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書寫在一張長約一米、寬約半米的長幅米黃色的草書手稿,手稿並沒有經過裝裱,就是一張素紙。手稿的字型恣意瀟灑,如龍飛鳳舞;奇勁有力,如疾風驟雨;氣勢磅礴,如千軍萬馬。如此大氣之字,書寫的內容更是令人拍案叫絕,最右端,從上至下為四字豎書草書,正是千古絕句的名稱——赤壁懷古!
此四字為大字,之後為中字豎書,曰: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還江月。
短短百餘字,讓風聚精會神的看了五六分鐘,他抬起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腦海中閃現出一幅大江東去的浩蕩雄姿。由此,那場天下定鼎三分的大戰便徐徐的拉開了大幕,一江通紅的江水在熊熊的燃燒,一場金戈鐵馬的撕殺濺起腥紅的血光,周公瑾運籌帷幄,談笑之間決勝千里。之後,那一個個英雄人物,一段段感人歷史,便在唐風眼前鮮活起來,最終定格成為永恆的三國。
這不是唐風的神經質、臆;症,而是文學作品所凝聚的氣勢給他帶來的,從眼球到內心的強大沖擊力、所生成的意象,怎一個豪邁奔放,蕩氣迴腸!
恨不生在漢,大錯矣,重振舊河山方顯男兒本色,如有穿越定為宋裡有“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的壯志,有“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豪情;有“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雄壯,有“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悲涼;有“小軒窗、正梳妝”的婉有“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曖;有“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的痴“山盟雖在,錦書難託。”的怨太多太多如不親臨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手稿的左下端留有一排較小豎草書,曰:久不作草書,適乘醉走筆,覺酒氣勃勃從指端出也。東坡醉筆。
但是件手稿沒有、沒有印,唐風感覺很奇怪,難道這真是蘇老先生醉筆,醉了,寫了,就睡了?那他第二天也應該加個個人標籤什麼的才對啊。不過有年款印並不見得是壞事,到這裡有百分之五十的鑑定者會懷這件手稿的真實性,就算他們鑑定為真手稿的估價也會大打折扣。
在很多時候。古玩估價是顛倒主次拿瓷器來說。氣死官窯地質地肯定要好於同期官窯。但只是因為少了一個官款。價值就會大大降低。要怪只能怪封建文化。它對被統治者地思想地荼毒太深。在封建社會。等級制度森嚴。御大於官、官大於民。這種思維慣性一直持續到現在。並影響著現代人地價值觀。看古玩地市場行情走勢就知道了。御款比官款貴。官款比民款貴。這並不是真實價值地體現。
但是。唐風想得到這件手地目地是收藏。而不是拿去換錢。所以。他一點都不在乎款識。真東西就是好東西。
既然沒有年款印。唐風就開始辨認字跡。蘇東坡是北宋地書法大家。他擅長行書、楷書取法於顏真卿、楊凝式。並自創新意、自成一家一直被歷代藏家視為珍品。蘇東坡地草書取法於張旭、懷素。幾無傳世。更為珍貴。他傳世地書法真跡有數十件。大多都是書帖、手卷之中地中小字手跡。大字草書手跡至今為止還沒有發現過。
從字跡上來看。這件手稿上地字跡跟蘇東坡地字跡是不盡相同。不像是他地真跡。其中。“人道是”和“人生如夢”中地“人”字跟後面地字型相連。不符合他在其它書畫作品中“人”字收筆戛然而止、了無痕跡地獨有特徵。而且。這件手稿渴筆嚴重。幾近無法書寫才會添墨。也符合他地書寫習慣。
到了這裡。剩下地一半鑑定者中。又有三分之二地人會持否定態度。千萬不要以為專家組地綜合水平就是所有專家水平地疊加。除去內耗。甚至還及不上一位專家地水品。唐風現在可以肯定。文化部地專家組還是沒能達成共識。一眼貨誰都會看。但這不是一眼貨。而是有爭議地東西。各抒己見之下。意見很難統一。在古玩行。真理一般都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眼睛雪亮地群眾只會添亂。
字跡方面。唐風覺得並不難解釋。既然是醉筆。酒喝高了。當然要比平常隨意。不到墨盡不添墨。渴筆在所難免。從整體上來看。這件手稿上地字跡雖有偏差。但神韻猶在。應該是蘇東坡地親筆
接著,唐風開始看紙,這是他的強項,如果這件手稿是真的,距今應該有900多年,近千年的漫長歲月,這張寫有手稿的薄紙卻沒有一絲半點的腐蝕跡象,在沒有裝裱的情況下,顯得有些新了,這又是一個爭議。唐風仔細的觀察著這張米黃色的手稿紙,這張紙顏色淡舊無雜質,氣色沉重不鮮活,摸上去細薄光潤不粗糙;再看紙質,別看這張紙的紙質很薄,但它的毛邊截面卻顯現出了層次感,相對錶面的舊色,內裡的顏色略淡顯新。唐風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種紙是南唐澄心堂紙,不是原版就是宋仿,應該是元代之前的古紙。宋代仿南唐澄心堂紙仿得最好,後世的仿紙質量大不如前,這個要怪只能怪蒙古人,泯滅人性的黑暗統治將整個歷史往後倒推了數百年。說成吉思汗是民族英雄的歷史學家腦子肯定被馬踩了,除了元青花和元曲,元代有文化嗎?
至此,唐風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認為這件手稿是真品,先不說有沒有可能,欠一屁股債的唐風已經打算去爭取了。鑑定古紙今紙其實不難相,難的是要鑑定為澄心堂紙,古代造紙原料就那麼幾種,翻不出什麼花樣來,宣紙、澄心堂紙、開化榜紙、太史連紙和藏金紙等古代名紙在材質一樣的狀況下質地相差無幾。舉個例子來說,它不是草紙跟報紙的區別,而是不同品牌的A4紙的區別。
唐風在鑑定的同時,任望祖也在鑑定,唐風完成鑑定之後抬起頭,任望祖已經在等他了,他微微一笑,問道:“小夥子,你覺得怎麼樣?”
敬老愛老,不代表腦袋長包,現在的唐風可不傻,他才不會把自己的鑑定結果公諸於眾,這不是培養競爭者嗎?他撓了撓頭,說道:“嘿,還沒看出來,我還是先下去吧。”
接著,唐風轉身向了觀眾席,在座的都是有頭有臉有層次的人,當然不會因此而笑話他。不過,當他們看到唐風“灰溜溜”的走下臺時,心裡卻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嘿嘿,小子,玩現了吧。
唐風現在在盼望奇蹟出,要是任望祖看不出來的話,這事兒就好辦了。但天地下哪來這麼好的事兒,把你想賣的都鑑定出來了,獨獨鑑定不出來你想買的?
“請任老先生教。”說完話的柳月將話筒遞到任望祖面前。
奇蹟註定不會發生,任望祖說道:“然這件手稿的字跡跟蘇東坡其它手稿上的字跡略有差異,但蘇式草書書法的神韻猶在,是蘇東坡的真跡無;再說這張紙,此紙紙質細薄光潤、堅潔如玉,觀之細密如蠶繭,觸之滑如春水,應該是宋仿澄心堂紙
,宋代書法家大多都使用這種紙,蘇東坡使用這種紙寫詩作畫壓在情理之中。綜上所述,我個人認為,這件手稿為真品。”
此話一出,臺下頓時響起了交頭接嗡嗡聲,一聽這生意,唐風馬上聯想到了蒼蠅,這次麻煩了。
文化部專家組的專家們聽到任望祖的結論後,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既不贊同也不反對。
等到觀眾席安靜下來之後,柳月說道:“最後一件展品,宋蘇軾《念奴壁懷古》真跡手稿的最後估價為,人民幣3000萬元。”
“啊,要3000萬,這麼貴?”陳彥長嘆了一口氣,豈止是貴簡直是離譜,估價不代表成交價,看眼前這形勢,鬼知道最後的成交價會被炒到多高,要想拿下這東西,準備一億人民幣差不多。現實生活不是大富翁遊戲,扔個骰子就能來一億。
陳彥轉眼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唐風,問道:“你現在怎麼打算?”
“沒辦法,死馬也要當活馬醫!”唐風用肯定的語氣說道:“現在只有一條路,想方設法弄錢,不參與就退出,我不甘心!”
陳彥再問道:“但是,你到哪裡去弄這麼多錢?”
唐風說道:“我決定了,抵押房產貸款,再加上賣那兩幅畫的收益,可以去碰碰運氣。”避無可避,唯有正面作戰。
聽完唐風的話,陳彥搖了搖頭,明顯的信心不足,以唐風的能力,撿漏無人能比,燒錢遙不可及。
唐風接著說道:“陳彥你要幫我一個忙。”
“說吧。”陳彥說道:“不爭取你會心癢癢的,我盡力而為。”
“放心,不會讓你去搶銀行的。
”唐風說道:“明天,你把我的唐卡和鎏金佛像拿到北方衛視去,報名參加他們的鑑寶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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