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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點撥

作者:劍孤鴻
章浩天的生活非常的簡單,這個如同豹子一般的男人在外會像鯊魚一般橫衝直撞外,在家則如同護佑幼鳥的母雀。女兒一回家後,章浩天已經顧不上再問原因,早就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或許這一刻,眼睜睜看著因為難產而死的妻子再一次深刻體會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性。

當駱鋒安排人告訴他章萩荻回家的時候,沈遊有意外的驚喜,晚上他睡的格外香甜,即便是將錢給了那老頭,但是他回到花街胖女人家裡仍然有飯吃,他不知道她叫什麼,只是隨著陸放,天天喊嬸。

第二天一大早,沈遊拿著拿著箱子,叫了一個三輪車就向著章浩天家中而去。他是來還錢的,這一點章浩天有一些意外,昨天從女兒口中知道了真相,他沒有太在意,畢竟對於他來說,500萬並不是什麼大數字,就憑那個少年能說出風水局勢,砸個千八百萬就值得。畢竟這幾年出國也好,去港臺也罷,他深刻的知道牛叉的風水師那絕對是有市無價。

“章老闆,今天我第來第一是為了還你錢,除了給一些我覺得應該給的窮苦人,這個錢一點沒有動,包括我!第二,將之前你家的風水局給你完善好,就當是我對萩荻的補償吧!”

章浩天一愣,進而饒有趣味的看著這個年輕人,拿走500萬隻是散了一部分給窮苦人,剩下的大部分又都給送回來,做風水陣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補償自己的女兒?此子不是大忠大賢之輩便是大奸大惡之徒。

站在一旁的章萩荻聽後臉也是一紅,細如蚊蚋的聲音輕聲道:“沈遊哥哥,我又不怪你!”一抹紅暈浮於俏臉之上,像極了天邊的火燒雲。

沈遊也不搭話,放下錢後便來到了院子的西南處。章浩天早已經按照他的說法在這裡豎起了一塊大的泰山石,做為屏風來阻攔迎面而來的煞氣。

做為老式的建築,章府保留了古建築物的風格,一條正脊加四條垂脊,正脊上的龍吻加上垂脊上的狻猊、鬥牛、獬豸、鳳及押魚構成了六獸。

按照流傳下來的說法,龍準備傳位時,他有兩個孩子難分難解,龍就說誰先吞下屋脊就傳位給誰,其中一條一下子飛起來吞了半個屋脊,而另一個見事不好,就用劍從背後刺他,卻沒有想到一下子將它刺死,見勢不妙後,劍也來不及拔,所以就留下了個劍柄在屋脊之上。

沈遊眯著眼睛看了一下後,指著劍柄對著章浩天說道:“破解起來,如果說再養花種草,引水養魚這些都太難,最簡單的就是將屋脊上的劍柄斫斷,那本身就是一個刀兵之處,斫斷後沒有了銳氣,這個地方加上那塊泰山石也就能壓住了。”

章浩天自然而然又帶著沈遊從院子裡看了一圈,讓他看看是否有需要增補或者刪減之處,各個位置繞完之後,自然而然又留下吃午飯,沈遊推辭不過,便應了下來。

四菜一湯,兩葷是糖醋鯉魚和滑炒裡脊絲,兩素是西芹百合和涼拌黃瓜,湯是簡單的西紅柿雞蛋湯,酒是章浩天珍藏許久的茅臺。

只有三個人,章浩天、章萩荻和沈遊。章浩天給沈遊滿上酒之後,兩個人先走了一個。這酒入喉有香味上湧,非常的醇厚。

三杯酒下肚,章浩天笑呵呵的對著沈遊說道:“小沈,我從第一面見你就覺得你不是常人,從容中帶著狡詐,看上去畏畏縮縮偏偏又大方無比,不知道你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我生活在一個小島上,爹早死了,我是跟著師傅長大,師傅死後,我耽擱了幾年,也就出來了。”沈遊口中的爹自然是指牛八。

章浩天聽他這麼說,倒是沒有在意他提到爹沒有說孃的事情,腦中倒是一下子定格在他的師傅那兩個字眼上。心中暗自揣摩肯定是隱世獨立的高人。

“那你這次出來是?”

沈遊略微一猶豫,想到幾次見面下來,章浩天也非常的客氣,更重要的是對女兒的愛,這種愛是慈愛,不是無法無天的溺愛。心知即便是壞章浩天也不會壞到哪裡去。當然他也不會說的特別詳細。

當即也沒有隱瞞,輕聲的說道:“我出來是為了完成師傅沒有完成的事情,需要找幾個人。”

章浩天暗自一嘆說道:“一個男人,需要養四種氣,首先是骨氣,鐵骨錚錚,傲然獨立,不可有傲氣,但不能無傲骨。其次是豪氣,仗義疏財,一擲千金。第三是俠氣,這個俠氣不一定要飛簷走壁行俠仗義,但一定要捍衛人家正道,堅守公平正義。最後才是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知道這四點你又有了幾點?”

沈遊一愣,雖然傳承了《千門大典》,但畢竟閃現的都是畫面或者故事,好容易找到了一個師傅,尚英雄又帶著陸放閉關去了,在島上久了,即便來到城裡仔細觀察學習,但畢竟時間太短,自然和章浩天沒法比。

這個時候章浩天又接著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肯定是有自己的追求或者責任,甚至還會一些功夫,但是在這個社會上,有錢可能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又是錢!雖然只是出來沒有多久,但是從離島之前,趙鐵蛋就和他說起錢的重要性,自己來到了城裡,更是近距離感受到錢的魅力,如果說之前在崖上有山雞野兔,到了島上居民多多少少都能蹭飯,但是到了煙海市,離開錢卻是寸步難行。尤其是,昨天錢袋被摸走,惻隱之心一動沒有追究,雖然在胖嬸那裡吃飯了,但是口袋裡卻是一貧如洗。

章浩天的眼神中閃現出一絲狡黠,他知道一顆種子已經成功的種在了沈遊的心房,接下來就是慢慢催動,讓他生根發芽的時刻。

他接著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我只是一個騎著大金鹿一年下來存不了千塊錢的打工仔,那麼當女兒被人挾持,也不可能有那麼多黑白道上的朋友給面子。所以對於錢這個東西,很多人認為骯髒,覺得我是靠著蒐括壓榨別人的血汗,但是我拿著依舊心安理得。或許他不接受我的壓榨,我只是少掙錢,但是他卻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這本身就是一個周瑜打黃蓋的事情。”

此時此刻,沈遊方才審視一下眼前的男人,那個原本他認為是慈父的人,他看不出走在大街上的人和這個中年男人有什麼區別,只不過聽完他一番話,方才知道他有著尋常人沒有的眼光,絕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良善。

“你可能認為我們選擇的路不同,承擔的責任不一樣,就不在意我的看法,你可能認為我是父親,需要養我的女兒,讓我的女兒享盡榮華,而你沒有那麼多講究,只不過是行走江湖,其實這本來就是相通的,自古以來就有兵匪一家之說,做生意的可以混江湖,混江湖的何嘗又不能做生意?當年龍四剛剛來煙海市的時候,人家因為我爹而知道我,之於他?有人知道嗎?但是現在呢?人家提起我不會再冠上是誰的兒子,人家提起龍四,同樣是龍四爺?這就是社會的偽善,笑貧不笑娼,你有錢,我背後嚼舌根,這是羨慕嫉妒恨,但是你沒錢,那就不是簡單赤的蔑視瞧不起了!來,走一個!”

說完章浩天拿著杯子與沈遊輕輕的一碰,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後,他接著說道:“你說你來自島上,你也喝酒,但是你知道你現在喝的酒嗎?我不會否認你師傅如果在這裡我肯定誠惶誠恐,拿出最好的酒招待,但是你現在在這裡,我卻覺不出你那種風度,即便是你掩飾的再好,但是依舊有那麼一絲拘謹!”

一針見血!

兩種思想在沈遊的腦中展開爭奪,一方面是之前尚英雄給沈遊講過的江湖,那裡面是熱血豪情,是恩怨情仇,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俠客行,是縱橫捭闔千金難換樂自在,而另一方面,則是剛剛章浩天提到了,錢,沒有錢寸步難行!用錢來堆砌理想和夢想。

一時間,這個原本無憂無慮的青年迷茫了。

看著沈遊迷茫的樣子,章浩天接著笑道:“你可能很奇怪我為什麼和你說這些,我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我只是希望我女兒能夠生活的好一些,而你看上去心地純良,我只希望到有一天我女兒打拼的時候,你能幫一把就幫一把,我雖然是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但是自認為還是有幾分識人之力,你絕對是躍龍門的主,就是不知道能到什麼地步,而我的生意之所以能夠做大,就是會投資,尤其是長線投資,今天我給你一句兩句的點撥,明天可能你會還給萩荻百倍,沒辦法,商人總是這麼現實!”

他略有些解嘲的呵呵一笑,隨即又正色對著沈遊說道:“不要怕被人利用,只有那樣說明你還有存在的價值,不要被人無限的利用,因為那樣只能證明你存在是有傻子的價值!”

沈遊沒有介面,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介面,他不是不出門便知道天下事的臥龍諸葛亮,雖然學了不少東西但初入社會也不能一下子融入其中,章浩天所說的一切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年輕人,可以告訴我你揹負的責任嗎?”第六杯酒後,章浩天諄諄善誘道。

沈遊抬眼一望,還算是真誠的眼睛,他苦笑一下說道:“我師傅臨死的時候,我才知道我來自一個古老的門派,只是這個門派已經七零八落,臨死前他告訴我要我儘可能的重新開壇祭香,但是到我下定決心出來的時候,我也知道,實際上連他自己,當年也沒有完成這個任務。我卻依舊出來了,是不是很幼稚?商人?”

“我雖然和你屬於不同的世界,但是我也知道你師傅肯定走遍大江南北,他的歷練絕對很廣,如果他做不到,你認為你能做到嗎?做不到還去做,這是愚蠢,也是執著,商人的思路就是如何用最少的代價做最多的事情。你師傅做不到的,你按照他的路走下去一定做不動,但你換一種思路或許能柳暗花明!你說呢!”

一字一句,如同黃鐘大呂,振聾發聵,沈遊端著酒杯,放在唇邊,一時間居然忘記了飲下去!

章浩天知道,那粒叫做**的種子,已經開始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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