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一陣響動,李阡陌忽然鑽出地面,附近正在吃草的兩隻野鹿被他嚇得驚叫一聲奔逃而走,後蹄踢起地面落葉,“嘩啦啦”直響。
李阡陌此刻微蹙眉頭,還在想著三清道冢中的事,這一切太過奇怪了,他心中有無數疑惑:牆上的壁畫內容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最後的壁畫上會出現黑色的太陽;三清道尊的三縷殘念為何會鑽入自己的靈臺中,它們對自己到底是福是禍……
他感覺到這其中似乎藏著無上玄機,而這玄機,將講訴著洪荒時代的事情,洪荒是一個不可追溯的年代,一切只能來源於傳說,到底在洪荒末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連鴻蒙道祖和三清道尊都會消失?
無數的疑問纏繞李阡陌的心頭,讓他的心無法安靜下來,他此刻已經沒有去蜀山找丹辰子喝酒的心思了,轉頭躍入空中就走,漫無目的地往前飛,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裡。
也不知飛了多久,他在一片山坳中落下,發現這裡景色不錯,索性便在此搭個小茅屋,開始再次潛修天子望氣術,努力將其提高至更高境界,並且嘗試將易理融入其中,因為他冥冥中有種感覺,若是將易理融入天子望氣術中,似乎可以窺破天道玄機。
天子望氣術原本就是高深到極限的神術,世上能掌握的人就兩個,一個隱龍道尊,一個是李阡陌,而他們兩人有個共同點,那便是智慧無雙。
在原本就艱深無比的天子望氣術中融入易理,此事聽起來仿若天馬行空,奇思妙想,但李阡陌知道,一切的玄妙秘法都來自於天馬行空的想象和嘗試,只有如此,才能超邁前人,卓然成家。
這是一條異常艱難的路,五年下來,李阡陌顯得憔悴了許多,以他那無雙的智慧,五年的時間竟連一點收穫都沒有。
他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只有讓心平靜下來,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如此一來,他索性不強求了,取來一張棋牌擱在茅屋門口的石桌上,每天自己跟自己下棋,而且每一盤的結果都是和棋,雖然結果一樣,但所有棋路都不相同,沒有一局是重複的。
這一招果然有點效果,他的心慢慢便靜了下來,波瀾不驚,頭腦似乎也明淨了許多,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他的平靜就被人擾了。
一個月後的一天,李阡陌正在石桌上下棋,蔚藍天空中忽然飄來三道身影,李阡陌也發覺到有人來訪,抬頭一看,只見三位老者同時落地。
他看到那三位老者,先是一愣,隨即微笑站起,上前拱手道:“道虛前輩,若拙前輩,觀空大師,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
原來這三位老者竟是他們三個。
道虛真人淡淡一笑,道:“許久不見你小子,挺想你的,就叫上他們兩個來看看你了。”說到這裡,他轉眼看了看桌上的棋局,嘿嘿笑道,“你挺有雅興啊,居然自己跟自己下棋。”
李阡陌點頭淡笑:“閒來無聊,隨手擺弄了一下。”
“正好!”道虛真人哈哈笑道,“那我們三個老傢伙便來與你手談三局如何?”
李阡陌淡笑搖頭:“我下得一手臭棋,怎敢與你們三位前輩對弈。”
道虛真人聞言板起臉道:“放屁!你若是一手臭棋,那我的棋豈不是比狗屎還臭,來句痛快話,你倒是下不下?”
李阡陌聞言無奈道:“既然前輩如此盛情,我豈敢不從。”
道虛真人和李阡陌剛準備入座,若拙真人忽然道:“慢來!”
道虛真人和李阡陌聞言同時愣住,疑惑問:“怎麼了?”
若拙真人看向道虛真人,滿面微笑道:“老瘋子,你也知道李阡陌智慧過人,棋藝也十分了得,我們三個老東西加起來估計都不是他對手。”
李阡陌趕忙賠笑道:“若拙前輩過譽了。”
“一點都不過。”若拙真人擺手道,“我們必須給他出點難題,來刁難刁難他,咱一人一個,你們以為如何?”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轉頭看向觀空,詢問他意見。
觀空聞言微笑點頭:“好主意,李檀越確實能耐過人,咱們若不耍賴,只怕贏不了。”
道虛真人拈鬚沉吟道:“雖然聽起來有點丟人,不過……道士最喜歡欺負人,就刁難刁難他吧。”
李阡陌見這三位老前輩居然光明正大商量著要刁難自己,只能苦著臉賠笑,沒有說一句話,既然他們都決定了,自己不接受都不行,只能無奈道:“三位準備如何刁難法?”
“既然是我提出來的,那當然我第一個說。”若拙當仁不讓道,“我刁難的方法麼,就是你必須同時與我們三人對弈,不是車輪戰。”
李阡陌聞言微笑點頭:“這個不難。”
“呵!好大的口氣!”道虛真人笑哈哈道,“那道士就讓你贏不了,你必須跟我們三人下出三局和棋出來,否則便算輸!”
李阡陌聞言愣了愣,再次微笑點頭:“好,也沒問題。”
道虛真人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一愣,心中狐疑:“這小子的棋藝當真如此了得?下和棋都下得出來?”
他還在發愣,李阡陌轉頭望向觀空,微笑問:“大師,你準備如何刁難法?”
觀空蹙眉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必須以不同的棋盤與我們三人對弈,而這三個棋盤又必須契合我們三人,如何?”
李阡陌垂頭想了想,展顏點頭:“好,這個也沒問題。”
道虛真人聞言撫掌大笑:“哈,李小子,我們三人的這三個難題可不一般啊,你居然如此痛快便應下了,莫不是做好了必輸的打算?”
李阡陌淡然笑道:“輸贏自在棋局中,一試便知。”
“好!”道虛真人白眉一軒,道,“咱們這就開始,你先說說,用什麼樣的棋盤來招待我們,記住,必須契合我們三人哦。”說罷一臉得意地看向李阡陌。
“棋盤簡單。”李阡陌自信滿滿道,“觀空大師乃佛門中人,佛門也叫空門,所以常有遁入空門之說,觀空大師,我說的沒錯吧?”說到這裡,他一臉微笑地看向觀空。
觀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李檀越所言甚是。”
李阡陌微微一笑,繼續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與觀空大師下一盤盲棋。”
觀空聞言一怔,隨即一想,盲棋就是不需要棋盤,只需用嘴報出棋路,棋子棋盤皆在心中,根本看不見棋盤,如此一來,便是空,正好契合他佛門的身份,一念至此,他頓時滿面肅穆,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盲棋之棋不在表象,而在心中,此乃空相,果然契合某家佛門身份,李檀越不愧機智過人,某家佩服。”
若拙真人見李阡陌居然如此完美地找出了契合觀空的棋盤,頓時有點期待,趕忙問:“那我呢,你準備用什麼棋盤與我對弈?”
李阡陌轉頭面向若拙真人,道:“若拙前輩與觀空前輩不同,若拙前輩你是道門中人,道門參合陰陽大道,對不對?”
若拙點頭道:“沒錯,所以我們蜀山的大陰陽合氣術才能名震天下。”
李阡陌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以陰陽棋盤與前輩對弈吧。”
“陰陽棋盤?”若拙真人聞言愕然,不知他所言何意。
李阡陌見他不明白,指著石桌上的棋盤,道:“這不就是陰陽棋盤嗎。”
若拙真人轉頭望向桌上棋盤,渾身一震,棋盤上棋子黑白分明,不就是代表著陰陽兩儀之意,他雖經常下棋,卻是到今天才發現,不禁嘆道:“好,這一關算你過了。”
道虛真人見狀笑罵:“小子,你也太能投機取巧了,我也是道士,你不會也跟我來這一招吧。”
“當然不會。”李阡陌搖頭淡笑,“道虛前輩的棋盤,比這個要大一些。”
“大一些?有多大?”道虛真人好奇地問。
李阡陌微微仰頭,緩緩道:“道虛前輩神通無敵,不過,那都不算什麼,因為跟道虛前輩的性情比起來,那些東西差遠了,道虛前輩你不拘小節,離經叛道,獨步高蹈,從來不受任何東西拘束,我說的對不對?”
“哈哈!”道虛真人聞言開心一撫掌,哈哈大笑道,“道士這一輩子一直被人誇神通了得,早已聽得厭煩了,你小子當真是深得我心啊,一句話便將道士的性子全部說出來了,沒錯,老子就是不喜歡管束,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都是狗屁!”
李阡陌點頭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給道虛前輩準備一個大棋盤,一定對得起道虛前輩你的大氣魄。”
“好,道士一定要見識見識!”道虛真人此刻前所未有的開心,一臉期待地望著李阡陌。
“請稍等片刻。”李阡陌說了一句,忽然雙足分立,緩緩運轉真力。
他這一運功,地面頓時顫抖起來,三位老者立刻展開神識覆蓋方圓萬里,頓時心頭一震,他們發現那些山峰和河流居然正在緩緩移動,這一切竟是李阡陌所為。
李阡陌這些年雖然沒能將易理與天子望氣術融合,但在易理一道上有了新的突破,易理突破,陣法自然也進步了。
他看似站立在這裡,其實已經以雙腳不斷將陣紋融入地面中,這陣紋乃是土系陣紋,是他自創的,可以改換地貌,靈感來自於欺天術,欺天術可以改換人的容貌,而他這“徹地陣”則可以改換大地的容貌。
山川河流在他的陣紋影響之下不斷移動,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李阡陌忽然道:“各位請跟我來。”說罷拿起桌上棋盤,飛到空中,三位老者跟著飛了上去。
到了空中放眼一看,只見萬里河山井然排序,一道道河流縱橫交錯,好似農田裡的水溝,筆直無比,縱是十九道,橫是十九道,正好與棋盤線路一模一樣。
而那些山川則在棋盤之外圍著,一座緊挨著一座,那些就是棋子了。
李阡陌指著萬里河山,望向道虛真人,淡笑問:“道虛前輩,晚輩這山河棋局對得起你的大氣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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