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兄,他聯合我們,不過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怕我們徹底的倒向他的對手,不瞞你們二位,他聯合好了丁守方,現在就是不知道青幫幫主龍九天到底知道不知道,他面對的不是他老兄弟,而是他老兄弟以及納蘭世家,如果說他做不好全面應對的措施,一敗塗地也不是不可能!”
“我覺得不見得,龍九天畢竟盤踞申城這麼多年,要是沒有點後手也斷然不可能,剛剛回來的路上我們也說過,龍九天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小打小鬧,他涉足的是江湖事情,手裡還有納蘭長風說的殘玉片,雖然我不知道殘玉片的背後到底有什麼東西,但是我覺得既然能夠讓各方都看重,這個殘玉片絕對不是簡單的東西。”
聽完顧傾城所說,沈遊輕輕的點點頭,然後接著說道:“聽我所說,這兩天你們二位注意一下安全,我擔心隨著納蘭長風原本計劃的開始,我們不能及時的參與,肯定會為他所不喜,到時候他把你們也算進去,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見沈遊說的莊重,當即輕輕的點點頭。
夕陽西下的時候,顧傾城和樂彪告辭離開,沈遊輕輕的揮手,看著兩個人鑽進車裡,併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坐在自己的屋內,沈遊將今天的每一個片段在腦中重新過了一下,這是比較關鍵的一環,可能每一個不起眼的人都是最為關鍵的棋子,要是漏拉了任何一個,都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蘇清淺在外面喊他的名字,輕輕走出去一看,只見蘇清淺手中拿著一個請柬一臉戲謔的望著他,笑呵呵的說道:“我說沈公子,沒看出來你這麼受歡迎啊!”
沈遊輕輕的搖頭,心中暗想,這請柬也該下了,就只怕,酒有好酒,宴卻無好宴……
請柬是大紅色,四周鎏金花紋彰顯著一種別樣的大氣,沈遊接過來開啟一看,地點是位於城東,一處叫做‘居有竹’的私家飯館。
如果說請客的地方還不讓他感到詫異的話,落款卻讓他微微一愣,居然是龍笙兒。
而且在請柬之中還非常有特色的夾著一張線路圖,周圍的標誌都用娟秀的蠅頭小楷做一下標記,側面體現出主人的細心。
恍然間,沈遊才明白為什麼蘇清淺發笑了,原本他以為可能是龍九天請他吃飯,卻沒有想到居然是龍笙兒。
東坡先生曾經有言:“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而‘居有竹’恰恰是借鑑東坡先生的心思,是一家廣義上的素齋館,在整家店四周懸掛都是蘇東坡先生的詞賦,整家店裡只有一道葷菜——東坡肉。
除了東坡肉之外,所有的菜都是以豆腐青菜為主,沈遊循著龍笙兒留下的線路來到了‘居有竹’,一進飯店就有身穿翠綠短襟的姑娘應了上來,聽沈遊說道了龍笙兒的名字,當即非常客氣的把他帶上樓去。
‘居有竹’總共有三層,每一層基本上都是用翠竹做的裝修,所有的包間都用詞牌來做名,龍笙兒訂好的包間叫做“摸魚兒”,等沈游上去的時候,龍笙兒早已經笑顏如花的站在了包間門口。
“好久不見!”龍笙兒吐氣如蘭,聲音婉轉。
沈遊點點頭,隨著龍笙兒走了進去,包間內一壺清茶,兩個人分賓主坐下之後,龍笙兒輕聲詢問道:“很意外嗎?”
眼波流轉間,是一種別樣的風情。
“的確。”沈遊笑著點點頭,隨即接著說道:“原本以為是龍頭相邀,卻不料居然是美女相約。”
龍笙兒絲毫沒有理會沈遊半開玩笑的恭維,而是起身背窗而站,輕輕的推開窗戶,一陣清風從窗外拂面而來,龍笙兒輕聲說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他是為了那一件事而活,眼中有我沒有我都難以確定……”
沈遊沒有說話,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更適合傾聽。果然,龍笙兒壓根就沒有理會沈遊的意思,只是兀自輕聲說道:“若可以選擇,我寧願不在青幫,若可以選擇,我寧願在一個山明水秀的村莊,或許過的辛苦,但,我會很快樂。”
一陣落針可聞的寧靜,金子一般的沉默在整個包間中瀰漫,龍笙兒背窗而站,沈遊坐在桌前輕輕的品味清茶,茶是綠茶,入口略微有一絲苦澀……
見龍笙兒沒有說話,許久,沈遊方才說道:“只是,能選擇嘛?一入江湖莫回頭啊!難不成龍姑娘今天約我來,就是為了發一下感慨?”
“我雖然不知道你來申城到底所謂何事,我只是想請求你一件事,若有一天,我是說真的不可挽回的時候,玉片我交給你,你給我父親留一條後路。”
沈遊一愣,心中略微有些驚詫的問道:“真的到了這一種地步了嗎?”
龍笙兒沒有說話,只是坐回桌前,輕抬皓腕,手腕上的碧綠脆鐲晶瑩剔透,在雅間之中別有一番風情。
沈遊也略微有些驚詫,一直以來對於龍笙兒,他的記憶中都是以一副冰冷的形象示人,現在冷不丁的見她忽然話語多了起來,莫名的有一些不適應。
房門開啟之後,服務員拖著盤子魚貫而入,一雞一魚兩菜一湯,非常的簡單,龍笙兒衝著沈遊笑笑說道:“這個地方我經常來,也沒有徵詢你的意思,直接點好了菜。”
沈遊輕輕點點頭,輕聲說道:“有雞有魚,不錯不錯。”
龍笙兒淺笑道:“有些時候你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真的。”
見沈遊聽後有些發愣,她也沒有解釋,舉起筷子,對著沈遊多了一個請的姿勢。
沈遊拿起筷子對著那隻雞的大腿輕輕撕下一塊肉放在嘴裡,入口略微有一股雞肉的香味,但是細細品起來卻是另外一種鮮味。
當即心中大奇,於是舉起筷子又撕下一塊,放在嘴裡仔細品味,龍笙兒微笑著看著他不說話,只是舉著筷子對著魚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沈遊也沒有說話,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沒有腥味,卻是一種別樣的酥嫩香濃,又品了幾口,方才說道:“不錯,的確是好地方。”
龍笙兒輕輕一笑說道:“‘居有竹’是一處素齋館,只有東坡肉一道葷菜,但是我卻沒有給你點,你所吃到的雞肉和魚肉實際上是麵筋、火腿或者蘑菇製品,只不過經過加工之後,味道大有改變而已。”
“難得龍姑娘有食素之心啊!”沈遊略有些感慨的說道。
“食素?佛家講究因果迴圈,我只不過是少造些殺孽,求一個好的因果而已。”話語中已經是難以言明的蕭索。
平心而論,與上一次見面龍笙兒的變化實在是天壤之別,上一次龍笙兒還滿腦子惦記沈遊的玉片,現在卻主動想把玉片呈出來,原本沈遊以為這只不過是龍笙兒虛晃一槍,很快就會流露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只是一直等到即將散場,龍笙兒卻都沒有再提起的意思,沈遊略有些按捺不住的問道:“龍姑娘是想這件事讓我作壁上觀?”
“什麼壁上觀啊?我沒有那個意思,腿長在你身上,心藏著你身裡,怎麼想怎麼做都是你個人的事情,一頓飯要來的承諾和空口說話沒有什麼區別,我只是覺得,這一次,我爹怕是有什麼問題,想提前給他找好後路罷了。”
聽龍笙兒這麼說,沈遊終於明白局勢真的如同他所揣測的一般,怕是龍九天和丁守方真的要圖窮匕見,說起來這中間還有他的一份功勞,只不過這個念頭只能夠在他心裡過一下而已,肯定不能說出來的。
不過很快他又想到,以龍九天的江湖地位,如果說完全不對丁守方設防似乎也不是一代大哥所能夠做到的,更何況面對的人不是他的小弟,而是和他並肩浴血的兄弟。
並肩浴血,從字面上看感情深厚,往內裡裡想卻是資格平行。
更何況,最近幾年,青幫一直都是丁守方在主持大局,除了重要的事情龍九天一概不會過問。只是,讓沈遊想不明白的,為什麼龍九天會下定決心不惜得罪丁守方一定要把他的小舅子拿下呢?
見龍笙兒一臉鄭重,沈遊也暗自想到,估計要麼龍笙兒壓根不知道龍九天的秘密,若是如此,龍九天尚可一戰,要麼,龍九天的牌就是眼前的這些張,若真是如此,怕壓根用不到納蘭家出手,但是丁守方就能夠贏下來。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一個問題,假如說龍九天真的就是這些牌,被丁守方逼宮成功,那麼丁守方肯定也會付出一定的代價,若是到了那個時候,納蘭長風出面收拾殘局,豈不是恰恰成了現在他的位置。
兩虎相鬥必有一死一傷,擇其傷者而殺之。原本是他的計策,只不過最後享受的人卻變成了納蘭長風!
更為可怕的是,以納蘭長風生力軍的力量加入戰團,那麼重新構建申城的秩序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屆時顧傾城怕是……
唇亡齒寒!
旋即沈遊又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不可能,他堅信,龍九天肯定還有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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