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站在門口微笑相送的福伯忽然突兀的開口詢問道:“沈老闆,不知道九轉大腸的味道足還是黃河鯉魚的味道鮮?”
話語雖然問的隨意,但是內容卻圖窮匕見,糾纏了一晚上,繞了一晚上的圈子,終於露出獠牙,讓沈遊必須做出一個選擇了。
站在一旁的丁守方和常峰兩個人也笑吟吟的望著他,似乎對於他口中所說出的話都非常的期待。
“九轉大腸的味道雖然足,但是畢竟是豬大腸,糖醋鯉魚即便是滋味稍微淺一點但畢竟是化龍未成的半神之物。”
沈遊身形稍微站定,頭也沒有回的說道。
民間流傳“黃河三尺鯉,本在孟津居,點額不成龍,歸來伴凡魚”一說,言外之意說黃河鯉魚都是鯉魚跳龍門沒有化龍之後的半神之物,基本上都有所通靈,只不過是侷限與機遇不好沒有成龍而已。
顯然沈遊話語中說的是黃河鯉魚志存高遠的架勢和豬大腸是天壤之別。
看到沈遊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福伯三個人回到了剛剛的包間之內,回到包間之後,三個人的位次略微發生了點變化,丁守方和常峰相對而坐,福伯略微後移,站在了常峰的身後。
“納蘭少爺,你要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是合作者,而不是附庸關係。”顯然,雖然丁守方剛剛喜笑顏開,但是還是對於納蘭長風只是差一個龍堂堂主通知他而有所生氣。
年輕人毫無疑問是納蘭長風,他也知道,龍堂堂主的請求對於丁守方而言肯定管用,雖然說丁守方對於龍堂堂主這麼多年來一直頗有照顧,但畢竟當年也是救命之恩。
每個人都清楚的知道,人情總有用盡的一天,所以基本上能不欠人情都不會去欠人情,即便是欠了人情就滿腦子想著儘快還上。
偏偏有一種例外,欠了大人情,對方一點一點的提出要求,看上去可有可無的小事積攢起來也是大事,但偏偏每一件拿出來都不能與大人情相提並論。
丁守方是混江湖的人,混江湖的人更需要一個臉面,尤其是當年的救命恩人還低聲下氣的求到他的門上。嘴上雖然不說,表面上雖然演的漂亮,但是內心卻頗有意見。好容易和納蘭長風面對面,他內心的不滿當即如同噴勃的火山,一下子湧動了出來。
“丁老大,我們納蘭家的人從來不會虧待了朋友,當然,是朋友,既然我們選擇了你,該我們乾的我們絕對會幹,但是有些需要你出頭的相信您縱橫江湖這麼多年,總不至於會拒絕吧!”
納蘭長風說的話滴水不露,將丁守方一下子圈了進去。他的意思很明顯,要和我做朋友,那麼非常的簡單,先納出來投名狀。
丁守方聽後一愕,他也明白納蘭長風話語中的意思,雖然知道無可厚非,如果放在當年他做可能比這個還要陰狠,但是心中還是有些許的不舒服。
當即嘴裡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納蘭少爺這個該我出頭的,都有哪些啊?現在吩咐一下,免得我沒有心理準備。”
還沒有等納蘭長風開口說話,福伯忽然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丁老大,我承認在申城是你的地盤,但是在大洋之外的國家你的觸手可夠不著啊!你可以想一下,一個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紀,身邊的全是別的國家的人,說起來也挺不容易啊!”
“你敢!”丁守方一拍桌子,瞬間站起身來。
“消消氣,消消氣,和我這樣行將就木的老頭子相比,你們年輕人就是火氣大,一句話就能給點起火來,不過好像還有一個也就三四歲的小娃娃,粉雕玉琢的,圓圓胖胖的,倒是真可愛。”
“別說了,算你們狠!”丁守方有些頹然的坐在椅子之中。再也沒有了剛剛的心氣。
沒有人知道,除了眼前明面上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丁守方還有一個女人,而且還給他生了一兒一女,丁守方早早的把他送出國,一直以來他藏的也嚴實,此刻猛的從福伯口中說出來,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既然丁老闆是一個聰明人,我相信兩個小寶貝肯定也能夠健健康康的成長。”
“可能從今天晚上就要有一些好戲開始上演了,丁老闆國外有美人,身邊有紅顏,所以,有些事就不需要摻和了,手下龍堂鳳堂的堂主也不是處理不了,您說呢!”
雖然納蘭長風一副徵詢的口氣,但是丁守方還是能夠聽出來他話語中的決絕,知道此時開口也沒有什麼重大的意義,重要的是,對方握緊了他的軟肋。
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而且每個人都深深的隱藏著自己的軟肋,但一旦被別人抓住,興許的確難以抵擋。
丁守方離去之後,包間內就剩下了納蘭長風和福伯兩個人。沒有外人在場之後,納蘭長風也不敢託大,連忙請福伯坐下。
福伯雖然身份只是一個僕人,但是得看他跟的主子是誰,有道是一隻綿羊領導的狼群肯定幹不過一隻狼領導的羊群,即便是一條狗,跟上了二郎神也成了哮天犬。
福伯是納蘭老爺子的僕人,兩個人自小生長,一些大的家族都喜歡給子嗣找書童伴讀,不外乎就是提前給自己家的後人培養一條衷心的狗,與其等著成年後有人投靠,倒不如打小就開始培養。
毫無疑問,福伯是深得納蘭老爺子欣賞的人,而來到申城,將福伯派過來,也有考察納蘭長風的意思,畢竟在目前納蘭家第三代中,也是時候該確立一個接班人了。
“爺爺到底什麼意思啊?”說句實在話,納蘭長風自小由福伯帶大,現在成年了對於福伯還有些小輩對於長輩的依賴之情。
“什麼意思,豈是我能夠猜到的,不過你爺爺卻告訴我,他準備在申城下一盤棋,而如果說這盤棋局中有一粒棋子不能把控的話,那麼就是他了!”
納蘭長風聽後一怔,顯然他沒有想到,以沈遊的那個年紀,居然被自己的爺爺放在了眼中,雖然嘴上沒有說話,但是輕輕發出的哼聲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風兒,有些時候,你還是機敏有餘,沉穩不足,混江湖也不再是我們那個年代的打打殺殺,現在比的是誰的心計更深,誰的手腕更硬。就像丁守方一樣,刀林劍雨中滾過的人,閻王爺都沒有召喚走,我們肯定嚇不住,但是找到能夠讓他疼的人,他不就老實了嘛!”
“知道了,福伯。不過我真沒有看出來那小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再次提到沈遊的時候,納蘭長風已經沒有了剛剛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詢問。
福伯的眼中閃現過一絲欣賞,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孩錯能改之的態度註定未來的成就肯定不會太低。
當即他接著說道:“你應該知道‘南張北戴’吧?這個年輕人和他們兩家應該都有關係,當然現在在不說這些,就說他明面上的身份,千門主將,也就是你現在聽到,要是放在30年前聽到,你就知道為什麼老爺子對他這麼看重了。”
“千門我也知道,不過現在不是已經日趨式微了嘛!”
“在歷史上好多次千門都只剩下了光桿司令,就千門主將一個人捧著腰牌,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好像也就千門的傳承從來沒有斷過,從來沒有說因為他們人多還是人少要江湖上的人輕看一眼。而任何輕看千門的,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說道這裡,他略微一頓又接著說道:“當然,老爺子也說了,千門的人,一般的局真瞞不了他們,倒不如大家和睦相處,寧多一個朋友,不惹一個敵人。”
納蘭長風點點頭,而福伯又接著說道:“有必要查一下他們現在住的那個房子,當年幫助你三叔他們逃脫的人就住在那裡,如果說那個被龍九天挑斷兩條腳筋的人是千門脫將的話,那申城裡的這一齣戲就越來越精彩了。”
“如果真是那樣,老爺子豈不是不用擔心了,別說和我們做對了,估計他也想動一下龍九天。”
福伯聽後搖搖頭說道:“這一切只是主觀臆想,那個人雖然有千門脫將的潛質,但是卻沒有千門脫將的風骨,當年遊戲紅塵中,一切向錢看齊,估計只是那個小子接觸的千門脫將的備選。”
納蘭長風輕輕點點頭,抬起手來看了一下時間,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該結束了吧。”
電話聲音也突兀的響起,納蘭長風放在耳邊,輕輕的嗯了兩聲,對著福伯輕輕的點頭說道:“成了!”
福伯微微一笑,如同老狐狸一般。
第二天,申城的大街小巷都在盛傳昨夜發生的一件大事,西子花園一棟別墅發生火災
西子花園依江靠山,是申城中絕對的風水寶地,能夠在西子花園居住的人非富即貴。普通人只是看個熱鬧或者笑話,但是落在跑江湖的人眼中,卻不是那麼簡單了。
誰都知道,燒的別墅不是別人的,而是青幫龍頭——龍九天的宅院!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