛咒少女的，當然，實際上就是厄運女神。
只要稍微撥動一下厄運的法則詛咒每個說出關鍵詞的人，桑托斯就不可能逃過這場災難。
不過這位幕後黑手真的很敢想，厄運女神他都敢招惹，那位只要知道了，絕對和他沒完沒了。
希爾嘆了口氣，如果這位桑托斯法師再有錢一點就好了，他原來的那座魔法塔，隔離法陣根本沒什麼用。
而且那些法陣也有很多漏洞，這個世界的鍊金術大概也是被閹割過的，希爾一開始以為只是桑托斯買不起好一點的魔法陣，但其實更有可能，這個世界就沒有那麼精密的法陣。
鍊金術的一部分知識被掩蓋起來了。
希爾站了起來，看向遠方。
馬上，這個地方就要進入冰封萬里的氣候了。
特瓦蘭即使想要他這個傳奇戰力，那就得給出一個，桑托斯為什麼會出事的解釋，希望他們給出的理由不要太蠢，讓希爾裝出相信的樣子都不行。
所以要麼，他們乾脆找出一個明面上的真兇給希爾，要麼就拖到雪化以後再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不過，旅行之神是中立陣營，不死族肯定不會把特瓦蘭當成最早的目標。
除非特瓦蘭自己勇猛直前的去找不死族，那就是自己找死，旅行之神自己出來都沒用了。
希爾想了想，如果是什麼都不知道，卻突然聽到，這個世界被異界邪魔入侵的法師，現在最真實的反應，應該是出門找點線索。
他轉身拉開衣櫃，找出一件綴滿中階法陣的黑色寬鬆長袍穿好，帶上大大的兜帽，手上也帶好一對鑲嵌著各種法術寶石的蛛絲護臂手套。
這個世界的法師，最常用的武器就是這種手套。
希爾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不用璽戒，那是精靈法師帶來的法師傳統，其他世界的法師應該也一樣喜歡用戒指。
後來自己做了幾十套才明白，這非常適合沒錢的法師。
不用因為晉級以後，得到了更好的鑲嵌材料，就丟掉以前的寶石了。
只要在手套上對應的位置上，把寶石換掉就行。
而特拉希爾那種戒指，需要將這些寶石用鍊金術融為一體，等到進階以後，有新的需求了，就得把原來的徹底換掉。
而這個世界的法師，甚至可以把換下來的寶石再賣掉換一些需要的資源。
一個神明佔據絕對上風的世界，資源大概全都被神殿佔據了。
法師也就只能活的這麼可憐了。
雖然這些手套，希爾做的很漂亮，透氣又細膩，但還是覺得戴得很不舒服。
大概是心理作用。
希爾看了這麼久的書籍，早就發現，這個世界的法師傳承，也是直接出現的，沒有任何發展的過程。
有一位法師之神，覺得這個世界需要法師的存在，才降下了如此神恩。
然後他就因為將神明才能懂得的知識傳給人類，而被世界意志懲罰，徹底隕落了。
希爾只覺得，這是背後搞出這個世界的那位神明，想要將法師也加入他的模擬神生遊戲才會搞出這種鬼故事。
法師之神這種神職一旦出來，絕對會引起很多精通預言術的大法師的注意，所以這個神，只能是偽裝出來的。
他當然也只能死遁，否則真讓人類天天頂禮膜拜，把這個神職落到實處，他這個試驗場大概早就被無數流星雨砸沒了。
但是，即使是淪為退而求其次的地位，這個世界仍然有了傳奇法師，也有了桑托斯這種倒黴的聰明人，因為過於敏銳而變成會被除掉的麻煩人物。
希爾拒絕了愛麗絲想要跟隨的要求，開啟窗戶，直接飛了出去。
那位霍根法師，已經坐上森林外停著的馬車，在隨從們的護送下，飛快離開了。
希爾都不明白，他帶著這些隨從是用來做什麼的，遇到麻煩，這些人連做擋箭牌的作用都沒。
希爾飛在空中，遙遙地跟著霍根的馬車，最後到了一座非常繁華的大城市。
他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說旅行之神的國家，商人的地位還算高了。
這是一座商業氣氛十分濃厚的城市，高高的房子上，各種招牌散發著七彩的光芒。
完全的商業街，就有五條之多，道路寬敞，行人眾多。
路上走著的人，看起來生活也都還過得去，雖然並不都是光鮮亮麗，但最起碼衣著整潔，面色正常。
當然，貧民窟也有，但是並不是那種活不下去，只能等死的地方。
只是房子破破爛爛，走在裡面的人穿的比較破，面色也有點苦，但並不是完全麻木的活著。
希爾在城門外落下，兜帽帶好，慢慢的走進了城門。
就像霍根可以直接坐著馬車衝進去一樣，帶著兜帽，手套上法術寶石閃耀的希爾，走進去的時候，完全沒有人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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