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阡陌笑了笑,道:“修道之人需要有自己的道路,這樣才能在將來的道路走得長遠,跟在別人身後只能拾人牙慧,踩人腳印,永遠都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呂放激動道:“你瞧,你瞧,你說得話就是這麼有道理,我就說不出來。”
李阡陌狂汗道:“喂,我剛才的話你聽懂沒有啊。”
“聽懂啦。”呂放道,“不過我是覺得吧,我現在還在河裡遊著呢,你就是一條能載我上岸的船,你載不載?”
李阡陌聞言一愣,想了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這呂放如果不做任何改變的話,估計這輩子就這樣了,幾百年後化作一捧黃土,深埋地下,連祭奠的人都不會有。
一念至此,他點頭道:“好,你說說,要怎樣跟我混,我有什麼能幫到你的?”
呂放一拍大腿跳了起來,開心道:“簡單,以後你就是我老大,咱以後多親近親近,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我需要你幫忙,你也別推辭。”
李阡陌笑了笑,點頭道:“好,不過那些為非作歹的事我可不能幫你。”
“這你放心!”呂放拍著胸脯道,“我呂放的人品絕對靠得住!”
“這就好。”李阡陌放心地點了點頭。
二人聊得投機,三言兩語訂下了盟約,接下來的聊天裡,呂放喊李阡陌為老大,李阡陌直接叫他名字,一聊聊了一個多時辰,上方有人喊起來:“喂,你好了沒,時間到了,再不出來我們就封上洞口了!”
呂放趕忙起身:“老大,我要走了,下次再來給你送飯。”
“嗯。”李阡陌點頭,“下次來的時候順便帶些野味來,這裡無聊得緊,弄點好吃的過過癮也是不錯的。”
“好說,我走啦!”呂放說完御劍順著深洞飛了出去。
這半年對李阡陌來說是個煎熬,還好每隔十天呂放都會來給他送飯,順便聊上一個時辰,給他說說外面的事情。
李阡陌問他孔雀師姐的去向,呂放給打聽了,孔雀跟於芷晴出去剷除地底妖魔,至今未回。
終於,最難熬的半年過去了,兩個執刑弟子進來將他身上的枷鎖解開,解了他被封的穴道,然後將他帶了出去。
站在困龍深淵的水潭邊上,李阡陌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裳,發現已經破爛不堪,隨手一扯就被撕了下來。
這時,遠處傳來歡呼聲:“老大,你出來啦!”是呂放的聲音。
李阡陌轉頭朝空中一看,呂放正御劍飛來,他淡然一笑,道:“是啊,我出來了。”
呂放開心地從空中衝下,速度太快,差點跟李阡陌撞了個滿懷,他腳還沒站穩就激動道:“恭喜你啊,老大,終於重見天日了。”
“沒什麼好恭喜的,有乾淨衣裳麼,給我一件。”
“有。”呂放趕緊取出一件衣服遞了過去,李阡陌將衣衫穿上,一拍呂放肩膀,咧了咧嘴,道:“呂放,謝謝你。”
“一件衣服而已,沒啥。”呂放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李阡陌搖頭:“這半年來要不是你經常來陪我聊天解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活。”
呂放憨笑撓頭,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忽然岔開話題:“老大,你先回去吧,你師父應該也很想你了。”
“他想我才怪。”他雖這麼說,腳下卻已經邁開步子朝天機閣走去,呂放趕緊跟了過去。
二人迤邐登上天機峰,來到天機臺,發現原道真正坐在老槐樹下,望著太玄碑發呆。
“師父。”“拜見原師叔。”
他們二人上前拜禮。
原道真轉頭看了看他們二人,神色冷漠,他們二人見狀紛紛一愣,對視一眼,心中有點困惑:李阡陌出獄,就算沒什麼值得開心,但原道真身為他師父怎麼說也不該這副死相吧。
原道真盯著他們二人看了許久,終於開口,淡淡道:“呂放你先回去吧,我有私話要與李阡陌說。”
“啊?”呂放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拱手道,“是,原師叔,我先告辭了。”說罷轉身拍了拍李阡陌的肩膀,然後朝天機峰下走去。
李阡陌望著呂放遠去的背影,轉身面朝原道真,恭敬問:“師父,有什麼話要與徒兒說?”
原道真在身旁的地面拍了拍:“來,坐這兒。”
李阡陌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忐忑做到他身旁。
沉默了許久,原道真抬頭長嘆一聲,轉頭看向李阡陌:“是上次在純陽宮的時候偷學的五行真經吧?”
李阡陌聞言一怔,神色有點慌張,想到事情已經瞞不住了,索性跪倒在地,垂頭道:“師父,對不起,弟子知道偷學別派功法是大忌,師父若有任何懲罰,弟子全都接受,絕無半句怨言。”
“你先起來。”原道真淡淡說了一句,神色沒有多少變化,李阡陌忐忑起來,繼續坐在他身旁。
原道真長嘆一聲,肅聲道:“其他任何功法你都可以學,惟獨這五行真經不能學?”
“為何?”李阡陌聞言愕然。
原道真苦笑一聲,幽幽道:“你以為這麼精妙的真經,純陽宮為什麼把它刻在山崖上。”
李阡陌茫然搖頭。
原道真起身來到崖邊,望向下方茫茫雲海,捋須輕嘆:“這五行真經其實是南贍部洲五行宗的鎮派真經,傳承自上清道尊,乃是五行宗最精要的道統經文,絕不外傳的。”
“這竟然是三清道尊留下的經文,難怪如此精妙!”李阡陌聞言震驚,失聲驚呼,轉又疑惑問道,“既然這是五行宗的絕密真經,又怎麼會出現在純陽宮的山壁之上的,是誰刻上去的?”
“這裡面就有一個故事了。”原道真手捻燕須,緩緩踱步,娓娓講起了故事,“兩萬五千年前,五行宗出了一個天資絕高的奇才,五行宗的長老和掌門見他不僅天資過人,還身負五行靈根,就將這五行真經傳給了他,有如此神奇經文相助,他的修為一路攀升,漸漸成為了一代高手。”
他說到這裡搖頭長嘆了一聲,繼續道,“只可惜,這奇才離經叛道,乖張孤僻,佯狂傲世,獨步高蹈,行事狂放不羈,屢次觸犯門規,還與魔門中人有交集。有道是樹大招風,門派內許多長老對他敢怒不敢言,於是便暗地裡用計謀排擠他,那奇才被逼之下終於做出了一件無法彌補的錯事,觸怒了整個五行宗,於是五行宗大動干戈,出動所有高手對付他,想要將他除去。”
“門內出了天才弟子,他們應該大力栽培,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李阡陌聽到這裡不禁失聲驚叫。
原道真搖頭苦嘆:“天才弟子若是不受他們掌控,他們寧可毀去,這奇才恃才傲物,行事乖張,不受管束,除卻他師尊之外,不聽任何人的指令,便是五行宗掌門的命令他也敢直接違抗。”
“原來如此。”李阡陌聞言緩緩點頭,心中卻在暗暗佩服這個奇才的行事作風。
原道真繼續講道:“五行宗想要滅殺這奇才,誰知他一身神通早已在不知覺間登堂入奧,即使五行宗高手盡出也沒能將他滅殺,終於還是被他逃了出去。他離開五行宗之後成為了散修,在五洲內四處漂泊,當然,五行宗的追殺還是接踵而來,但都被他一一擊退,這奇才的修為不斷攀升,最後竟成為了傲絕當世的真君強者。後來此人見華山鍾林毓秀,是個好地方,就在那裡開山立派,創立宗門,於是,修道界從此便多了一個純陽宮,而這個奇才就是純陽宮創派祖師呂洞賓,道號純陽子。”
“原來是純陽宮的祖師!”李阡陌恍然大悟,“難怪那經文會出現在純陽宮,是純陽子前輩刻上去的吧。”
原道真淡笑點頭,輕拈燕須道:“沒錯,純陽真君雖然道法有成,但他並沒有殺回五行宗去報仇,畢竟五行宗對他有培育之恩。有道是恩怨不相抵,他也不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於是他準備小小懲戒一下五行宗,就將《五行真經》的全部經文刻在華山的山壁之上,並且放話於修真界:《五行真經》雖然神奇,但他不想據為己有,只要擁有五行靈根之人,皆可來純陽觀摩此經。那一段時間裡,修道界的同道們趨之若鶩,紛紛去華山觀摩此經,但也因為如此,才釀成了天大悲劇。”
“什麼悲劇?”
原道真垂頭長嘆,目有哀色,過了許久才緩緩道:“五行宗為了避免真經外洩,對那些看過真經的人進行追殺,一時間,整個修道界腥風血雨,死者過千,僅僅百年時光,除了呂真君外,再也沒有一個看過真經的人活著,全部被五行宗一一誅殺。”
李阡陌聽得瞠目結舌,愣在當場,片刻之後霍然站起,握拳怒道:“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那可是上千人啊。”
“上千人算得了什麼。”原道真嗟嘆一聲,“為了防止道統真經外洩,就算是上萬人,五行宗也會趕盡殺絕,絕不放過一個,此事牽涉門派的道統傳承,他們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就沒人制止他們麼!”李阡陌聽得義憤填膺,握拳大叫,滿臉憤怒之色。
“制止?”原道真呵呵冷笑,“修道界以實力說話,只要拳頭夠硬,殺再多人也沒人敢吱聲半句,那時候的五行宗門派實力雄厚,門內高手如雲,加上三清道尊留下的陣紋和傳世道兵,就算正道魁首蜀山派也不敢輕纓其鋒,正好呂洞賓真君去宇宙中尋找鑄造兵器的神材去了,無瑕顧及這裡,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他轉頭看著滿臉怒色的李阡陌,緩緩道:“小子,只要看過五行真經的人,五行宗會不惜一切力量將其剷除,你這五行功不能練下去了,否則只會自取滅亡,就算傾盡逍遙谷一宗之力也救不了你。”
李阡陌聞言愣在那裡,心中百味雜陳,久久不能作聲。
一本絕佳的真經功法對於修士來說勝過一切寶藏,但寶藏到手了卻要丟棄,這種感覺讓人十分憋屈。
“怎麼?不樂意?”原道真見他站在那裡發呆,臉上閃過一絲怒氣。
李阡陌愣了半晌後終於點頭,澀聲道:“弟子聽師父的,不再修煉五行功了。”
“嗯,這才是師父的乖徒兒。”原道真喜笑顏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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