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百千萬大聲喧譁的時候,沈遊就料到可能會出事,按理說百千萬並不是如此神經大條不知進退的人,為什麼今天會忽然擺出這麼一遭?
只是供他想的時間並不多,迎面走過來的壯漢肩闊背厚腰細胯穩,兩條腿走起來異常的沉穩,內行人一看便知道紮了多年的馬步。
不過他感受到了,駱鋒也看到了快步而又不急躁走過來的壯漢,他的眼睛瞬間眯成一條細線,伸手一戳百千萬。
百千萬一愣,順著駱鋒的眼光望過去,自然也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壯漢,原本他只不過是想教著沈遊適應社會的骯髒和邪惡,卻沒有想到節外生枝。
自然而然也就沉寂下來,如果壯漢來到這裡,說上兩句,他道個歉就了了,卻不曾想,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越是他想越來不了。
壯漢倒是走了過來,卻只有一句話,“滾!”目光中滿是不屑,如同俯視螻蟻一般。
“朋友,口中積點德,不礙事的!是我們的錯,我們會改。”駱鋒在一旁說道。
一方面是因為不忿壯漢的囂張無禮,另一方面他也表明白自己的態度,肯定不會讓百千萬在繼續鬧下去。
“你們一起滾!”壯漢似乎沒有聽見他說什麼,聽見駱鋒開口,冷冰冰的說道。
“好大的口氣啊!”沈遊輕輕的嘆息一聲。
原本這件事就是百千萬的錯,他本來不想出頭,只不過聽見壯漢口中絲毫不留情,也忍不住心中惱怒起來。
“也算上你一個……”壯漢似乎不屑與沈遊他們一般見識,瞥了沈遊一眼接著說道。
“聽好了,對狗才是滾,而我們,是走著出去的。你如何出去,那是你的事情了……”沈遊輕輕的說了一聲向著駱鋒和百千萬使了一個眼神,三個人不約而同的邁步向外走去。
原本此事到這皆大歡喜,卻沒有想到粗壯的漢子卻向前一跨步,肩膀一動,運力與掌,對著沈遊的腰部撞去。
沈遊沉腰扎馬步,輕輕的一俯身子,胳膊肘後擊,對著壯漢的掌心而去。
二者相交,沈遊借勢向前進了一步,看上去如同壯漢伸手送了沈遊一步一般,但那個壯漢卻向後咯噔退了一步。好在下盤功夫比較硬,很快就定住了身形。
那一時間,壯漢的眼神中滿是詫異,這個剛剛弱冠的青年看似閒庭信步的一擊,居然將他震退了一步。而是,看上去似乎還有餘力。
“萬事留一線,江湖好相見。”沈遊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後便和百千萬以及駱鋒離開,只留下壯漢兀自不知道站在那裡想些什麼。
呱噪的百千萬一走,梨園大劇院又恢復了之前的生動與精彩,一曲《定軍山》瞬即又將大多數人重新拉回劇中。
壯漢輕輕的走到女子身旁坐下,女子呵呵一笑道:“吃虧了?”
壯漢點點頭。
女子略微有些沉思的說道:“泉城能一個照面要你吃虧的可不多啊!不知道這又是從哪裡來的過江猛龍啊!”
“還查不查?”
“查查也好。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多些防備總不是壞事。”
出了梨園大劇院之後,沈遊一句話也沒有說,臉板的如同一副麻將牌一般,快步的向前走著。
駱鋒和百千萬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尤其是百千萬,完全沒有之前的神定氣閒一副活神仙的模樣,隱隱反倒是有些惶恐。
如此步行數十步,沈遊戛然一下停住,百千萬如同犯了錯的小孩一般也一下子站住,撅著嘴唇眨巴著眼睛斜撇著沈遊。
“你要是弄不下場子來,你就死定了!”沈遊恨恨的說了一聲,百千萬聽後自然明白沈遊壓根沒往心裡去,頓時一下子如釋重負,笑呵呵的說道:“哎呀,都是小事情嘛!小事情……”
見沈遊和駱鋒都盯向他,當即笑呵呵的說道:“實際上你們應該可看到了,老城區中心的夜場基本上都是順著護城河來的,出名的就兩家,那些小的估計也就是在餬口邊緣或者稍有剩餘,肯定過的不滋潤。”
看見駱鋒撇了撇嘴,百千萬當即說道:“幹麼啊!玩什麼高深啊!誰不知道你什麼都不懂得時候就喜歡撇嘴。”
畢竟沈遊他不敢說,卻不代表駱鋒他也不敢說。駱鋒倒也習以為常,呵呵的笑著說道:“繼續,繼續。”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你場子裡沒有姑娘,你壓根就別指望來人,夜場中無外乎吃、喝、嫖、賭、毒,實際上你真要是看起來,這五樣是絕對有先後順序的。最不注重的就是吃,其次是喝。對於他們去夜場玩的人,吃不吃不重要,喝什麼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漂亮的姑娘,有能一起刷起來的賭徒,再就是毒,沾上就基本上不會撇下來。所以吧,這些場子雖然多,但是真正具備的估計也就只有一家。”
因為看過喬無病給的資料,沈遊自然知道百千萬說的唯一一家五毒俱全的那一家是曾虎的爵色。
或許是借鑑的爵色,當初皮先超在煙海市的凹凸俱樂部基本上就是爵色的翻版,爵色的一樓也是迎接各類人群,從第二層就開始玩起了通宵賭場,三四樓則是客房以及眾多的鶯鶯燕燕。
與爵色的火爆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相距不遠的煮心居,煮心,顧名思義,是一個體味內心的,重新品味自己的地方,煮心居沒有妹子,沒有賭局,但有好茶,好酒,好詩,好畫。
煮心居的老闆是一個女人,平時很少出現在店裡,據有見過的人形容這個女人非常年輕,容貌身材無一不是上乘。那一次在店內出現穿著白色的繡青花旗袍,古典的風韻如同隔空踏浪而來,秒若驚鴻。
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林安醉。據說是楊竹馬的妹妹。反正從楊竹馬在的時候就一直對煮心居照顧有佳,他人沒了鄒青梅照顧的也很好,只不過從來沒有人見過林安醉和鄒青梅共同出現的時刻。
每到晚上,爵色門口就聚滿可將頭髮染成五顏六色一地雞毛的小混混以及有幾個錢不知道如何揮灑恰恰又寂寞難耐欲求旺盛的雄性牲口。
而在煮心居則是高階的商務人士比較多,還有一些藝術家,嚴格意義上雖然冠著夜場的名字,而且也和很多夜場一般白天基本不開門,但是並不算是燈紅酒綠的夜場,甚至可以說非常有藝術感。
除了這兩家比較大的,各自佔據一部分消費人群,其他的小店基本上都是仰爵色鼻息生活,音樂酒水不如爵色好,賭局不如爵色全,姑娘不如爵色漂亮;毒這東西他們基本上都很少碰到。
所以,正如百千萬所說,他們也就是普通的在溫飽之上,畢竟他們爭奪的顧客是爵色拋棄的人群。
晚上在百千萬的帶領下,連續兩天的時間。沈遊和駱鋒隨著他將在護城河畔一串的夜場除了煮心居之外,其他的都逛了一個遍,百千萬輕車熟路的穿梭於鶯鶯燕燕之間,不時的伸手感觸一下肉的感覺。
頗為舒暢。
在護城河最北連續有三家夜場,縱然表面上都是喝酒跳舞唱歌,但基本上都額外安排姑娘進行特殊的服務。
頭天逛完這三家後,沈遊就暗自想這個可能是百千萬的目標之一。果然,百千萬絲毫沒有猶豫,在曾虎的場子裡砸錢找了兩個姑娘之後,百千萬就將這個地方給沈遊點了出來。
三家店門頭都不大,一個叫美佳人,一個叫七姐妹,還有一個叫素手添香。毫無疑問,後者曾經意圖學習林安醉的煮心居,只不過捨不得用好酒好茶,難以為繼,最後沒有辦法也開始上姑娘,只是顯然,老闆沒有那方面的頭腦。折騰了不到半年,便弄了一個畫虎不成,成了兩不像。
百千萬盯得就是這一家,老闆還算是比較有想法的人,只不過發自他本心的東西弄到一半變成了原本他極為討厭的東西。縱然很多時候你必須微笑著對一些你不喜歡的事情說喜歡。但畢竟本性難移。
能用上素手添香這個名字的人又豈能墮落如斯。百千萬自然而然是破擊人內心的高手,從看到這個夜場到和店主交流轉手,三天就變上了沈遊的場子。
自然而然,沈遊和駱鋒都對功臣感激涕零,口頭表揚了一下。
夾在七姐妹和美佳人中間,那兩家的顧客都是賺錢不多又身子外地的單身漢,儘管年老色衰,但是摸黑到了被窩誰也看不見誰,總體上說倒也比較合適他們的口味。
煮心居那種格調玩不了,七姐妹和美佳人這一下也學不會,沈遊靈機一動,將素手添香這個大牌匾摘了下來,換上了一個很大眾很普通的名字“和平旅店”。不知道這個算不算變相挽救失足婦女的成功案例。
而原本店裡養的姑娘沈遊基本上都讓她們做服務員以及勤雜人員,不願呆的沈遊給點錢讓她們各謀出路了。
從深夜燈紅酒綠一下子過渡到普通住宿,這種感覺如同下里巴人第二天一下子變成陽春白雪一般。鞭炮響了很長時間,似乎向所有的泉城人宣誓他們的出現。
這是百千萬的意思,來到泉城有些事情早晚必須面對,與其被動承受倒不如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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