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月初三,過年的氛圍逐漸變談了許多,大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上班,但對於小孩子們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依舊是無憂無慮的拿著那少的可憐的壓歲錢,跑到小賣部內購買一毛錢一盒的小鞭炮。
拿著點燃的香,穿梭於大街小巷,時不時的就聽一聲炸響,驚的路人嚇了一跳後,躲在角落的小鬼頭們立馬嘻嘻哈哈的跑了出來。
對於小孩子們來說,這是一個過年放鞭炮不會被大人們責罵的好時機,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時不時的就有家長們聞訊趕來,揪著自家孩子的耳朵往回走,邊走邊罵罵咧咧的。
久而久之,湊在一塊玩的小鬼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零星幾人後,看天色不早,附近的民居內漸漸地飄散出美味撲鼻的飯菜香味後,也是一鬨而散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燕歌,辣醬還有泡菜我都給你裝包裡了,記得要吃的時候就挖一勺出來,最下飯的了。”
屋內董秋華正在給兒子收拾回京的行李,她特意把年前做好的辣子醬和川省泡菜給裝上了。去年李燕歌走得急,這些東西都沒有備上,現在正好過年,家裡備了不少,也正好給兒子帶上一點去北京。
“對了,還有這個是你舅媽做的醃豇豆,還有這是你二嬸做的豆腐乳……”董秋華一邊裝東西,一邊說明那些東西是親朋好友送來的,以後少不得要還禮回去。
“不用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李燕歌回頭瞥了眼正在收拾行李的董秋華,大包小包的鹹菜一大堆。
“吃不完就分寢室的同學吃點,你一個人在外,記住要搞好同窗之間的關係。”董秋華沒讀過什麼書,但這點事她還是分得清的。
“知道了媽。”見母親硬要塞,李燕歌也沒再拒絕。
收拾好東西,董秋華有點難過的走過來,“你這次回來才這麼短的時間,我還想跟你說說話的,這一走又是大半年才能回來了。記得坐火車的時候要注意點,行李別給人拿錯了。”
李燕歌這次過年回家,總共待了六天的時間,就要急急忙忙趕回學校,的確是太過倉促了一點,看母親董秋華面露憂傷,他嘆了口氣,露出笑容道:“媽,我又不是第一次走了,你就放心吧。”
“就是因為不是第一次,我才難過。”董秋華沒好氣道。
去年李燕歌走得太急,董秋華還沒那麼憂傷,可過了十天半個月,每天回家見不到兒子,心裡總有點牽掛。這次好不容易過年回來了,也沒待幾天又要走,她怎麼可能不想。
“要不這樣,等年後開春了,你跟我爸請個長假,帶上爺爺奶奶,一塊來北京看我怎麼樣?順便我帶你們看看北京的天安門。”
“現在廠裡的活幹都幹不完了,那還有長假可以請。”
第一毛紡廠是蓉城支柱性的產業之一,生產出來的布料遠銷全國,特別是蜀錦更是銷往海外地區,給國家創造了不少的外匯。每天工人們忙碌的不行,那還有時間休長假。
聞言,李燕歌說道:“現在沒時間,以後還是有的嘛。”
“行了行了,我跟你爸還有爺爺奶奶,恐怕是沒機會去什麼北京了,你一個人在那邊好好地學習就行。”董秋華也不去想那麼長遠的事情,過好當下的好生活就行了,兒子能有出息有個好前程,就已經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了。
見母親這麼說,李燕歌倒也沒再提這事,只是心裡下定決心以後定然得安排家人到祖國的首都好好的玩一玩,彌補上輩子從沒帶家人出門旅遊的遺憾。
中午時分,連續下了幾天的雪粒子,今天終於開始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那滿天的風雪,吹得路上的行人是臉紅耳也紅。
爺爺站在院子內,看著天上飄下的大雪,忍不住說道:“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又是個好年啊!”
李燕歌露出笑容道,“爺爺,可不是明年了,已經是今年了。”
“對對,看我這記性,已經是今年了。”爺爺呵呵笑了起來,年都過了,今年當然已經是1987年了。
笑著笑著,老爺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燕歌,你那個培訓班的事弄好了?”
“嗯,弄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冬青哥會去辦的。”
這兩天李燕歌除了走親訪友外,也沒有閒著,一邊為擴大培訓班寫了份計劃書,一邊也是手把手的教導李冬青該如何將培訓班正規化。
培訓班想要正規化,首先就得有一個明確的官方證明,營業執照暫時還是當初爺爺辦的個體戶執照,本意上來看似乎培訓班也屬於個體戶行業。但因為牽扯到教育部門,想要正規化,就得先與教育局的人打好申明,免得以後出了什麼差錯。
其次就是要選擇好培訓班的教師,除了文工團退休的員工外,李燕歌還讓李冬青去川省音樂學院聘請幾個在職的老師,要是能請來一兩個教授的話,那自然是更好不過的了。
最後的最後才是培訓班的所在地址,地方李燕歌跟李冬青兩個人已經確定過了,就在天府廣場斜對面百貨大樓隔壁的一棟建築內!李燕歌他們設想的是,先租下一整層樓,將其打通裝潢之後,就可以正式對外招收學生了。
天府廣場每天上下班途徑的市民有很多,邊上又有百貨大樓這個地標性建築,只要打出了音樂培訓班的招牌,想來前來報名的學生數量不會少。
……
……
下午。
“這麼快就要走了?”
程芍君聽到李燕歌明天就要回北京,一臉詫愕的看著他的側臉道:“你們學校不是要放到正月初六的嗎?”
“北京那邊我還有點事,所以得提前回去。”
李燕歌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不想在家多待幾天啊?可誰讓劉芳芳昨天發來電報,說她們已經到了北京,希望李燕歌能早點回學校,指導她們彩排工作。
“就是你說的那個女子十二樂坊的事?”
“嗯,她們回了北京,我得趕回去指導她們彩排。”
“你是明天上午的火車?”
“嗯,上午八點半的火車。”
“那我明天上午去送你吧。”
“好啊。”
李燕歌說完這句話,程芍君便沉默下來。
兩人沒有再說話,就這樣並排坐在房間內,
無言許久。
……
……
第二天上午八點。
李燕歌大包小包的來到了八里莊火車站,身後隨行的董秋華、李建國兩人與他說了好些話。當檢票員開始大喊火車馬上要出發了,周圍的乘客們紛紛與家人依依惜別。
李燕歌與父母說了句,轉頭與程芍君道:“芍君姐,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一點。”程芍君扯了扯身上淡黃色的花呢大衣,自從早上出門之後,路邊行人的頻頻注視,讓她感覺怪怪的。
“我會的。”
李燕歌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眼正在說話的父母,他湊到程芍君耳邊低聲道:“芍君姐,你穿這件衣服很好看,以後可以多穿穿。”
如此近的距離,對方的呼吸聲聽得是一清二楚,更有暖風吹在耳邊,程芍君耳朵一下子紅了起來,臉上也浮現一抹腮紅,呼吸加重幾分,偷瞄了一眼李叔和李姨,見二人沒有注意自己這邊,也是後撤一步,深吸口氣道:“行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貧嘴,火車馬上要開了,你還是趕緊上車吧。”
“好的!等我寫信給你!”
看她這幅手足無措羞紅臉的樣子,讓李燕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掃之前要離開時的負面情緒,高興的點點頭,拎著大包小包的走向了檢票員。
董秋華疑惑的看著兒子的背影,轉頭問道:“燕歌怎麼了?笑的那麼高興?”
“不…不知道。”程芍君搖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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