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公孫贏的吩咐,陳秋實快步走了出去。而沈遊則異常鄭重的說道:“除我和秋實之外,目前千門火將、千門風將、千門謠將都已就位。”
公孫贏聽後,略微沉吟一下說道:“這千門謠將還好說,千門火將和千門風將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了的。”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當年行走江湖那麼多年,但是卻沒有尋找到合適的千門風將,而千門火將的功夫必須過硬,這在新社會,古武術已經日趨式微的情況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問,沈遊笑呵呵的說道:“千門火將是我剛剛出道的時候遇到的,是尚老爺子的傳人,只不過是尚老爺子覺得他功夫沒有達到他希望的高度,要是又帶著他修習去了。至於千門風將,我覺得您可能也會認識……”
“我認識?我都一把老茄子了,能認識誰啊!”公孫贏半開玩笑的說道。話語中卻是一種別樣的滄桑。
就在這個時候,陳秋實已經引著百千萬和蘇清淺走了進來。
伴隨著公孫贏的一聲嘆息,百千萬也開口說道:“真沒有想到,還能夠遇見故人。”
聽百千萬開口,公孫贏睜著他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百千萬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你、你,你居然是百,百……”
百千萬已經快步走到了床前,用手輕輕的覆在公孫贏的手上,入手的皮膚極為鬆弛,整個手掌也沒有一絲活力,就感覺如同一層老皮包著骨頭一般。
對於百千萬,公孫贏自然是認識的,當年就是他陪著路天行一起去請百千萬出山入夥捧牌,只是百千萬一點也不感興趣,兩個人鎩羽而歸。
這個時候見到百千萬,公孫贏第一反應是路天行下了後手棋,將百千萬最終給入到夥內,當即呵呵一笑道:“沒有想到造化弄人,當年差一點把你給入進來,卻沒有想到居然在多年以後再次相見。”
“或許這就是宿命吧,躲過去老的,沒躲過去小的。”百千萬笑著回應道。
“當年,我們那群老傢伙,估計也沒有幾個好的吧?”
“江湖中人,都是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之人,大是大非之前,必將大忠大勇相對,天下太平之際,或許就一杯二鍋頭,半盤花生米,清貧了一生。”
聽到百千萬的話,沈遊的心中頗有觸動,的確,在他接觸的這群人中,自己的師傅隱居山林,一間茅草房渡了餘生,而尚英雄架著雙柺,縱然不是清貧困苦,但是卻只是堪堪度日,而百千萬則帶著百二狗,一祖一孫也是風餐露宿,到現在的公孫贏,臥倒在床,在如此大的都市之中,居然布衣素食。
而這一群人,隨便拿出一個來,也能夠在社會上建幫立派,而且成就絕對不在諸如曾虎或者是煙海喬家等人之下。
或許,這就是一種為國為民的虔誠。
此時,外面已經逐漸黑了起來,但是公孫贏卻是異常的開心,對著陳秋實吩咐道:“小果兒,去買點酒肉,晚上我要喝酒!”
旁邊的蘇清淺眼見百千萬和公孫贏聊興正歡,而沈遊也在一旁作陪,當即也開口道:“我一起過去!”說完隨著陳秋實一起往外走去。
“遊娃子,你師父?”雖然想到可能結果不是很好,但是多年老兄弟,公孫贏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師父他老人家已經離開了……”當即沈遊緩緩地將喬六的事情與公孫贏說了一遍。
公孫贏聽後半響不語,良久方才嘆息一口氣道:“一入江湖歲月枯啊!曾經多少俠骨與柔情啊!”
好在還是百千萬打破了這份尷尬,笑著說道:“我說你這傢伙還能喝酒嘛,都這個樣子了!”
“你要知道,沒有能不能喝,只有敢不敢喝,若是遇到知己,三千海碗不醉,若是話不投機,半錢入口就倒。”
而這個時候,外出的蘇清淺也一驚隨著陳秋實回來,在陳秋實的手中抱著一個足足有五六斤裝的大的玻璃瓶子,跟在他後面的蘇清淺則提著一些吃食。
公孫贏作勢要起身,陳秋實連忙放下酒瓶準備過來攙扶,而沈遊則向前一下子將他架了起來。公孫贏一指在牆角豎著的圓桌,對著陳秋實使了一個眼色。
陳秋實連忙過去將圓桌放下,蘇清淺擺好凳子,沈遊則將公孫贏放在了凳子之上。公孫贏悠悠然的說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來,自從病臥在床,我都已經許久沒有坐在這個圓桌上吃過飯了。”
的確,因為病臥在床,基本上都是在床上由陳秋實服侍他吃飯。
桌子上已經擺滿了熟食,全是調好的食材,兩隻燒雞一隻烤鴨,加上一些滷肉,咋就是花生米、茄盒藕盒之類的東西。
陳秋實則將那一大瓶酒捧了過來,對著公孫贏笑著說道:“老王叔聽說你要宴客,將他自己藏得酒給你了,沒有要錢。”
公孫贏呵呵笑著說道:“這老王頭藏的都是高粱酒,也算是自己家的手藝,這酒是六斤裝的吧?”
“嗯,六斤裝,老王叔說60多度,和申城這邊的酒絕對不一樣,絕對合適你的口味,而且裡面還泡著蠍子山參枸杞,老王叔還說了,你少喝點,多注意身體。”
“無妨無妨!倒酒!”
平日裡家裡也沒有杯子,索性陳秋實直接一人分了一個碗,抱著瓶子給每個人倒滿。見倒滿酒之後,百千萬翕動了一下鼻翼,隨即咪上眼睛,做了一副享受的姿勢後張嘴說道:“這酒絕對過癮,比江老頭的雖然差點!”
“江老頭?哪個江老頭?”
百千萬聽見公孫贏詢問,湊到他身邊嘿嘿笑著說道:“我這麼說不是小瞧這酒,實際上我可以告訴你,這大江南北,江老頭那酒是獨一份,“雪窖”啊!”
“你是說‘醉酒瘋刀’江浩風?他居然還活著?”
“嗯,除了他,誰能弄到‘雪窖’啊!”百千萬自得的笑道。
除了蘇清淺不喝酒,陳秋實需要在一旁照顧一下公孫贏,百千萬和公孫贏連續喝了三大碗,沈遊在一旁陪著。
他知道,這兩個被歲月摧殘的老人喝的其實不是酒,或許是一種感嘆,對他們曾經那個日子的感嘆。
眾所周知,但凡像模像樣的好酒絕對離不了高粱作為原料,比如馳譽國內的茅臺,原料只有兩種,高粱和小麥,而像是五糧液,也只是高粱、小麥、糯米、大米和玉米五種,就是順著歷史長河溯流而上,杜康釀造的秫酒,那也是高粱酒。
沈遊看到白瓷碗中的高粱燒酒質透明,聞起來芳香優雅,喝起來醇厚甘冽,入喉後回味悠長,絕對當得起色香味俱全的名頭。
見沈遊在仔細打量高粱燒酒,公孫贏笑呵呵的說道:“不用看了,這酒也就老王能夠弄出來,我在這的這些年,多虧了老王的酒了。他的酒只賣給有緣人,普普通通的他壓根就不會賣!”
商人開店,居然不賣,這絕對是駭人聽聞的事情,或許是看到了沈遊眼中的疑問,陳秋實笑笑補充道:“老王叔的酒是費的心思多,所以比普通市面上的高粱燒應該貴出許多,但是他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願要的價格太高,所以就限制賣家了。”
在沈遊的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個守著一個個大缸的老年人,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看著那些酒麴。
“也就是到了夏天,老王的生意會好一些,他會去他媳婦老家那邊弄點楊梅,然後用高粱燒浸一下楊梅。
“用高粱燒浸楊梅?”如同天方夜譚一般,沈遊詫異的問道。
“對,盛夏時節,吃用高粱燒浸楊梅有消暑解膩的功效,讓人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而且如果腹瀉的話吃了還有止瀉的功能。”陳秋實補充道。
“好嘛,原來還有這樣的作用!”沈遊不禁感嘆幾千年來人民大眾的智慧。
酒過三巡之後,百千萬的話也逐漸的多了起來,而公孫贏的談興也頗佳,兩個人聊起了當年的一些江湖舊事,比如千門主將和火將兩個人行走江湖掃一片等。
在兩個人的敘述中,沈遊也聽到了公孫贏光輝的事蹟,當時千門在路天行的帶領下,到滇南與周圍鄰國一個毒品勢力交手。
對方武器先進,千門老火將尚英雄儘管身手出眾,但是也在一群長槍短炮中敗下陣來。當時的千門主將路天行做局,最終將石灰水灌入了對方藏毒品的倉庫。在逃離的時候,公孫贏的作用便顯現出來。
而當時的公孫贏利用地形設定奇門遁術,將一大部分追趕的人圍在其中,隨即又藉助當地另一個大勢力吸引對方的注意力,造成火拼的假象,轉移走一部分人,剩下的極少部分人在尚英雄的手下已然不足為懼。
“哪一戰,可是大漲我浩瀚國威啊!”講述完畢後,百千萬端起盛滿高梁燒的海碗,與公孫贏重重的一碰。
仰頭痛飲,豪氣千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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