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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吃人的野獸

作者:夜凌郗
顛簸了兩個多時辰,陸之遙終於看見了沈行所說的那個地方。就如沈行所說的一樣,村莊是紮根在大山邊緣的,村中人家的房屋也很分散,所以如果是路過這裡不留意的話,一定想不到這是個村落,裡面住著幾百個人。

天都黑了,陸之遙也不好挨家挨戶的去敲門求人收留他們。將馬車停靠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陸之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乾糧和奶,餵飽了兩個孩子的肚子後,讓沈行去附近撿了一些樹枝回來,點燃了火堆,抱著被厚重的被子包裹住的琉璃,和沈行並肩坐在了一起。

在熊熊的火堆旁,他們並沒有感到有多寒冷。沈行望著四周,小臉上總算是有了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新奇和雀躍。

“之遙,我們以後就要住在這裡嗎?”他扭過頭小聲的問著陸之遙。

“嗯,得留在這兒一段時間,琉璃還小,不能再折騰了。”

“那我可以上山打獵給你們吃!”沈行一臉認真的對陸之遙說道,讓陸之遙有些安慰。

陸之遙低聲和沈行說著話,懷裡的小人也漸漸睡著了。

忽然,陸之遙感覺到了人的腳步聲在向這裡逼近,冷眼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一個黑衣男子帶著幾名隨從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在這裡?”

帶頭的男子在發現這裡的是個年輕的女子,還帶著兩個孩子之後愣了一下,接著大聲的質問著陸之遙。

陸之遙打量了番對她說話的男子,濃眉大眼的,說話的底氣也十分的足,身上衣服的布料雖不是上好的,可也說的過去,在這種地方應該算是不錯的了。

陸之遙蹙了蹙眉頭,然後慢慢站起身來,輕聲回道:“無家可歸,帶著家弟和女兒流落至此,天色已晚,不好進村打擾,只好在這裡將就一夜,不想,還是打擾到了你們。”

陸之遙的話一說完,那幾名男子並未流露出驚訝的神色,反之,眼神變的有些憐憫。

青冥國是個崇尚習武的國家,女子會武並且武功高低會決定她未來的地位如何,這是陸之遙早在上一次和林逸南過來的時候就瞭解到的。而且女人被休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所以陸之遙故意這麼一說,讓他們隨意去想。

“胡鬧!”黑衣男子大聲叱責著陸之遙,“你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他使了個眼色,身邊那幾名隨從立刻將陸之遙升起的火堆給撲滅了。

陸之遙有些微怒的瞪著他,但得到的是更為強勢的回瞪。

“你這明擺著是把自己送入虎口!什麼都不知道,還敢帶著孩子亂來,真是太不像話!”

陸之遙稀裡糊塗就被訓了一頓,但好在那黑衣男子訓著訓著最後還是心軟了,把他們帶回了住處,所以陸之遙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男人的家不算小,可以看得出是這一帶最為富有的了。他為什麼會被自己的火堆給吸引過去,陸之遙並不知道。能給兩個孩子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睡覺已經是好的了,陸之遙坐在椅子上,等著沈行也熟睡之後才披了件外衣,趴在了桌子上,一直保持著警惕的狀態,半睡半醒的熬到了天亮。

陸之遙走出房間,恰好和昨夜的那名黑衣男子撞了面。他已經換下了那身黑衣,在看到陸之遙的時候眼中還有幾分狂妄不屑。冷哼一聲,他問道:“沒睡好?”

陸之遙看出對方眼中的敵意,心中有些好奇,既然看不慣自己,昨晚又為何把她們給帶回來?

“睡的很好,多謝關心。”

“哼,什麼都不懂還敢晚上在外亂逛。真是傻人有傻福,被我救回來,算你命大。”

陸之遙淺笑著看著男子狂妄的表情,問:“還不知該如何稱呼救命恩人?”

“古原。”男子聽到外面有人叫他,匆匆離開。告訴陸之遙好好休息,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陸之遙見他離開時臉色有些不對,本想跟上去一探究竟,但又一想自己初到這裡,還打算長留一段時間,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靜觀其變是最好的選擇。

沈行很快也醒了過來,琉璃還小,作息時間也不確定,說不定什麼時候會醒什麼時候會睡,所以陸之遙只能陪在她的身邊。

村中有大事發生,是沈行跑出去又跑回來後被告訴陸之遙的。

“之遙!不好了!”沈行上氣不接下氣的推開房門,跑到了陸之遙的面前,面露慌張的低聲說道:“有人被殺了!”

“被殺?”陸之遙想起古原在離開時的古怪神色,站起身來對沈行說道:“你留在這裡陪著琉璃,我出去看看。”

自己才剛到此處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知這會不會影響到她打算長住在這裡的計劃,所以陸之遙還是決定悄悄去看一眼是怎麼回事。

但當陸之遙找到了包括古原在內的那些村民,以及明白了人死的原因後,她才發現事情完全不是她想的那麼回事。

那個人,是被野獸活活咬死的,而此時身上已經只剩一堆白骨,被吃的精光了。

陸之遙遠遠的看到景象覺得有些不舒服,她也慶幸沈行沒弄清發生了什麼就急著回去告訴她,不然這樣的畫面被一個孩子看去,日後一定會做惡夢的。

陸之遙回到古原的家中,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古原沉著臉走了回來。

陸之遙攔住了他,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說村中死了人?怎麼回事?”

“你怎麼知道的?”古原疑惑的看著她,“你看到了?”

陸之遙搖搖頭,回道:“我弟弟貪玩跑了出去,不知聽誰說的就回來告訴了我,現在正躲在房裡不敢出來了。”

古原聽陸之遙這麼說也沒多想,嘆了口氣,說道:“跟我來。”

古原把陸之遙帶進一間房間後問她打算什麼時候走,想到什麼地方去,在聽到陸之遙說,她想要在這裡住上幾個月後古原沉默了一下,低聲道:“這裡並不適合你們居住。”

“為什麼?”陸之遙不解問道:“我們不會一直留在這裡打擾你的,我身上還有一些銀子,不知村中可有沒人居住的房子可以借我們住上段時間?”

“不是這個問題。”古原皺眉看著想要用錢解決問題的陸之遙,對她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就像陸之遙看到想到的那樣,那個人確實是被野獸咬死的。而山中的野獸也經常會出現在這一帶,咬死人並將其吃掉,這種事在靠山的幾個村莊中都曾發生過。但是在這裡,上一次有人因為那些畜生而喪命,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死了幾乎有二十人,讓村中的居民十分惶恐。最近在發現有野獸出現的痕跡後,才會日夜派人在村外邊緣巡邏,這也是古原昨晚發現陸之遙等人的原因。

陸之遙聽完古原的話也半晌沒有開口,這個時候,她該表現的像個尋常的女子一樣,感到害怕才對。

“什麼樣的野獸……竟如此兇殘?難道沒人進山去獵捕過嗎?”

古原被陸之遙的問題問笑了,“如果事情如你所說那樣簡單就好了,從沒有人見過那畜生長什麼樣,只是聽說好像是白色的。而進山找過它的人,也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這附近有很多座山,都是連在一起的,沿著這些山走,甚至可以經過兩三個城鎮,山的裡面有什麼,山的那一端是什麼沒人知道,所以想抓住那些神出鬼沒的畜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我才說,你帶著兩個孩子住在這裡並不安全。”

“可是我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陸之遙慢慢低下了頭,可憐兮兮的說道:“女兒和弟弟也還小,萬一趕路的時候遇上了那野獸,那我們……”

事實證明,古原雖然和人說話的時候兇巴巴的,嗓門也大,但他真的是個好人。連陸之遙都被自己的假惺惺弄的心裡發酸,可她硬擠出來的那幾滴眼淚,卻真的讓古原心軟了,同意了讓她住下來,而且,是住在他的家中。

“這恐怕不妥吧?”陸之遙擦乾那幾滴得來不易的眼淚,看向古原說道:“我一個外人,還帶著孩子,住在這兒……”

“我還未成親,家裡也沒有其他的人在,我也不經常留在家中,所以沒什麼妥不妥的,你儘管住下就是。”

古原倒是很灑脫,告訴陸之遙儘管住下。陸之遙幾次開口都被他反駁回來拒絕了,最後陸之遙只好說要拿銀子答謝他。

從古原的一些話裡陸之遙可以聽得出來,他是個商人,在離這不遠的鎮子上有他的生意,所以他才不會經常回來這裡住。這次回來,也是為了野獸的事情。而陸之遙是喜歡和商人打交道的,像楚子騫那樣的奸商,只要價格談好了,讓他去做什麼他都是願意做的。

“你很有錢嗎?”古原聽了陸之遙的話諷刺的笑笑,問她,“一個被男人不要了的女人,能有多少家當?”

陸之遙本是好心,卻被這麼嘲諷了一頓。咬牙切齒的望著古原離去的背影,陸之遙深吸一口氣決定了,以後就算是他想從自己手上要銀子,都是沒門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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