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長風雖然說的輕巧,但是丁守方的內心卻是如同沸水燙過一般灼熱,後背甚至都隱隱的滲出汗來。
自己手下五個堂口,現在居然在自己面前站了三個,但是沒有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兩個,具體是什麼原因他也不清楚。
到底是成為同盟但是還沒有跳出來還是說在觀望之中。忽然之間,丁守方覺得他之前做錯了。
一直以來,丁守方就信奉一條真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所以當他江山穩固開始逐漸退居幕後之後,他精心挑選出來的這幾個人他最初總是時不時進行小規模私人性質的聚會。
相較於正式的宴會,顯然,私人聚會更容易培養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而且丁守方也非常聰明的給他們五個分別劃分了勢力範圍,各人就管各人的行當,但是當有其他勢力挑戰他們各自在行業內的權威時,他們可以合而擊之。
總體上說,五個堂口的老大形成了一個以他為中心,以各自利益為輻射的龐大的利益集團。
只是丁守方卻沒有想到,他辛辛苦苦打造的平衡與團結居然成為別人手中的工具,而且對付的居然還是自己。
還沒有等他平衡過來,納蘭長風卻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他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子,頭微微的側揚起,輕聲說道:“實際上,丁先生可能不知道,他們這幾個,都是我納蘭家的人,只不過在當初我們對於青幫有所懷疑的時候,按照家族的吩咐特意來到的青幫……”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如果說剛剛已經將丁守方逼到絕路,那麼這一句話絕對是最後壓倒丁守方的稻草。畢竟如果按照那幾個堂主所說年齡大了想求穩,誰都能夠理解,但是若是證明他們是別人安插過來的釘子,這個又有誰能夠忍受呢?
任誰也不能忍受,自己多年以來最為信任的人居然是別人安插的棋子,而且居然不是一枚,他不禁喃喃的說道:“不、不、不可、可能!”
情急之下,連聲音都結結巴巴的微微顫抖。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從我們納蘭家知道當年我們派出去的人可能是被你們青幫留下之後,我們早就開始了運作,這麼多年以來,或許我們安插的人早已經融進你們幫派之內。或許,你都不知道,這些人每年必須到納蘭家彙報至少兩次。”
聽到這的時候,丁守方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忍不住的冒了出來,曾經何時,江湖早已經不在比誰的刀快,誰的拳頭硬,這些大的家族已經融入政界商界,開始用一些政界商界的手段對付自己的敵人。
這一招鈍刀子割肉,玩的也太陰沉了吧?忽然,丁守方的腦海中出現了寧雨唐的身影,這個一手能玩刀,另一手能做畫寫詩的年輕人也是在一個合適的機會救起了龍九天,正如同他最為信任的龍堂堂主也是靠著救他上位一般,他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我想問一個問題,還望納蘭大少能夠如實相告。”
納蘭長風輕輕的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青幫目前的三當家,也就是當年救起龍九天的寧雨唐,是不是你們的人?”
看著丁守方篤定的目光,納蘭長風微微一笑,他已經看出來丁守方的內心實際上已經妥協了,但是多年混江湖的面子還是讓他緊咬牙根,他故做高深莫測的搖搖頭道:“是不是納蘭家的人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我的人……”
言外之意就是目前站在兩個人面前的龍堂堂主等人是他的人,而寧雨唐不是他的人,但是不是受納蘭家其他人的管轄,這個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果然,丁守方聽後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你的意思你什麼都不要,青幫還是我的青幫,那豈不是白白和我合作嗎?你們納蘭家助人為樂的風格很高啊!”
“非也非也,我們不是什麼東西也不要!”
“納蘭大少有什麼直接說出來就行……”見納蘭長風欲言又止賣關子的舉動,莫名其妙的丁守方一陣的煩躁。
“我們只是要拿回當年我們的東西。至於龍九天就是給我們家族當年的英雄賠罪了,利息我們就不要了,就算是交丁先生這個朋友了!”
“你是說……”
“沒錯,就是那兩枚玉片,實話實說告訴你也不妨,這玉片一共有八片,你的勢力肯定找不到,就連龍九天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進展,在加上我們納蘭家有一塊,即便是他龍九天找到其他的,最後也得和我們納蘭家掰掰手腕。”
納蘭長風雖然說的比較輕鬆,但是丁守方卻一點不這麼認為,他似乎感覺到自己已經陷入一張大之中,這張大納蘭家在多年前已經開始布,到了今天方才一點點開始逐漸收。
“不好!”這個時候他忽然異常擔心龍九天的處境,畢竟也是多年的兄弟。但是他剛剛蓬勃出來的生氣在看到龍堂堂主等人滿是期待滿是憧憬的目光的時候,莫名的軟了下來。
而此刻納蘭長風的聲音也在他的耳邊響起,雖然聲音平靜,但是一字一句偏偏又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丁守方的心房之上。
“丁老闆,你要認清楚一件事情,今天我們在這裡的交談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敵人,但是我既然敢說,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都是混江湖的人,很多事也不要想的那麼簡單……”
“你想做什麼?”丁守方的口氣終於軟了下來。
“事成之後,玉片是我們的,申城青幫是你的,我只是希望我們比斗的時候,你適當的約束一下青幫的勢力。”
很顯然,武功在高也怕菜刀,畢竟這是在青幫的地盤上,納蘭長風這是將人海戰術這一招先摘出去。
“好!我只能在初期如此!”猶豫了片刻,丁守方方才說道。
“初期就夠了,依照我們的佈置,只要是龍九天發現的不及時,我們佔據先機就可以穩操勝券。”
“大哥!”龍堂堂主三個人齊聲說道。
“好,擺酒吧!”丁守方略微有些無奈的說道。
聽到丁守方最終做出讓步,龍堂堂主等人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即便是養個寵物也能有感情,更何況還是相交的朋友。
包間外面的大廳之中依舊是人聲鼎沸的嘆息聲和歡呼聲,打扮入時的服務生穿梭其中,歌舞昇平之中,又是一副怎麼樣的紙醉金迷呢!
在公孫贏居住的客廳之中,公孫贏珍藏多年的禹神畫像重新被掛起,公孫贏坐在輪椅上,沈遊、百千萬、蘇清淺、陳秋實依次跪在地上。因為剛子不是千門中人,他便站在門外警戒。
畢竟八將不齊,沒辦法正式的上香祭祖,三根如同嬰兒小指粗的的香矗立在畫像之前,沈遊四個人依次跪下叩首,公孫贏輕輕的將臉別過去,用袖口將眼角的一滴淚水輕輕擦拭。
剛剛祭祖完畢之後,庭院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剛子重重的咳嗽兩聲走到門前,而這個時候陳秋實早已經將禹神畫像收拾下來。
一個略有些草莽氣但是又異常硬挺的年輕人站在門外,對著開門的剛子一躬身道:“青幫龍甲,來拜會一下沈遊沈老闆。”
剛子不知道是讓他進去還是等候,正在猶豫的時候沈遊已經從客廳邁了出來,看似不經意的問道:“剛子,有客人啊?怎麼不讓他進來?”
“好咧!”剛子明白室內的事情早已經完成,當即對著龍甲微微一傾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公孫贏早已經回到了床上,陳秋實和百千萬正在下著象棋,而蘇清淺坐在一旁給他們倒著茶水,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龍甲站定之後,向著沈遊微微一拱手,嘴微微的張了一下,想開口卻最終沒有說出來,只不過是用眼神向著周圍瞄了一下。
沈遊擺擺手道:“無妨,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事情直接說罷,到底是龍當家的還是龍小姐?”
實際上沈遊自己也知道,龍甲替龍笙兒傳信的可能性極小,甚至不一定有百分之一,畢竟龍笙兒有事估計如同那次找到添美養生館一般,直接和他當面交流了。
果然,龍甲咳嗽一下說道:“我們幫主想在明天晚上六點請沈老闆吃飯,從申城飯店已經訂好包間。”
“哦?都有誰啊?”
龍甲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幫主要是出面請一個人吃飯,那都是他燒高香的結果,但此刻聽沈遊的意思,居然不是很有興趣。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加重了一下語氣,對著沈遊道:“沈老闆,你可知道,請你吃飯的是我們青幫的龍頭老大!”
“嗯,我知道!”沈遊依舊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
龍甲的鼻子在這一刻差一點被氣歪了,這不是誠心的消遣人嘛,他似乎看出來,沈遊對於自己的龍頭並不是多在意,當即也放下了拿著龍九天壓一下沈遊的意思,拱拱手道一聲告辭!
沈遊點點頭,示意剛子送他一下。
臨出去的時候,龍甲還是忍不住回身,略有些不忿的說道:“沈老闆,這可是申城!”
他話音剛剛落,只聽見百千萬大聲對著陳秋實喊道:“將軍!你看吧,你這個本地人,居然被我這個剛剛來申城的人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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