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龍四的意外打亂了煙海市的格局,原本如同驚弓之鳥的沈遊也不和之前一般提心吊膽的時刻應付皮先超的追逐。
肥匪也根據他的吩咐將百二狗接了過來,說來也怪,百二狗對於別人都異常的戒備,但是對於沈遊卻格外的親熱,這一點甚至讓百千萬都感覺到妒忌。
在臺球廳的隔間中,沈遊正和百二狗下著象棋,區別於他的年齡,百二狗的棋風殺伐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兩個人從早晨吃完豆漿油條便開始下,中間百千萬來過三次都兩個人都沒有停下來。
中午的時候,剛子從外面帶來的燉雞,幾個人咬著饅頭吃完之後,沈遊和百二狗又跑回了隔間,這個時候,連著平日裡最嬉皮笑臉的百千萬也著急了。
沈遊和百二狗剛剛擺下棋子,百千萬已經急急火火的跑了進來,對著沈遊說道:“額,我說沈公子,你還真把你當成遛鳥鬥蛐蛐的公子了?”
沈遊聽後抬頭看了百千萬一眼,他能夠感受出百千萬的怨氣,當即微微一笑道:“有事嗎?老爺子。”
和風細雨,潤物無聲。
百千萬甚至能夠感受出沈遊的平靜,這種平靜讓他感覺到如同握了一塊羊脂暖玉,膩滑,溫熱。還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平和。
原本咆躁的心不由得在這一片刻平復下來,看著沈遊那意得志滿的樣子,當即半帶疑問的說道:“你知道今天中午皮先超和喬老虎吃講茶?”
“知道啊!那又如何?”
“你難道就不怕他們講著講著把你給講出來,然後全部將矛頭對準你啊?”百千萬看著沈遊的模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吧,他們這講茶可不是那麼好吃的?”
“你在裡面做手腳了?”
畢竟沈遊一直沒有外出,而且以他為核心的嫡系部隊一個也沒有外出,除了這些人沈遊壓根沒有其他的人,由不得百千萬不心生疑問。
見沈遊點了點頭,百千萬當即睜大眼睛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對著沈遊問道,你居然做了一局?正反提脫、風火除謠,咱親近的人你一個都沒有動,你真當自己是主將一口氣全部包攬啊?
“咱不動,不代表他們不動,千門主將做局,天下萬物皆可為我所用,你難道不知道草船借箭啊?這也是一種千術,連人都沒有,全靠著一些稻草人就能夠完成自己的心願。所以,一切都有可能。”
百千萬的臉色逐漸緩了下來,他有些笑呵呵的問道:“你覺得這次吃講茶會如何啊?”
“能如何啊?估計煙海市肯定要變天了,如果我想的沒錯,可能他們現在已經談完了。”
“談完了?不會這麼快吧?你覺得能不能打起來啊?”百千萬的小眼冒光,閃現著鋥亮鋥亮的賊光。
打肯定打不起來,估計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這一局,無論最後情節如何進展,總之,我們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身上看上去不胖,但是卻非常靈活的老闆親自端著鍋走進來的時候,坐在皮先超身邊的巴扎有一些難以說明的感覺,這個老闆看上去壓根就不是這一類人,偏偏他又是實實在在的飯店老闆。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巴扎的字典裡,他不願意做呂端,大事不糊塗,到很欽佩諸葛,小心謹慎行得萬年船。
老闆放下活之後,輕輕的揭開了過上面的罩子,這個時候樂無忌已經率先張口介紹道:“這家菜館以東北菜最為出名,而且做的東北菜也是地地道道的野味。”
說道這裡時他微微一頓,見大家都沒有人搭理他,又接著說道:“人參、貂皮、鹿茸是東北三寶,同樣,這道菜是以鹿肉為主原料,象徵著祿,以老山參為輔料,象徵著壽,以靈芝做為滋補配料象徵著喜,而最後則是松花江裡的江魚做為年年有餘的彩頭,討了一個財字,再加上一些中藥材亂燉之後就有了這道菜,這道菜叫做福祿壽喜,來,大家都嚐嚐。”
喬老虎聽後,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鹿肉塞到嘴裡,眯上眼睛像模像樣的在嘴裡咀嚼了一下,緩緩地開口道:“嗯,不錯,香而不膩,嫩而不滑,果然有味道。”
他邊說話邊晃晃悠悠的轉頭,似乎對坐在對面的皮先超壓根不在意一般。
皮先超自然不會折了面子,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夾了塊魚肉放在嘴裡,入口即化,但偏偏夾的時候卻絲毫沒碎,當即又夾起一塊,放在嘴裡仔細的品味一番。
憑心而亂,這道菜既然做為芙蓉飯店的鎮店之菜自然而然的不同凡響,一般人不知道有這道菜,知道有這道菜的人又不一定能吃的起,吃的起的人不一定有這麼全的材料,由此可見樂無忌對此事費的心思。
淺嘗輒止後,兩個人又進入了正題。接著剛剛說的話題繼續探討起來,喬解放原本收回袖子的匕首又滑了出來,如同一條毒蛇一般時不時的就會突然暴起傷人。
針鋒相對雙方依舊沒有找到能夠讓雙方都接受的處理方式,自然而然話語中就不似起初那般客氣,偏偏喬老虎又一直就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壓著皮先超。
如果說不是和巴扎一起,或許這個時候的皮先超早就拂袖而去或者暴起傷人了。潛意識中對於巴扎他還是有所期待的。
就在他側臉望向巴扎的時候,巴扎忽然抬起來,以極快的速度一擺頭,向他做了一個走的姿勢。
皮先超一愣,能統領煙海市這麼多年,不光是靠他個人的陰狠悍勇,更靠的是他能聽別人給出的意見。對於巴扎來說他是很信任的,當即起身就準備拂袖而去。
只不過,在他剛剛起身的時候,原本坐在喬老虎身旁的喬解放忽然的動了,措手不及,如同一隻矯健的下山猛虎。
左手刀,出手的時候非常的怪異,刀尖對著自己。第一刀不是扎也不是戳,而是滑,順成了一條流線狀一刀滑下去。如同七十度的燒刀子,進入喉嚨中,辣一個天翻地覆。
沒有半絲的停滯,這一抹划向了皮先超的脖子,恰恰在皮先超準備起身的那一個角度,危機關頭還是巴扎伸手一拉,沒有劃正,卻噌到了他的面頰。鮮血畢現!
皮先超大怒,這劃在臉上這一刀讓他感覺異常的恥辱,樂無忌也是一愣,看著皮先超被劃的那一刀讓他想起了那一夜那個年輕人,儘管他偽裝的嚴實,但樂無忌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他穿的僧鞋。
還沒有等略有些驚駭的皮先超反應過來,喬解放的刀又過來了,這一刀卻的旋轉過來,匕首如同他掌內的蝴蝶一般,蝶舞翩然。
自下而上,斜著向著皮先超的喉管而去,霸氣無匹,如同一頭蠻橫的野牛亮出了他的犄角。
皮先超不退反進,收手對著喬解放握著匕首的手腕而去,想要扣下他的脈門,空手奪白刃。
願本這個時候的巴扎應該縱身向前,但是他卻絲毫沒有,看著包間外一眼,邊想往外衝去。卻不想自己肋骨卻是一疼,抬頭看,樂無忌的眼中滿是殺意。
罷了!大勢已去。
在四九城混跡多年的巴扎的見識自然不是靠著忠肝義膽給人當保鏢上位的皮先超可比,尤其是當樂無忌動手的時候他驚住了,原本做為調停人的樂無忌居然動手,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樂無忌會臨陣倒戈?都與他達成了共同扶持樂彪上位的協議為什麼還會如此?只不過這個時候已經由不得他想這些。儘快的逃離這個圈子方才是王道。
他沒有攻擊,卻是藉著樂無忌匕首的功力往後一閃,儘快的向著包間門口而出,出的時候他蓄力與左手,果然一出門就聽見一陣拳風,蓄力左手的他立即迎了上去,卻只是借力輕飄飄的往外退了出去。
他知道,這一局從一開始可能就是一個陷阱,只不過他壓根沒有想到的是會在樂無忌那邊出了亂子。
原本他對於兒子上位的渴望大於一切。這一點用的也一直非常好,只不過為什麼會忽然投送到喬老虎哪裡?
不由得他多想,川蜀袍哥連忙過來接應,他對著順子喊道:“皮爺在裡面,趕緊救人!”
在這一時刻,順子的腦中頓時想起了自己背後的唐僧,九九八十一難,為自己的老大扛下災難的時候來了。他如同出籠的獵狗,義無反顧的衝了出去。何等灑脫。
就在皮先超隱隱佔據上風的時候,原本端坐在凳子上的喬老虎慢慢的酌著自己杯中的酒,一仰頭喝光之後,頓時一下子將杯子向著皮先超扔了過去。
皮先超連忙往後躲閃,卻看到了巴扎已經衝了出去,當即不管眼前的喬解放,躲過去接著就準備往外跑,而這個時候,順子整好也接應過來,和站在門口的攻了巴扎一拳的樂彪鬥在了一起,皮先超見狀連忙衝了過去,卻不想忽然間感到自己的小腹一涼。
低頭一看,一柄稜刀插入了他的腹部,再抬頭,原本笑眯眯的飯店老闆此刻卻如同凶神,力度和角度都如此的讓人難以承受。
忠心耿耿一顆紅心的順子見狀一驚,他原本就不是樂彪的對手,一個走神的時候,樂彪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勁力用時,一口鮮血也從順子的口中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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