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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天下第一吹】

作者:汪公子在年
百花深處這個地方,在北京城不算特別出名,畢竟這兒可是首都,什麼樣的名勝古蹟沒有?

一條狹長的巷道而已,在偌大的北京城算不得什麼。

不過對於玩音樂的人來說,這地方可是大名鼎鼎!

前幾年,剛改革開放沒多久,張曉微就在百花深處搭建了北京最早的專業錄音棚,這也成了很多音樂愛好者的聖地,時至今日,每天都有大量的音樂人在這裡折騰音樂,折騰夢想。

李燕歌上輩子也想過跟同學一塊來這裡錄製畢業小樣,那會兒百花深處已經聞名,錄製的收費價格極高,不得已也只好換了個別的錄音棚。

“要選二胡?要不要我幫你推薦推薦?”

“不用了,就這把二胡了。”

一家樂器行內,李燕歌東挑西選的最終選擇了一把虎丘牌二胡。

“嘿,有眼光!”

樂器行的老闆自稱姓張,大約四十來歲,在看到客人挑選了這把虎丘牌二胡,就知道對方肯定是個專業的,豎起一根大拇指道:“全國大大小小數十家生產二胡的樂器廠,最好的當屬上海樂器一廠的敦煌牌二胡,和蘇州樂器一廠的虎丘牌二胡。”

“這兩個品牌的二胡質量都差不多,不過北京天氣多幹燥,蘇州產的虎丘牌二胡在木質上要更脆更好一點,很適合北京天氣環境。得,小夥子夠專業的,那我就不班門弄斧了,這把虎丘牌二胡外面賣最少230一把,看您這麼爽快,要的話給200就行!”

“200!什麼樂器這麼貴啊!”方援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把二胡要200塊,他手上這把嗩吶只要三十多塊錢,還是黃銅做的呢!

一把木頭做的二胡,居然要200塊!

“這個價錢不算貴了。”

張老闆瞥了眼方援朝,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開口解釋道:“二胡國內最好的也就虎丘牌跟敦煌牌,兩個牌子價錢最高的也就兩百多塊。要是其他的樂器,像我們店的百花牌小提琴,最好的要四百多塊一把呢!鋼琴什麼的就更別提了,最便宜的沒個幾千塊拿不下來!”

“好了援朝,虎丘牌老紅木二胡的確是這個價錢,貨真價實。”

李燕歌上輩子拉了幾十年的二胡,不是他吹牛,在挑選二胡方面的專業眼光比這位張老闆還要厲害。所以方才一進樂器行,他就瞄準了這把老紅木二胡,兩百塊的價格雖然很貴,但也在李燕歌的承受範圍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拉好二胡,沒有一個好的二胡怎麼行?

當然,新手的話自然是選擇便宜一點的樂器就行了。

“那也沒必要買這麼貴的吧?我這把嗩吶也才三十多塊,還是黃銅做的。”

看李燕歌過去跟老闆付錢,方援朝嘀嘀咕咕,心裡還是對這把二胡的價錢感到深深地不滿,一把木頭做的二胡怎麼可以那麼貴呢?

聽到這話,李燕歌笑了笑,倒也沒有嘲笑方援朝的意思,畢竟200塊在這個年代的確很多,哪怕是在北京恐怕也是一名國企工小兩月的工資了。

張老闆收了錢,找來一個二胡盒子,把二胡放進去後,又從櫃子裡拿了三根二胡弦,一個小鐵皮圓盒,說道:“看你這麼爽快,送你幾根弦,還有保養的石蠟,以後要是二胡哪裡壞了的話,隨時可以來我們這修,都是免費的。”

“你這還有終生質保的?”李燕歌脫口而出。

“終生質保?”張老闆一怔,明悟過來這個詞的意思,立馬笑道:“不錯,就是終生質保,只要你這把二胡不是壞的修不了了,你拿著收據過來,保證給你免費修好!”

“那謝謝張老闆了!”

李燕歌接過二胡盒子和送的石蠟,道了句謝後,就跟方援朝一塊走出了樂器行。

等二人走後,張老闆看了看大門口,摸著下巴嘀咕道:“終生質保?這個宣傳不錯,以後來個人就直接說終生質保!”

終生質保聽上去似乎老闆很虧的樣子,實際上一點都不虧,便宜的樂器修理的次數多了,音質難免會受影響,初學者還好一點,但凡有點基礎或者專業人士,絕對不能容忍這個。

到時候肯定會想要換一把新的,那麼大家一聽張老闆這家樂器行終生質保,絕對會來這挑選的。

如果是貴一點的樂器,質量好一點,那麼它也不容易壞,而且買回去的人,肯定會十分愛惜,就好比李燕歌,他自己就懂得換弦和保養二胡,除非是有什麼大問題,大機率是不會跑來修的了。

…………

出了樂器行。

方援朝還在叨嘮一把二胡怎麼那麼貴的時候,李燕歌的目光卻是瞥向了斜對面的一條衚衕,那裡就是有著詩意一般的百花深處衚衕。

看他停下來不走,方援朝順著目光望去,只見斜對面有一個衚衕口,牆上貼了一個紅底白字的鐵製牌子“百花深處”。

“怎麼了燕歌?”初來乍到的方援朝,不太清楚百花深處的大名,所以見李燕歌一直盯著這個地方,有點好奇。

“沒什麼,我們走吧。”

李燕歌搖搖頭,邁步往學校的方向走去,他本想進去找一下百花錄音棚,順便看看能不能給程芍君錄一卷磁帶,可是考慮到時間不早了,還是下次抽空再來。



二人回了學校,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食堂那邊還開著,兩人把東西放進宿舍後,就跑食堂吃飯去了。

等再次返回宿舍的時候,裡面多了一個國字臉,留著長髮的年輕人。

看到李燕歌和方援朝二人,他起身說道:“你們好,我叫郭雅志。”

老郭也來了!

“你好,我叫李燕歌。”李燕歌與他握了握手。

身邊的方援朝緊隨其後的進行自我介紹,突然眼角瞥見郭雅志床上敞開的盒子內放著一把嗩吶,立馬驚喜道:“你也是吹嗩吶的?”

“對,我從小就學吹嗩吶了。”郭雅志拿起盒子裡的嗩吶,異常愛惜的擦了擦。

“哈哈,我也是,看來咱們宿舍以後我倆能有共同話題了!你是不知道剛剛老李他出門去買把二胡,花了兩百塊,我的天,我這輩子都沒碰過這麼貴的樂器。”

或許是兩人都學的是嗩吶,天生的好感下,方援朝又拿李燕歌買二胡說事。

“行了援朝,郭雅志手上那把嗩吶也不便宜。”李燕歌跟郭雅志同窗幾載,知道他手上拿的這把嗩吶,是天津樂器一廠用紫檀木做的,價格是多少他忘記了,不過肯定最少也要一兩百塊。

“真的假的!”方援朝湊過去看了眼,除了木杆的顏色好看之外,怎麼也分辨不出這把嗩吶跟自己的又什麼不同。

看著貼過來的方援朝,郭雅志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說道:“價格多少我也不知道,是我一個長輩知道我考上了央音,特意買來送給我的。”

“長輩送的肯定不便宜,你看我這把嗩吶跟你的也沒什麼區別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好一點的嗩吶音色更正一點。”

看兩人這麼快熟絡的坐下來聊天,李燕歌輕聲一笑,隨即把目光看向了郭雅志,如今還算稚嫩的他,跟幾十年後的形象區別不大,只是少了嘴角那一抹大鬍子。

說起來他們86級民樂系日後混的最好的,應該就是郭雅志了,憑藉一把嗩吶在國內外舉辦過多次個人音樂會,還獲得了“天下第一吹”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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