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望著幾分鐘前還笑眯眯的端茶送菜的小老闆,皮先超開口問道。
老闆拔出刀迅疾有插了進去,第二刀,皮先超用手抓住他的刀刃,鮮血已然從他的手指間瀝瀝而落。
那老闆方才回答道:“我姓周,現在叫周笑天,是這個小飯店的老闆,以前我有個名字叫週一刀。”不見了剛才的兇狠和殘殺,依舊是人畜無害的笑容。
皮先超心中一凜,當年週一刀縱橫東三省,也算是一個角色,據說他祖輩是老林子裡出了名的響馬,到了他之後,因為生性秉直,觸及了道上一些人的利益,最終沒聯合絞殺。
原本以為人死了,卻沒有想到居然隱姓埋名在煙海市做了一家小飯館的老闆。
皮先超雖然暴戾魯莽,但畢竟混跡江湖多年,能讓一個已經歸隱的人不惜暴露身份重新出來,可見這一局做的多大,樂無忌是不可能的,唯一有可能的便只有喬老虎,想到這,他身子往後一退,不顧腹部流血,又重新回到了包間之中。
喬老虎如同諸葛孔明,穩坐中軍帳,虛掩的門讓他看不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皮先超進來後直接衝著他而去,顯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喬老虎雖然身手不錯,但是倉促之下也是一驚,因為躲避太快,凳子倒在了地上,身子也幾乎要傾倒,極為狼狽。
危急時刻喬解放挺身而出,擋在了喬老虎身前,皮先超勁力一發,來不及收手,隨即扼住了喬解放的喉嚨,喬解放掙扎著反擊,將手伸向了皮先超受傷的腹部,兩個手指頭戳進去,用力的往一側扯著。
門外川蜀袍哥試圖衝進來,卻被樂彪擋了下去,從巴扎衝出去後,原本坐在飯店中涇渭分明的兩夥人已經打鬥在了一起。樂彪模糊間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衝進了包間內。
包間內喬老虎剛剛恢復了之前的從容,這裡面身手最弱的樂無忌卻將剛剛捅了巴扎一下的刀握在手裡,對著皮先超又紮了下去。
還沒有等他扎第二刀,忽然間感覺自己的後腰一涼,他抬頭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喬老虎饒有趣味的看著自己,掙扎著轉過頭看,一個熟悉的面龐出現在他的面前。
駱鋒!消失很久的駱鋒終於出現。連續又是三刀,快而且狠,刀刀入骨。
此時,皮先超已然沒有退意,扼住喬解放的脖子猛一下用力,讓坐在椅子上的喬老虎還來不及反應,便捏碎了喬解放的喉骨,只是喬解放也不是省油的燈,戳進他腹部傷口的手指也用力的撕扯,一個大洞,腸子流了一地。
兩敗俱傷。
駱鋒扎完了樂無忌後,沒有理會坐在前方的喬老虎,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樂彪已然看清,頓時想起了包間裡自己的老爹,來不及追往外走的駱鋒,快步的衝了包間裡面。川蜀袍哥也緊隨其後,試圖看一下自己衝進去的主子。
兩個人同時往包間裡衝,樂彪卻身形猛地一停,在他身後的川蜀袍哥一下子沒停住,恰恰撞上了此刻出現在門口的一團和氣的小老闆週一刀。
川蜀袍哥左勾拳直接打向週一刀頷下,那是廉泉穴。趁著週一刀阻攔的時候,樂彪一下子衝進了包間之中!
驚詫!三人倒在地上,只有喬老虎表情複雜的坐在原處。
他率先過去扶起自己的老爹,樂無忌奮起殘餘氣力微笑著對他說道:“天、天理……昭、昭,因、因果,迴圈……這,這是報應。趕緊走……”說罷頭一擺,已然嚥下最後一口氣。
看著沒有任何傷痕的喬老虎,樂彪沒有理由的大怒,當即對著他便衝了過去。勢如猛虎。動如脫兔。
好在喬老虎也是久經戰陣的主,雖然好久沒有真正的性命搏殺過但畢竟意識還在,樂彪的拳頭破空聲依舊能聞,來不及躲閃的喬老虎豎起胳膊護住了自己的腦袋。
這一拳下去讓喬老虎感到自己的鼻骨疼痛欲裂,估計是斷了,那種感覺如同刀子斫在骨頭上一般。
臨危不亂,在受到樂彪一擊之後,喬老虎迅速的貓身後移,不逃不避如同一支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了樂彪。
縱然這幾年一直和喬解放練手,但是畢竟喬解放顧及他的身份,不敢姓名相搏,說起來倒是陪著喬老虎熱身給他當人肉沙袋差不多。
樂彪的出手自然和喬解放不一樣,更何況樂彪比喬解放更要猛,更要狠,更要霸道。
對於來之前吩咐趙大頭和錢不二一力對付外面嘍囉的決定喬老虎無比的懊惱,偏偏這個時候他又苦苦的支撐樂彪的攻擊,扔出去桌子上的盤子碟子並不是希望能夠傷到樂彪,只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丁點的時間逃出門外。
只是,樂彪連這一點時間也不留給他,一拳砸在喬老虎的後背,勢大力沉,喬老虎頓時感覺一下子被抽掉了全身的氣力,一下子趴到了桌子上,湯汁弄了一身。
果然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樂彪一下子按住了喬老虎的手腕,從桌子上抓起分菜用的小叉子,閃電般向著手背紮了進去,氣力用時,居然沒有絲毫的停滯,將喬老虎的手釘在了桌子上。
喬老虎吃疼,這一下終於喊了出來,淒涼的聲音如同殺豬一般。樂彪抓著手裡的叉子迅速拔出,對著喬老虎的脖子紮了過去。
卻被一把稜刀擋住了。
普通到擱在人群中壓根找不出人的周老闆依舊是人畜無害的笑容,對著煞氣沖天的樂彪說道:“這個人,你不能殺。”
殺紅了眼的樂彪心中只有自己躺在地上的老爹,他想到的是自己老爹苦心給他經營讓他上位而不惜殺掉和他相交半生的老兄弟。此刻擋在他面前,只有一個字,死!
只是他遇到的是周笑天, 年前就名滿東三省的週一刀,如果說遇到的是沒有刀的周笑天,估計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他擊潰,只是有了刀在手和沒有刀在手的周笑天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約有一條小臂長的刀刃,細長而又狹窄,如同一條露出獠牙的毒蛇,躍躍欲試,意圖擇人而弒。
儘管他 年如一日的站樁撞樹,但是總不能拿著自己的身體去硬抗刀刃,尤其是周笑天那一柄悠悠青色光芒的刀看上去更不是凡品。
好在周笑天並沒有傷他的意思,幾次都是手下留情,邊打便對著他說道:“這個時候我要是你自然要先留住姓名,人沒了才是最大的失敗。”
如同晨鐘暮鼓一般,這一句話敲破了樂彪的內心,看著此刻趙大頭和錢不二也走了進來,他當即往後一跳,背上他老爹往外走去。
霸氣所致,無人敢攔。
周笑天扶起喬老虎,紮在手背上的那一下沒啥,純粹的皮外傷,養上一段時間就好,被樂彪拳打腳踢的那幾下反而相對嚴重,應該是受了不大不小的內傷。
川蜀袍哥早已經將皮先超揹走,趙大頭也將喬解放背了出去。原本熱鬧非凡的地方瞬間安靜下來。喬老虎盯著周笑天道:“謝謝。”
“客氣了……”
“你是誰的人?”
“你應該能知道我是誰的人。”
喬老虎聽後點點頭,嗯了一下,對著站在身邊的人說一聲走便率先走了出去。
沈遊和百千萬已經殺完了第二局。百千萬不動聲色的重新擺著棋子問道:“你什麼時候說服的樂無忌?”
“沒有說服他,用的反間計而已。”
“反間樂無忌?那一隻老狐狸?”百千萬有些詫異的問道。
沈遊點了點頭,對著百千萬說道:“他是老狐狸,我就給他半真半假,利用的就是他多疑的脾性,如果他不是老狐狸,說不得我還不那樣對付他呢!”
百千萬眼神一咪,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沈遊也沒有避諱,竹筒倒豆一般全部的說了出來。
刺殺樂無忌的不是別人,正是沈遊,只是樂無忌沒有想到到底誰有本事能夠養的起這樣的人,居然躲避過層層的包圍出現在他的床前。
沈遊刻意的變幻了聲音,同時也刻意的穿上了一雙僧鞋。
樂無忌在煙海市道上混了這麼多年自然對於各方勢力十分了解,如果說丟擲去半歸隱的喬家,唯有皮先超手下的巴扎對所有的人都是一個迷,樂無忌自然認為恐嚇人的事喬老虎是不屑做的,他要是出手,就是必殺。
恰恰沈遊又刻意的讓他看到僧鞋,這欲擒故縱的招式自然而然引起了樂無忌的懷疑,約見喬老虎後一切真相大白,自然而然的將樂無忌推到了喬老虎那一邊。
百千萬聽後不禁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駱鋒肯定會找樂無忌?”
沈遊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機會我已然給他,就是看他到底能不能把握的住,如果把握住,那麼這個局就算完美,如果他把握不住,這個局就是差一點點。”
“你覺得他能完成嗎?”
“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我和喬無病談過了這一件事,這也是我和他合作條件的一條。”
百千萬聽後點點頭,嗯了一聲道:“只是怕你與虎謀皮,最後卻送走狼,迎來了虎。”
沈遊聽後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老爺子,實際上我發現我走錯了,所謂行走江湖和在一處有自己的勢力並不相矛盾,比如這一次我之所以收下剛子他們,一方面因為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自己出面讓他們做,更重要的是,這場局最後下來我和喬無病都是贏家。”
聽到這裡百千萬已然明白過來,當即對著他說道:“你的意思是最後出來收拾殘局的肯定是喬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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