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阡陌回到天機閣後準備打坐,但他擔心白目的安危,怎麼也定不下心來,在屋裡轉來轉去,形同熱鍋上的螞蟻。
原道真遲遲未歸,李阡陌一刻都不安心,以原道真合道二重巔峰的修為,放眼修道界,沒有幾個人敢與他放對,就算是面對李雲相,那也是佔了絕對優勢,不可能落敗。
但原道真一直到下午都沒回來是事實,他就在心中胡亂猜測起來,他甚至決定去找谷主彙報此事,但又怕原道真回來怪罪他,最後他決定,如果太陽落山的時候原道真還不回來,他就去輝月殿找方宇軒。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李阡陌還沒等到原道真回來,終於耐不住了,祭出龍牙往北飛去。
他才飛出一里不到,後方傳來喝聲:“臭小子去哪?”
這一聲是如此熟悉,他足足聽了九年,是原道真聲音沒錯,他轉身來看,驚喜地發現原道真在天機臺上方凌空而立,衣襟飄蕩地看著他。
他趕緊飛了回去,和原道真齊齊落在天機臺上,落地就問:“師父,怎麼去那麼久,白目怎麼樣了?”
原道真淡淡道:“放心,他好得很,為師送他去了一處地方,很適合他待。”
李阡陌趕緊問:“什麼地方,在哪裡?”
原道真斜了他一眼,甩袖往天機閣走去:“不能告訴你,那地方兇險的緊,若是告訴你了,你去那裡尋他,十條命都不夠。”
李阡陌聞言追了上去,急聲叫道:“兇險?那你還送他去,不是讓他去送死嗎?”
原道真擺了擺手,不耐煩道:“你放一萬個心就是了,那地方對其他人來說兇險異常,對他來說就跟自己家一樣。”
李阡陌聞言愕然:“那會是個什麼地方?”
“你屁話真多!”原道真終於耐不住性子,眉毛一擰,叫了起來,“小子,你很閒麼,你給我聽好了,還有一年就是門派比試了,到時候門派內選拔優秀人才,你若是敢丟我臉,我讓你三個月下不來床,還不去好好修煉!”
他突然發飆,李阡陌逃也似地溜走,一路跑到自己房間,跳到床上開始打坐練功。
一年的時間看似很長,但對修士來說不過是白駒過隙,這一年間,李阡陌發生了長足的變化,身材長高了不少,已經比原道真高出一寸了,臉上稚氣漸消,看上去硬朗許多。
他的修為也是突飛猛進,在一個月前突破到了引氣七重巔峰境界,在新人中算是少有的高手了。
終於到了門派比武大會這天,李阡陌卯時起床,穿衣洗漱後走出天機閣,發現原道真正揹負雙手站在懸崖邊。
他走過去行禮道:“師父,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出發吧。”
“出發,去哪?”原道真緩緩轉身,笑看著他。
李阡陌聞言一怔:“師父你不和我去演武大會麼?”
“你去跟人打架,我去做什麼?”原道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可是……”李阡陌聞言愕然,“其他各部的主事都去看自己弟子比試,你……”
“你們那點三腳貓的本事有什麼好看的,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別來煩我。”他說著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道,“唉,站了一夜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你好好比試,別給老子丟人。”
他說完就轉身走向天機閣,衣袖揮灑,好不自在。
李阡陌站在原地愣愣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許久之後搖頭嘆了一聲,祭出龍牙朝北飛去。
逍遙谷每隔十年開山收徒一次,十年後會舉辦一次新入門弟子比試大會,簡稱門派比試或演武大會。
參加比試的只能是十年前入門的弟子,主要用來檢查這些弟子的修為進度,區分優劣,並篩選出十六個精英弟子,當然,名次越靠前就越得到門派的重視,那是精英中的精英。
比試場地設在望氣臺,處於逍遙谷的中心,每到大會這一天,門內弟子可以在谷內隨意飛行,不受禁空規矩約束。
李阡陌一路御劍往北,遙見前方出現一叢低矮的山峰擁抱在一起,中間那座山峰最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有一個山峰。
五座峰頂一片平整,全都一樣高,據說是被隱龍道尊的一根髮絲切割而成的,這樣從正上空看去,五個平臺就像一朵盛開的蓮花,這就是望氣臺。
蓮花中心那個山頭最大,上面豎著一尊巨大的石像,雕刻的是一個面容清俊的中年人,身穿一襲寬大長衫,長髮飄舞,雙眉入鬢,鳳眼威儀,長鬚飄於胸口。
這是逍遙谷創派祖師隱龍道尊的雕像,據說是第二代谷主莫凡塵所塑,雕像所刻隱龍道尊揹負雙手,抬頭看天,遠遠看去就感覺到一股傲然之氣,任何人看了都有膜拜之感。
每奉隱龍道尊誕辰之日,逍遙谷所有門人都要來此參拜這座石像。
每一個峰頭上都有一個擂臺,總共五個,每個擂臺之間相距不到百丈,這些擂臺並非建成的,而是逍遙谷先賢以劍氣在山峰上削出來的,至於是誰的傑作,由於時間太久,現在已經沒人知道了。
此時望氣臺上站滿了人,人頭攢動,少說也有上千人。
隱龍雕像前方二十丈的地方建起了一座臨時高臺,方宇軒坐在中央,各部主事和長老分坐兩旁,原道真沒來,位置空著。
比試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入圍,分四組比試,每組四個入圍名額,最後入圍的十六人將會被納入精英弟子行列,月供翻倍,師門重點培養。
第二天進行精英對決,到最後剩兩人在中間的望氣臺上爭奪魁首,一旦奪得魁首,就會成為本屆首席弟子,不提得到的獎勵,單是這份殊榮就會讓所有弟子趨之若鶩。
分組的方式以抓鬮決定,此時那些參加比試的弟子在中間的山頭上排隊抓鬮,其餘來看熱鬧的弟子在外圍閒談聊天,都在議論此次大會的首席弟子會花落誰家。
忽然有人高叫了一聲:“快看,李阡陌那廢物過來了,他居然可以御劍飛行了!”
這一聲喊在人群中炸開了鍋,眾人紛紛轉頭去看南方的天空,果然看見李阡陌御劍而來,長髮青衫隨風鼓盪,飄逸非凡。
“咦,廢體也能開闢氣海了麼?”
“哼,也不知道這小廢物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被他開闢了氣海!”
“為什麼廢體也能開闢氣海,這一點都沒道理啊?”
“哎喲,他修為居然達到引氣八重了!”
……
李阡陌落地收起了龍牙,環視四周,發現滿場弟子都在盯著自己看,渾然不知道自己的到來已經引氣了軒然大波。
他抬頭看到隱龍道尊高大的雕像,情不自禁地對他拜了拜,然後一路往抓鬮的地方走去,周圍弟子看到他走過來紛紛散了開來,對他指指點點,忽然,前方人影一閃,五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定睛一看,是韓健他們。
李阡陌眉頭一皺,冷喝道:“好狗不擋路!”
瞿遠冷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們就站這裡,為什麼要給你讓路,你自己不會繞麼。”
李阡陌臉色陰沉,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真是冥頑不靈,身為修士不認真修煉,一天到晚就想著怎麼擠兌同門,也難怪你們修為一直停滯不前。”
“你說什麼,修為高了不起啊!”王人傑一聽這話就受不了了,大聲喝叫起來,將周圍的弟子目光全都吸引過來。
韓健見大家都朝他們這裡看,知道這事做得有點過火,想要打退堂鼓,但面子必須保住,就咬牙狠狠道:“小……李阡陌,你等著,你現在修為是攀得快,但據我瞭解,廢體向來都不能開闢氣海,既然你做到了,肯定是用了一些極端的方法,有得必有失,你有種到了鍛體階段還能修煉得這麼快!”
他這話頓時在人群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旁邊的那些弟子聽了後頓時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對啊,那傢伙叫什麼名字,太有見地了,我怎麼沒想到呢,那李阡陌肯定為了開闢氣海不擇手段,練了什麼需要獻祭的禁術,這種禁術秘法還是有的,不然不可能開闢氣海,廢體唉,廢體唉,怎麼可能開闢氣海!”
“嗯,他說得確實有道理,估計這廢物為了開闢氣海犧牲了壽元,這才能有這麼快的修煉速度,據我估計,他至少犧牲了一半的壽元,愚蠢啊,愚蠢。”
“放屁,要是有個方法可以使修煉速度變得那麼快,老子犧牲壽元也願意!”
“我認為他就前期修煉快,就像韓健師弟說的,等他到了鍛體階段,修為就會停滯不前,說不定還會後患無窮。”
……
人群中眾說紛紜,幾乎所有弟子都認為韓健的話很有道理,廢體不能開闢氣海在他們心裡已經根深蒂固,他們都在猜測李阡陌到底是以什麼為代價換取開闢氣海的機會。
聽著這些人的猜測,李阡陌內心冷笑不已,他見韓健放完狠話就離開了,於是穿過人群來到擂臺前面。
這裡很多新人弟子正在抓鬮,隊伍排得很長,據他估算,這些也只是一半的人,其他人早已抓過了。
他走到隊伍的最後方排隊,隨著隊伍一步一步地往前。
好不容易輪到他了,一尊紅案上放著一隻大木箱,上面有個拳頭大的孔,他伸手進去摸索,裡面只剩最後一個蠟丸了。
他抓出蠟丸用力捏碎,是一張很小的紙團,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三”。
“多少號?”站在桌後的一箇中年長老冷冷地問,眼神中盡是冷漠之色,這眼神讓李阡陌有熟悉之感,他記得這個長老叫做梁文,自己剛入門派的時候,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的。
看到這眼神,李阡陌心中生起了一股怒氣,但他也不好表露出來,學著他的口吻冷冷回道:“三號!”
“東邊的擂臺。”
李阡陌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話,徑自往東邊的山頭走去。
來到東邊的擂臺前,只見周圍有男有女,許多弟子看到他就帶著奇怪的眼神躲開,彷彿見到了瘟神似的,這種現象他已見怪不怪,臉上無悲無喜,十分淡定。
“小廢物!”背後忽然傳來一聲陰冷的叫聲,李阡陌渾身一震,緩緩轉過身來,是李天一。
李阡陌瞪視李天一,陰沉著臉道:“嘴巴放乾淨點。”
“你本來就是廢物!”李天一說到最後“廢物”兩個字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嘲意十足。
李阡陌重重哼了一聲,冷然道:“再廢也不及你廢,你爹大把大把的丹藥往你嘴裡塞,大把大把的靈石往你身上撒,都二十多年了,你才進入五行境界,這要換做是我,早一頭磕死在牆上了,哪還有臉站在這裡!”
“你說什麼!你這小廢物!”李天一聞言怒吼起來。
“你是聾子嗎,老廢物!”李阡陌毫不示弱,反唇相譏。
“你找死!”李天一一聽這話頓時怒不可遏,祭出一柄火紅法劍就朝他砍來。
“有種你就一劍砍下來!來啊!”李阡陌毫不示弱,大聲吼叫,雙眼一眨不眨地瞪著李天一,吼聲震動全場,整個山頭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循聲望過來,發現這邊已經劍拔弩張了。
李天一被他吼得一愣,手持法劍僵在那裡,他剛才怒氣衝腦,現在回過神來才後悔不跌,大庭廣眾之下,他要是敢砍下這一劍,估計原道真會把整個天工坊鬧個天翻地覆,就連他老子都保不了他。
但若是這一劍不砍下去,他這個臉就丟大了,他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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