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紅衣一聽他問這話,頓時詭秘一笑,露出白玉般的貝齒,道:“這是我們白馬族的習俗,所有女子成年後都必須在帽子上插羽毛,直到死為止。”
“哦……”李阡陌點了點頭,想了想,又皺眉道,“可是為何有的人帽子上是三根羽毛,有的人是兩根,還有的是一根。”
慕紅衣聞言臉色微紅,低垂下頭不答他話,她一低頭,那帽子上長長的羽毛便伸到了李阡陌面前,李阡陌從未見過如此雪白而又美麗的羽毛,好奇心起,伸手摸了摸,想看看這到底是什麼禽類的羽毛。
可是他才抓住羽毛,慕紅衣忽然抬頭,想要說話,她這一抬頭,就有一根羽毛離開了她的帽子,停在了李阡陌手中。
“啊!”慕紅衣見狀驚聲一叫,愣愣地望著李阡陌手中的羽毛,說不出話來。
李阡陌趕忙歉然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這個可以插上去的吧,我來幫你插上去。”他說罷就要將羽毛插回到慕紅衣的帽子上。
慕紅衣趕忙偏頭躲開,起身道:“不用了,送給你了。”說話間臉頰倏然通紅,好在此刻旭日剛出,在火紅的陽光下,不太容易察覺。
“我……我該回去了。”慕紅衣忽然變得侷促起來,慌忙說了一句便急急匆匆地溜走了。
李阡陌愣然起身,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十分不解,又看了看手中雪白的羽毛,喃喃道:“不就拔了一根羽毛嘛,為何忽然變得如此奇怪。”
慕紅衣回到自己的帳篷中,一頭鑽到床上,用被子將自己捂了個嚴實,沒過多久,被子裡傳來她開心的笑聲。
恰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呼喊聲:“紅衣,紅衣,你在嗎?”
慕紅衣一把掀開被子,不悅皺眉道:“又是這煩人的塔塔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現在來壞我心情。”
“紅衣,你在嗎?”外面的那人一直在叫喚,足足叫了好幾十遍還不罷休。
慕紅衣被他吵得煩心,不悅大叫:“叫什麼叫,死人都被你叫活啦!”
外面那人開心道:“啊,紅衣你果然在,我能進來嗎?”
“不行,你不能進來!”慕紅衣一口氣回絕。
“哦,那你能出來嗎?”那人又問。
慕紅衣知道不給他個交代是沒法打發他離開了,只能不情願地跳下床,掀開布簾走了出去。
只見外面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健壯青年,斜系皮氈皮衣裳,露出鐵塔般的虯肉,他一見慕紅衣出來,頓時開心不已,咧嘴歡笑,露出兩排白牙,道:“紅衣,你出來啦。”
慕紅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啐道:“廢話,你眼睛看不到嗎,難道站在你面前的是鬼魂嗎?”
“怎麼會呢,紅衣是我們白馬族的月亮,怎麼會是鬼魂呢。”黝黑青年笑嘻嘻地說。
慕紅衣一聽這話頓時舒服了許多,不耐煩道:“好啦,塔塔木,來找我什麼事啊?”
塔塔木伸手拍了拍背後的強弓,開心道:“喊你去獵鷹。”
“獵鷹?”慕紅衣聞言心中一動,草原兒女最羨慕的就是搏擊九天的蒼鷹,但他們無法做到像鷹一樣遨遊天空,於是他們便開始熱衷於獵鷹,只要將鷹射下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也算是征服長空了。
但鷹隼飛得實在是太高了,沒有強弓和精準的箭術是無法將鷹射下的,其難度十分高,偌大草原能獵鷹者不過十指之數,而塔塔木竟是其中之一,正因他箭術了得,而且摔跤打仗都很厲害,所以被海若族長親自授予白馬族第一勇士的稱號。
“快走吧,馬我都準備好了。”塔塔木說著指向不遠處,只見那裡一箇中年牽著兩匹駿馬,正朝著這邊看。
不知道為何,慕紅衣很想去獵鷹,但就是不想和塔塔木一起去,她沉吟片刻之後搖頭道:“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啊,為什麼啊?”塔塔木不料她竟拒絕,急道,“你不是一直說想要跟我去獵鷹嗎,現在怎麼不去了?”
慕紅衣眼珠一轉,找了個理由,道:“我又不會獵鷹,去了幹嘛,給你撿獵物?”
“怎麼會!”塔塔木急道,“我怎麼會讓你替我撿獵物,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啊。”
“我才不要你教。”慕紅衣朝他吐了個舌頭,轉身就鑽進了帳篷裡,任塔塔木怎麼叫喚也不理睬,塔塔木無奈,怏怏地走回到那個牽馬人的身邊。
就在這時,一個勁裝打扮的年輕人忽然衝了過來,遠遠便急聲大叫:“塔塔木,不好啦,庫桑族的使者來啦!”
“什麼!”塔塔木聞言一怔,頓時怒容滿面道,“咱們和庫桑族約好三年一次朝貢,他們去年才來過,怎麼又來了!”
“不知道啊。”那傳信之人氣喘吁吁道,“也不知道他們這次來是什麼目的,千萬別是來要求朝貢的就好。”
“哼,他敢!”塔塔木大眼一瞪,目光狠戾,大步朝著海若族長的營帳走去。
此刻,海若族長的營帳之中,一個奇裝異服打扮的中年人高傲地站著,唇上兩撇鬍須彎彎上翹,鼻子又高又尖,眼珠有點發藍,一看就與白馬族民不同,這就是庫桑族的使者。
此刻帳中,海若族長和族內幾個有身份的長老盡都跪伏在地,朝著這個使者行大禮,但李阡陌卻坐在客座上喝著青稞酒,怡然自得。
那使者自然也發現了李阡陌,粗壯的眉毛頓時擰了起來,不悅道:“海若族長,這個人為何不向我行禮?”
海若轉頭看了一眼李阡陌,趕忙道:“扎爾侖使者請息怒,這個人耳朵聽不見,是個外地人,在我們這裡作客,所以不知道使者你的身份,請你千萬寬宥。”
“哦,原來是個聾子啊。”扎爾侖使者恍然點頭,不再計較這個,揮手讓他們全都起來。
海若族長起身後立刻給扎爾侖看座,雙方分主客入座,海若微笑開口問道:“扎爾侖使者,請問你這次駕臨我們白馬族,有什麼事情?”
扎爾侖斜了他一眼,高傲道:“自然是為了朝貢之事。”
“什麼!”在座的眾長老聞言紛紛驚呼,海若聽了後也是渾身一震,但他卻強忍震驚之情,強笑道,“扎爾侖使者,去年我們已經將貢品盡數送過去了,契約上寫明,三年一次朝貢,這還差兩年呢。”
扎爾侖冷哼一聲,道:“扎木汗王去年冬天過世了,烏拉爾汗王接位,去年收的朝貢,是扎木汗王收的,但烏拉爾汗王還沒收呢,所以今年必須要收,你們放心,以後還是三年收一次,這一次只是特殊情況。”
“原來如此。”海若聞言蹙眉沉吟了片刻,忽然抬頭道,“只是,扎爾侖使者,由於我族去年才交了貢品,現在才過了八個多月,時間實在太短了,我們根本無法準備出足夠的貢品,你能不能替我們跟烏拉爾汗王求個情。”
“啊,哈哈……”扎爾侖使者一聽這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海若和眾長老見他忽然大笑,紛紛訝然,心中忐忑不已。
扎爾侖滿面笑意道:“海若族長,我們偉大的烏拉爾汗王是多麼的智慧,他早就料到你們會是這種情況,所以讓我給你們一個很好的建議。”
“哦,真的嗎?”海若聞言開心道,“使者你請講。”
扎爾侖摸著彎彎的鬍鬚,笑道:“偉大的烏拉爾汗王說了,海若族長你的女兒扎可慕紅衣是草原最美麗的女子,有草原上的明月之稱,偉大的烏拉爾汗王說很想見識一下這個小月亮,只要你將你女兒送給汗王,以後的任何朝貢全都免了。”
“什麼!”海若聞言失聲驚呼一聲,隨即雙眼一瞪,猛然拍桌大斥,“豈有此理!”
扎爾侖被他呵斥得嚇了一跳,也瞪眼叫起來:“扎可海若,你竟然對我大呼小叫!”
“為什麼不可以!”一聲粗壯的喝聲忽然從帳外傳來,話音剛落,只見一個壯碩青年闖了進來,竟是塔塔木。
塔塔木一進來便衝向扎爾侖,伸手抓住他衣領,將他一把提了起來,怒容滿面大喝:“卑劣的庫桑族走狗,竟然想打紅衣的主意,你找死!”
“不是我打他主意,是我們汗王要她!”扎爾侖雙腳亂蹬,手腳亂舞,口中大叫辯解。
“塔塔木,放下他!”海若族長忽然大聲冷喝,眉目間滿是威嚴。
“可是……”塔塔木不甘地望向海若族長。
“我命令你放下他!”海若族長厲聲高喝,眼中綻放出狠厲之光。
塔塔木無奈,冷哼一聲將扎爾侖使者放下,放下後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不忿地退至一邊。
扎爾侖見海若不敢得罪自己,便猜到他肯定是妥協了,頓時再次神氣起來,趾高氣揚道:“怎麼了,海若族長,你怕了?算了,還好我這個人的量很大,只要你讓我帶走你女兒,今天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告訴汗王的,而且你還能跟我們庫桑族結成姻親,這是其他族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啊。”
海若族長冷哼一聲,臉色陰沉道:“扎爾侖,你回去告訴你們汗王,想要我女兒,那是不可能的,以後的貢品,也沒有了,金銀我們自己留著用,牛羊我們自己留著吃,若是吃不完,會拿去餵狗,絕不會再向庫桑族進貢一根牛毛!”
海若族長言辭狠厲,擲地有聲,竟將在場的人都震得愣住,扎爾侖使者半晌才回過神來,瞪眼大喝:“海若,你這是要造反!”
“我就是反了!怎麼樣!”海若猛然拍桌站起,厲聲大喝,雙目之中好似有雷電迸射,嚇得扎爾侖連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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