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茶太熱了”,楊凌立即上前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唔……咳咳……”,茶水嗆進了氣嗓,銀琦根本說不出話來,雖覺楊凌這般突兀地上前來為自已捶背有些於禮不合,奈何口不能言,又不好大力推開。衝著人家咳嗽又不禮貌,只得哈著腰不停咳嗽,默許了楊凌的無禮。
過了好半天,她才喘息著直起腰來,暈著臉道:“多謝國公。我沒事了。”
她不著痕跡地拉開和楊凌的距離,坐回椅上道:“國公,瓦剌想要的兩片土地,都是韃靼地地盤。他們……”。
楊凌微微一笑。說道:“不錯,韃靼先失於令尊花當王爺之手,又覆被伯顏奪回,又經過連番大戰,內部已混亂不堪,現在只要有一支力量願意接收他們,就可以輕而易舉把他們變成自已地部落。征伐韃靼的戰爭,瓦剌人也是出了大力地。儘管在最後的決戰中,他們畏戰逃回了本部,可這不能抹殺他們此前立下的功績,他們自然有權利要求報酬”。
“哼!只是不知現在的瓦剌有沒有能力與我朵顏一戰”,銀琦眉尖一挑,威風凜凜地道。
楊凌呷了口茶,慢條斯理地道:“如果大明允許,他們就能”。
“你!”銀琦恨恨瞪向楊凌。雙手扶案欲起。可她思及自已目前情勢以及對大明的倚重,不由慢慢坐了回去。定定地看著楊凌道:“國公,大明要扶持瓦剌,制衡朵顏?”
楊凌笑微微地注視她片刻,直到銀琦自已覺得不自在,慢慢閃開了目光去,才道:“銀琦,你是聰明人,我們暫且拋開王公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推心置腹地交談一番好了。
你應該知道,草原只要統一,刀鋒必然直指中原,千百年來無不如此,或許你為王時不會,但是你能保證朵顏三衛的下一代王不會如此麼?大明對你們、對瓦剌甚至韃靼,都沒有敵意,我們所做地一切,僅僅是預防出現一個強大的敵人,來擄奪我們的領土”。
“可是,憑大明現在的武力,憑國公方才所展示的強大火器,還有誰能對漢人江山構成威脅呢?”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何況,我們地火器利於守,尚不利於攻,不能總是被動守候吧?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何況,我們這也是為了大草原的安寧”。
楊凌侃侃而談道:“瓦剌現在對大明恭順的很,我們當然不能對一個臣服於大明地部族發兵征討,如果他們常久的偏居西北一隅,隨著人口增長,那片貧瘠的草原不能養活他們,必然要向東發展,與你們早晚必有一戰。”
“而你們呢,這片龐大的草原你們現在的實力還吃不下,不可能把韃靼的地盤全部掌控在手中,強行佔據的結果,就是造成戰線拉長、兵力分散,你們對哪一處地方都不能結結實實的掌握在手裡,根基不穩地結果,就是早晚被人再趕出去。
別忘了,韃靼和瓦剌互為君臣,統治這片草原已經一百多年了,而你們卻一直偏居東方,你們在韃靼牧民中的影響,是遠遠不及瓦剌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操之過急的結果,就是功敗垂成!”
銀琦橫了他一眼,忿忿地道:“說到底,結果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你還不知道我要給他什麼,向他要什麼。你更不知道,我要向你要什麼,給你什麼”。楊凌沉靜地道。
銀琦眸光一閃,說道:“哦?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了,國公請講!”
楊凌閉目沉思片刻,說道:“我仔細考慮過瓦剌的需求,其實他們擁有的地盤已經相當龐大了,西至貼良古錫(現俄羅斯鄂木斯克州)、北至乞兒吉思(現俄羅斯克拉斯諾亞爾斯科州)。論及草原豐美的確不及他們看中的兩塊地方”。
那一大片領地,其實是極肥沃地土地,適宜種植大麥、小麥,現在僅靠瓦剌人地原始遊牧方式,當然不足以養活他們地人口,從而被他們視作貧瘠之地。
楊凌說道:“你們吃不下整個草原,而那些部落又不能任由他們互相廝殺,陷入一片動盪之中。交給瓦剌人去管理,可以讓草原暫時平靜下來。不過這片草原不會白白交給他們,大明在這一戰中也出了大力,我們會要求他們把巴兒思闊山、金山一帶劃撥給大明做為交換。”
銀琦有些憤懣不平,楊凌這語氣,分明是把整個草原當成了他家地菜園子,這一塊栽蔥、那一塊栽蒜,完全是他們說了算了。可是她的勢力原本只是遼東的三個衛所。根本不曾涉足過這麼遼闊的草原,不只整個草原之大是她難以想象的,而且感情上現在也只是把草原當作她的一塊戰利品,而沒有原本屬於她的領地地概念,倒不是多麼的難以接受。
可以說。這片龐大草原的十分之一劃撥給她,那都是令人眼暈的一塊龐大土地,只是感情上有種被人利用了的感覺,所以有些接受不了。
楊凌要瓦剌用巴兒思闊山、金山山脈地帶交換。那麼瓦剌的領土實際上就沒有擴大,只是靠近大明的領地從西向東轉移了一下,和他們朵顏三衛將要佔領的土地接壤,這一來彼此制衡地作用自然也更明顯。
巴兒思闊山、金山山脈……,銀琦忽然想通了,大明一直和哈密王在爭奪西域的重要關隘哈密衛,由於地利上不佔優勢,勞師遠征。屢戰屢敗,現在哈密衛已經落到了哈密王的手中。
如果大明佔據了巴兒思闊山、金山山脈,那麼在軍事上就形成了一個把哈密團團包圍在內的局勢,哈密的重要地理作用將因之喪失,不但成了大明唾手可得地一口肥肉,甚至大明想發軍西域三十六國,那也易如反掌。
銀琦暗暗心驚:“他的胃口好大!”再看眼前的楊凌,那副笑吟吟的和氣模樣。在銀琦心中不亞於一個吃人不吐骨頭地惡魔。她下意識地縮了下身子,問道:“那麼其他的領土將由我們朵顏衛接收了?”
楊凌定定地看了她一陣兒。問道:“你現在接收這些領土,有沒有足夠的糧食讓臣服於你的部落安然過冬?你的城池在這裡,在遼東大明衛所之間,偏居於一隅,可以說天高皇帝遠,你有沒有把握可以把整個草原掌控在你的手中?”
銀琦吃吃地道:“國公,我……今日有請國公,其實就是為了此事。你知道,已經打下了那麼大一片土地,我沒有把它棄之不顧的道理。何況,我的部下們現在都興致勃勃,盼望著我能儘快接收韃靼草原,分封領土,犒賞三軍,他們地願望我不能不考慮到。
然而要接受這一大片土地和部落,今冬的大難題就是糧食,我想向大明借糧,不知國公可否予以援手,說服大明皇帝?你知道,我們朵顏衛一直是親近漢人,對天可汗恭順臣服的,草原由我們來掌握,遠比走投無路的韃靼人再推選出一個野心勃勃的首領要對大明有利的多。”
“糧食……那可需要很多食糧啊!”楊凌喟然一嘆。
銀琦臉蛋有點發紅,吃吃說道:“我知道,可是由於戰爭,我們的牛馬損耗實在太大,物物交換的話,我們現在已經換不起了”。
楊凌雙手一攤,眨眨眼道:“那麼,你要我如何說服皇帝,說服大明朝廷地臣子們,讓他們答應向關外運糧呢?”
“我……我……,我可以答應你,一旦糧草運到,解了草原之厄,我可以把韃靼人佔領地河套草原雙手奉上”。
楊凌狡黠地笑道:“前套還是後套?”
銀琦心中一惱,黃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地區是塞上穀倉、塞外江南。這片沃土誰不垂涎?黃河以南、長城以北這一片地方叫前套,黃河以北叫後套,楊凌豈有可能越過前套直取後套?這麼說分明是要佔有前後兩套了”。
銀琦一咬牙,抗聲道:“國公,河套豐腴秀美,是塞上最富有的土地,難道黃河以南盡付於大明,國公尚不滿足?”
楊凌眨眨眼。笑道:“女王也別忘了,河套平原,原本就是我大明地土地”。
銀琦反唇相譏道:“可是永樂皇帝廢東勝、大寧,遷萬全以後,那裡就已經被韃靼佔有,迄今已一百多年了”。
“砰!”楊凌一捶桌子,把銀琦嚇了一跳,她怔怔地問道:“你幹嗎?”
楊凌咬牙切齒地道:“著哇!這都一百多年啦。我大明的肥田沃土,卻被韃靼人強行佔有,可我大明從未宣佈放棄過這塊土地,現在,我們出兵大敗韃靼。是該把它拿回來的時候了”。
銀琦鼻子都快氣歪了,她翻了翻眼睛,忍著怒氣道:“好!前套給你!後套也給你!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楊凌慢條斯理地搖頭笑道:“不不不,不夠不夠。遠遠不夠,你別忘了,我說的是拿回來。那裡本來就是我們地地方,現在韃靼完蛋了,我們拿回自已的東西,難道還要付報酬?”
“砰!”銀琦一捶桌子,把楊凌嚇了一跳,他怔怔地問道:“你幹嗎?
他還真怕這小丫頭被他逼的發飈。那就不好談下去了。
銀琦小臉蛋氣的發紅,怒不可遏地吼道:“那你說,你要什麼?你都要什麼?你要的起,我就給的起,我就怕撐死了你!”
楊凌失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現在是女王啊。一舉一動總該有個儀表風度。快坐下、坐下,有事咱們慢慢兒談。可以討價還價嘛。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急個什麼勁兒啊?”
銀琦氣的發暈,她一屁股墩回椅子上,惡狠狠地瞪著楊凌道:“好!你這個奸詐的、奸詐地……,把你的條件開出來吧!”
“現在這時節,關內的糧食恰好已經豐收了,去年我們在陝西一省和幾個地區試種了新的農作物,大獲豐收。今年,我們不但全面耕種,而且由於軍隊屯田改制和土地改制,百姓們又開發了大片新田、生田。
這些田侍弄時間短,不適宜種植些太驕氣的莊稼,全都種上了玉米、紅薯和馬鈴薯。這東西別的好處談不上,就是不挑地,產量大,我相信只消運出兩個省的餘糧,再加上牧民們積存的肉乾、菜乾,今冬應該餓不死幾個人。
大戰已經停止了,明年牧人們可以安心放牧,只要沒有大地白災、黑災,這個難關就算是徹底渡過了。作為大草原的新可汗,做下這件德政,你一定可以得到所有牧人的民心。”
“呃?”銀琦正提心吊膽地等著他獅子大開口,想不到他忽然談起這件事來,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楊凌和顏悅色地道:“茶水已經快涼了,喝一點吧”。
“喔”,銀琦乖乖地捧起茶杯,張開小嘴抿了一口,忽地省覺過來:“我幹嗎這麼聽他的話?”她不禁又瞪起亮晶晶的大眼睛,狠狠瞪了楊凌一眼。
楊凌不以為意,滿面春風地道:“不過,你地汗城設在這兒,偏離了整個大草原,這樣是不方便發揮你的影響,施行你的政令的。我還幫你找了一塊水土豐腴,適宜築城和統治大草原地風水寶地,準備不惜資財,幫你建造一座銀琦城,成為統治整個大漠草原的權力中心”。
銀琦眨了眨眼,滿腦門的問號,不明白這個貪得無厭的大灰狼,怎麼就忽然變的這麼親切慈祥、慷慨大方了。
楊凌很親切地給她又斟了杯茶,可銀琦看在眼裡卻很害怕,總覺得這個皮笑肉不笑的傢伙象是在打什麼壞主意,要不是身後的的確確不是懸崖。她很擔心楊凌是不是要趁她不備,一把將她推下去。
“銀琦啊,蒙古草原在兩百年前還是以遊獵為主,可是靠打獵,能發展起來麼?不能;能養活日漸增多地人口麼?不能!草原人口越來越多了,怎麼辦呢?這就以遊牧為主了,自已飼養放牧牛羊,比起遊獵時代。生活就穩定的多,食物也要多的多,你說是不是?”
“呃!嗯!怎麼?”
“噯,你們朵顏三衛一直駐紮在這兒,對女真諸部都熟悉吧?你說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這三個部落誰最富有強大,誰最貧窮弱小?”
銀琦圓溜溜的眼珠一轉,狐疑地道:“當然是建州女真最富有最強大,其次是海西。最弱是野人”。
“嗯,那你說,這三個部落區別主要在哪兒?他們以何為生?”楊凌笑吟吟的,就象一個諄諄善誘、富有耐心的先生。
“建州女真半農半牧,而且不但有人經商做生意。還開了些藥材鋪、皮毛作坊等等,自已簡單製作之後再賣給漢人行商,賺了很多錢。海西女真和我們差不多,依靠遊牧。再就是捕魚,生活也還不錯。野人女真還是靠撿野果、打獵為生,溫飽都做不到,基本上還是茹毛飲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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