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林娟的位置也在他前面,楊一民想,難道今天自己真的是來接受批判的?想想不太可能吧,但如果讓每個校長髮言,自己能說啥呢?是說好的,還是檢討自己。
學校一把手只有十二個人參加,楊一民看了一下,城區幾個大的學校、中考成績好的學校,也有幾個成績較差的學校,城郊中學就是其中之一。
許明芳坐在位置上,掃了兩邊的坐著的人,最後在楊一民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收回了目光,沒有笑容,一切表現都是職業性的。
會議室鴉雀無聲,許明芳翻開筆記本,將一疊資料放在筆記本的一側,緩緩說道:“同志們,近一週,我和主管教學的曾局長、主管紀檢的呂書記一起調研了全縣的十八所學校,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找出問題,制定方案,在教育水平、教學成績上有大的突破,開創我縣教育的新局面。”
許明芳走的路線,果然是快速路線,是啊,她怎麼會將目標鎖定在平川這樣一個落後縣的教育局局長位置。
楊一民思量著,如果這樣的話,和自己在石門的想法無疑是一樣的,只是在石門一個學校要做事就簡單多了,而在一個縣,要做這些事卻難了很多。
許明芳繼續道:“這樣吧,先請曾局長和呂書記將調研的情況說一下,針對問題,大家進行討論,務虛的東西就不說了,重複的話也不要說了。”她轉頭對曾局長說道,“曾局長,你先說。”
曾局長喝了一口茶,說道:“這次調研我們沒有事先確定學校,路線也是上了車才決定的,沒有通知學校,所以可以說既是調研也是檢查,很多學校的管理一下子露了原形,做表面工作的學校更是暴露無遺。
問題很多啊,我們歸納了一下,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進取精神的問題,二是管理方法的問題,三是創新意識的問題,我結合實際情況談一談……”
每說到一個問題,都有事例參照,但楊一民注意到,就算是舉例,曾局長也是照顧了大學校、和他關係好的學校,有些東西還有避重就輕的感覺。
不過在說到務虛的時候,還是把楊一民狠狠批了一頓,他說道:“我們到某個學校去檢查,學校正在搞亮化工程,圍牆、走道,搞得真是漂亮,
但這個學校的教學成績呢,卻一塌糊塗,如果一個校長只將精力用於修建用於搞這些務虛的東西,我們真正需要的東西在哪裡?如何實現,如果細細分析,真的問題很嚴重啊。”
呂書記在接下來的分析中也再次提到這件事,他說道:“搞教學沒錢掙,搞修建有錢掙,一些同志將目光看在搞錢的事上,這種思想很危險,而且在經費凍結的情況下,還不顧局裡的統一思想,我看這個問題還真得好好查查。”
在坐的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集中在楊一民的身上,楊一民心裡難受,但他終於知道是誰在背後造出的謠言了,原來是這兩個人,兩個副局級領導對自己不滿,真是太奇怪了,自己根本沒有得罪過他們啊。
而且就算自己在石門,該送禮的時候,楊一民相信絕對是很大方的,比其他同級別的學校多得多,在處理關係時一向很謹慎,這一切的原因是如何的?
或許,以前自己和李興輝走得太近了,局裡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李興輝最得意的人,最信任的人,因此在許明芳的執政之下,自己註定會被棄用,所以他們改變了對自己的態度?
楊一民還是逐漸成熟了,撲克臉仍然保持著微笑,他看了看謝梅,謝梅在平靜的表情下,卻幾次擔心地看向楊一民,看來謝梅的確沒想到今天這兩個人會對楊一民發難,這意味著什麼?
楊一民突然明白過來,這事一定不僅僅是自己考慮的那樣簡單,許明芳為什麼沒有帶謝梅一起調研?是不是給人一些猜想?
自己和謝梅也走得很近,因為謝梅以前和李興輝走得很近,而且李興輝離開的時候推薦的接班人就是謝梅,現在的一切,或許是因為自己和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造成的吧?
搞自己就是讓謝梅下不來臺,就是做給謝梅看的,兩個副局級領導正是認真地猜測了許明芳的心思,認為許明芳第一站到城郊中學,就是要抓住楊一民的問題,狠狠批判。
楊一民想,許明芳會這樣嗎?憑自己和許明芳的為數不多的接觸,他覺得許明芳對自己很好,而且許明芳是空降而來,和謝梅之間在之前並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才一來就大動干戈似乎不太可能。
所以他反而平靜了,兩人說完後,許明芳也沒有表態,說道:“大家談談我們應該著手做些啥吧。”
謝梅此時開啟筆記本,緩緩說道:“許局長今天召集大家討論如何取得突破,我認為這是平川教育亟待尋求的出路,我不說重複的東西,我只想強調,就是緊迫感,我最近也帶了監察室的同志下去檢查值班情況,這是我和許局長共同商量的,我們兩人一個調研一個檢查,基本上就覆蓋了全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校。
我們看到一個什麼問題呢,就是懶散,就是自甘落後的心態,有制度不執行或僅僅是走過場,無論是管理都還是普通教師,都沒有這種急迫感,這個問題不解決,要想突破是不可能的。
我也聽說城裡還是有些學校利用假期做了很多工作,想了很多措施改善辦學條件和學生學習環境,我認為這反而是有緊迫感的表現,這樣的事我們應該表揚,當然如果有問題,一定得查,要查出問題,堅決不手軟。”
楊一民心中大喜,原來謝梅之所以沒有和許明芳一起調研,是與許明芳分工了,而後面的話,明顯是幫自己進行反駁了,或許謝梅也知道這兩個人想整自己,所以此時說這樣的話,無疑讓兩個人的心思落空。
果然,曾局長和呂書記的表情很難看,楊一民注意觀察到,在謝梅說自己和許明芳分工到不同學校的時候,兩個人臉色很是詫異,或許兩人也不知道是這樣安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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