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天下陣法同出一源,但分成無數流支之後便發生了諸多變化,真正的陣法宗師能參透陣法之中的玄變化機,無論陣法如何衍變,都能一手破解。
李阡陌雖是陣法高手,但還沒算得上宗師,這陣法對他來說有點難度,好在他有天子望氣術,可以觀察出陣紋之中的任何一處細微變化,這樣一來,破開這個陣法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一連三天,李阡陌好似著了魔一般地不停刻畫陣紋,他此刻已經進入物我兩忘之境,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那些陣紋在他眼中已經不再是陣紋,好似一條條錯綜複雜的亂線,待他慢慢解開,他現在的情況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目無全牛。
終於,到了第三天傍晚,“嗡”地一陣輕響,整座劍形山峰外圍閃起一道淡淡的金光,陣法緩緩消散。
“終於解開了。”李阡陌在陣法一道上又邁進了一步,不禁開懷叫一聲,之前心中的鬱悶之情早已一掃而空。
他心懷舒暢,想要看看如此詭秘陣法為何籠罩這座山峰,便大步邁上崎嶇山路,朝那劍形山峰走去。
月亮升起之時,他到了劍形山峰腳下,路也到了盡頭,前方是一個百丈平臺,再往前就是萬丈懸崖,在那平臺中間,豎著一塊巨大的石碑,好似一尊寶劍,倒插在地上,崢嶸無比。
“好俊的石碑!”李阡陌不禁讚了一聲,縱身一躍,來到石碑之前。
他剛落下,藉著月光忽然發現石碑上有字,密密麻麻,估計有好幾千。
他盯著碑文看了片刻,霍然失聲驚叫:“這竟是《道經》!”
他之前就聽說過蜀山有一塊石碑,上面刻有《道經》,乃蜀山重寶,沒有掌門允許,任何人都不可靠近,更別說觀看了,當初丹辰子停滯在合道一重大圓滿境界長達五十年,後來就是透過觀摩道經一舉突破,成為了巨擘高手,可見這道經如何神奇。
“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劍閣?”李阡陌抬頭看著前方那巨大的劍形山峰,喃喃自語,這才知道自己不經意間竟闖入了蜀山的門派重地,若是被蜀山的人知道,那可不得了,即使他和若拙真人關係不錯,其他的長老也會嚷著要治他罪的。
“還是趕緊離開為好。”李阡陌驚訝之下趕忙掉頭,準備離開,但他剛踏出一步,就定在了那裡,皺眉自語道,“不對啊,豈有進入寶山空手而歸的道理,我現在離開,若是被他們知道了,他們還是會認為我偷窺了道經,那不是黃泥掉進了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嗎。”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能離開,不然虧大了,說服了自己很久,他終於一咬牙,堅定道:“看完經文再走吧!”說罷轉身看向劍碑上的碑文。
這碑文之上的開頭二字果然是《道經》,只見碑文銘刻:“道可道,非恆道,名可名,非恆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而又玄,眾妙之門。”
這一句乃是碑文總綱,李阡陌看到這裡之時心中一怔,他知道,這碑文之上的道經果然跟自己得到的那部道經是一起的,他之前得到的那是下卷,而這碑文之上的道經是上卷。
他將經文匆匆看了一遍,然後跟自己心中記下的道經下卷相結合,仔細默唸了一遍,心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感覺十分神奇,說不出道不明,像是得到了什麼東西,但仔細一想,似乎又沒得到。
他沉吟許久,望向碑文,搖頭苦笑:“果然是玄而又玄,很難參透啊。”
話音剛落,他輕整衣袍,對著石碑長身一揖,道:“此道經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留下,如今被我湊齊,我定當參透其中道理,不辱道經之名。”
拜完之後,禮數已夠,他一拂袍袖,轉身離開,走到陣法之處又將陣法還原,有了之前破解的經驗,這次還原十分輕鬆,只幾個時辰便已還原如初。
他沿著原路返回,此時天已大亮,發現論道廣場那裡還是有很多人的氣息,不禁納罕自語:“咦,難道論道鬥法大會還未結束?”他心中好奇,便轉身往論道廣場走去。
剛進入論道院,只見前方眾人還圍在那裡,竟沒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場中比賽,李阡陌雖然無法看到場中的鬥法,但透過氣息可以辨別出是五行宗的太上掌門太天道對抗蜀山掌門若拙真人。
一想到是這兩大高手對陣,他頓時來了興趣,趕忙衝了過去,從蜀山弟子的人群中擠著往前。
那些蜀山弟子見是李阡陌,懾於他的赫赫兇名,紛紛給他讓道,很快他就進入到最裡面那層,看到了場內情況。
此刻若拙真人和太天道分別端坐在兩個蒲團之上,相距不過數丈,二人均都面帶微笑,手中不斷變換印法,只見他們二人中間的空氣劇烈扭曲爆炸,砰砰有聲,威力被他們壓制得很小,不然以他們二人的修為,將這論道廣場毀掉都不是難事。
他們的這個比試之法乃是高手間常用的方法,叫做“坐鬥道法”,一般只有真人高手切磋之時才會使用,為的就是避免誤傷對方,這種鬥法重在神通的變化而不是比功力。
李阡陌仔細看了片刻,發現若拙真人的印法十分神奇,居然不弱於太天道,想起幾天前若拙真人說過的話,他便明白了,為了準備這次的論道鬥法大典,若拙真人這萬眾矚目的高手自然也要留一手,他不僅封印了自己的神通,還將修為封印了一層,現在釋放出來,居然跟太天道打成了平手。
李阡陌運轉天子望氣術觀察他印訣中的變化,發現萬變不離其宗,但若想尋出其根本所在,卻又千難萬難。他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道經總綱所說的“玄而又玄,眾妙之門。”
那種似得非得的奇妙感覺再次湧上心頭,道經是一部神奇的經文,沒有講訴任何修道之法,似乎只是闡述道理,而這道理,便是那無上的天道,你知道他是存在的,但到底在哪,如何感知,卻無從著手,這經文便是論述了悟道要訣,一切唯心,經文以常與無常開頭引論,剛好若拙真人的道法印證了無常之說,瞬息萬變,但李阡陌仔細觀看後卻發現他用的所有招數只是稍加變化,一切還是原來的招數,這又是常,其中玄妙不可捉摸,也無法以言相告,只有觀者用心體悟,才能有所收穫。
李阡陌望著若拙真人的奇妙印法,漸漸入神,也不知過了多久,丹辰子擠開人群來到他身邊,猛一拍他肩膀,道:“二弟,你回來啦。”
李阡陌驚愣轉頭,笑了笑,點頭道:“嗯,我回來了,這是第幾場比試了?”
“已經是最後一場了。”丹辰子滿面憂色望向場中,道,“師父正在跟太天道爭奪正道宗門領袖的位置,也不知能不能贏。”
李阡陌見他神色恍惚,微笑勸慰:“大哥不必擔心,若拙真人道法玄奇,不在太天道之下,應該能贏。”
丹辰子有他勸慰頓時開懷不少,點頭喃喃道:“希望如此。”
場中鬥法還在繼續,二人氣定神閒,不斷出招破招,不相上下,周圍許多人忍不住了,都開始小聲猜測起來,到底誰會贏。
太天道由於資格老,修為似乎也高出若拙一些,所以大部分人認為他會贏。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若拙真人的印法忽然轉變了風格,變得大開大闔,霸氣不凡,然而霸氣中有似乎藏著無盡的後招,可以隨機應變,如此一來,太天道環繞與周身的氣勁漸漸被若拙真人的印法帶動,竟然漸漸有潰散之象。
太天道見狀心驚,沒想到若拙真人在道法的參悟上竟然超過了自己,大駭之下急尋對策,額頭已經開始有汗珠滲出。
觀眾們瞧到這裡,似乎也看出來誰優誰劣轉而又認為若拙真人贏面較大。
太天道堅持了一炷香的工夫,幻化出來的指力竟被若拙真人的印法全部抵擋,無法前進分毫,到了如此地步,他幾乎已經沒有了勝算,五行宗眾人見狀紛紛沮喪,垂頭暗歎起來。
就在這時,太天道猛然沉喝:“呔!”
猛然一指按出,雄渾之力如一道電光閃過,直襲若拙真人胸口,若拙真人見狀一驚,趕忙以印訣抵擋,手印剛結出,指力已至,只見那道指力如摧枯拉朽,一下穿透了若拙真人的手印,“砰”地一聲悶響,擊在若拙真人胸膛,他頓時慘叫一聲倒飛出去,落地後一直滑進了蜀山人群之中。
蜀山眾人見狀亂作一團,紛紛驚叫著上前詢問若拙真人傷勢。
丹辰子原本也準備上去,但被其他蜀山弟子擠在外面,進不去,只能在外面乾著急,大神詢問裡面情況。
李阡陌見他如此焦急,輕拍他肩膀,安慰道:“大哥放心,若拙前輩沒事,只是受了點傷。”
丹辰子知道他精通望氣之術,一聽他所說沒事,那肯定是沒事,頓時放下心來。
不再擔心若拙的傷勢,丹辰子立刻又想到剛才太天道那一指,頓時怒不可揭,猛然一步踏進場中,怒指太天道,瞪眼大喝:“太天道,你與我師父坐鬥道法,怎能動用全部真力,此事有違我修道界的規矩,你可知羞恥二字如何寫!”
“是啊,是啊。”周圍的眾人紛紛點頭,小聲議論起來。
須知修道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高手因為威能太大,所以切磋之時一般都是坐鬥道法,就像剛才那樣,但坐鬥道法不能動用大威能,為的就是怕大威能修士的打鬥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害,這雖然沒有任何人規定,但已傳承多年,人盡皆知,方才太天道那一指動用了大威能,這才將若拙真人打傷,他違背了修道界的規矩,所以這些人才紛紛指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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