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希望成為草原的可汗的。但是滿都海夫人扶保著幼年的伯顏可汗重新崛起了,他們趁亦思馬因征討兀良哈三衛地時候,自後偷襲,打敗了亦思馬因的軍隊,郭爾羅斯部的脫火赤少師一箭射殺了他的父親,從此他的部落只得臣服於伯顏的汗帳之下。
要不是他的母親錫吉爾與亦思馬因彼此恩愛,對他也甚好,竭力出面阻攔的話。他這個亦思馬因地孽種一定喪命在伯顏刀下了,但是儘管逃得了性命,他還是被斬斷了腿,成了一個殘廢。
為了求生,他把自已打扮成胸無大志、整天只知道酗酒玩女人的無能貨色,用了足足二十年的時間,這才漸漸打消了伯顏的疑慮。整個韃靼部落,人人都把他當成一個廢物。
然而他沒有放棄父仇和遠大的志向。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重拾昔日的榮光。多少次借酒裝醉後。他苦思東山再起之策,卻始終束手無策。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火篩一定會很高興”,想到這裡,卜兒孩摸著大鬍子嘿嘿地笑起來。
沒有人能屠光對手幾十萬人口,韃靼人辦不到,瓦剌人也一樣辦不到。更無法把所有的人口全都聚集到自已的麾下去看管,草原地廣袤,遊牧才能維生地條件,使得整個草原的統治必須趨於渙散。
伯顏猛可征服了瓦剌,卻無奈地任由他們地部族首領繼續率領族人逍遙在外,時不時的給自已搞些破壞。伯顏猛可將整個蒙古分為六萬戶,他的汗帳設在察哈爾部,實際能夠控制的只有左翼三萬戶,就是這個原因。
瓦剌一旦打敗伯顏,就需要樹立一個傀儡,而他卜兒孩,既是伯顏猛可的同母兄弟,又素無大志,自然是最好的人選。然而亦思馬的後人豈是甘於雌伏人下的庸碌之人?
伯顏猛可是他的獵物,火篩又何嘗不是?當他成為韃靼的掌權者,他將在大明的扶助下,幹掉火篩,一統草原。他已經和漢人朝廷取得了聯絡。現在,他是一個雙料間諜,將來,他將是草原上唯一的可汗!
每個人都在玩火,亦不剌是這樣,火篩是這樣,伯顏是這樣,他卜兒孩當然也是這樣,玩的不好那就只有引火自焚,就象莫名其妙死去的亦不剌一樣。而他,睿智英明的卜兒孩當然不會犯這個錯誤。
卜兒孩慢慢飲著酒,思索著大明朝廷的用意:“大元的後裔一直就在爾虞我詐的自相殘殺。大元皇帝妥歡貼睦爾離開大都逃回漠北後,內爭就一直不斷,連續四代大汗都是在內爭中被勢力漸壯的權臣所殺,明朝對漠北鞭長莫及,能夠採取的主要措施就只有扶持這些權臣,加劇草原內亂。
大明曾封瓦剌首領馬哈木等三人為王,隨即又封韃靼太師阿魯臺為王,讓他們互相制衡。造成一連串的草原大戰。現在,大明的正德皇帝封朵顏衛銀琦為王,並給予大力扶持,是為了對抗伯顏。伯顏和火篩一旦失敗呢,大明就需要再樹立一個王,和銀琦互相制衡,以防朵顏衛趁勢坐大。對!這一定就是他們的用意。”
卜兒孩咧開嘴笑了起來:“大明。也在玩火!”燈光下,他的笑象狼一般猙獰。
卜兒孩又斟了一杯美酒,微微眯起雙眼。想起與他接觸的大明特使,那個姿容妖豔、風情如水的漢人女子來,他地心神不由一陣盪漾,腹下頓時變的滾燙火熱。
他享用過不同姿色、不同年齡、不同種族的太多女子了,可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能象她那樣,她的風情是獨一無二的。她可以是一泓春水,也可以化成一團烈火。她可以成熟嫵媚,也可以稚氣天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把這樣種種截然不同的風情和氣質,盡現於一張驚豔不可方物的俏臉上。
他是多麼渴望把這個絕世尤物壓在自已的身下,盡情發洩他無窮地慾望啊。
但是他不能,在這個美人兒面前。他必須做出一副志在天下、不好女色的模樣。他需要大明的扶助,需要這個聰慧如精靈、嬌豔不可方物的美女相信他是一個可以扶植的英雄。
等著吧,等到他奪取了權力,成為草原之王,這個叫黛樓兒的美人一定會屬於他!
蒙古大汗索要一個女人。大明敢不給麼?
這就是權力!男人有了江山、有了權力,自然也就有了美人,無窮無窮的美人!
大漠落日,巨大如輪。殷紅如血。
風吹大旗。獵獵有聲,一個巨大的陣營緩緩行進在遼闊的草原上。暮色中帶著森肅的死亡之氣,大地在他們的腳下微微顫抖,鐵蹄踏地的殷雷聲即使在數里之外也依然清晰可聞。
一面烏黑旗面地白色狼頭大纛高高飄揚著,引領著五萬鐵騎穿過翁觀山大峽谷。鼓角轟鳴,兵甲鏗鏘,旌旗飛揚,兵器閃亮、馬匹雄健,雖然服裝不一、武器不一,可那縱騎前進時顯露出的陰森凌厲、威武強悍,卻構成一股雄渾如山的氣勢,數萬精騎猶如一片移動的森林,令人一望而心旌搖動。
前方探馬不斷,大軍安然渡過了翁觀山峽谷,伯顏猛可騎著一匹雄駿的戰馬,凝視著自已的巨大戰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翁觀山大峽谷,是很好的埋伏地點,即便放棄埋伏,公開防守這處峽谷,我們要闖過去,也要付出巨大的傷亡。現在,我們沒有遇到一絲一毫地反抗,看來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地大軍已經突然殺至了”。
伯顏手下大將奧而格勒提著鋼叉哈哈大笑道:“大汗妙計。亦不剌一死,瓦剌人群龍無首,已經沒有人能組織他們有效地反抗了。憤怒的科爾沁人為了報復他們屠族和焚燒草原地仇恨,已經從右翼對他們不眠不休地攻打了四天了,瓦剌人自顧不暇,怎麼可能想到我們冒險從最危險的一條路殺進來?”
伯顏猛可微微一笑,說道:“還有左翼,瓦拉特部全是輕騎,我們雖然同時出發,不過估算速度。他們應該比我們早一天到達,也足以吸引瓦剌人足夠的注意力了。現在,他們即便發現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兵力從左右兩翼抽調出來了”。
“傳令,在圖爾根河旁宿營,三更天進餐,拂曉時分發動進攻,直襲亦不拉城!”
“是!”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一頂頂營頂沿著泛著紅亮陽光的圖爾根河紮了起來,一朵朵蘑菇似的營帳越建越多,很快變成一座巨大的營地,一座座潔白地營帳沐浴在柔和的陽光裡,一眼望不到邊。
紅日西下,暮色漸漸鋪滿了草原,炊煙在草原上嫋嫋升起,悠然飄向嘩嘩流淌的圖爾根河河面。
月亮升起來了。如霜的月華鋪滿大地,靜謐的軍營中偶爾傳出幾聲馬兒的長嘶。
三更天,軍營裡忙碌起來,士軍們在千夫長、百夫長們的吼叫聲中匆匆爬起,餵馬做飯、整肅行裝。準備凌晨發起的攻擊行動,軍營中人喊馬嘶,騷動不已。
但是忽然之間,嘈雜地軍營一下子靜了下來。士兵們有的抱著野草、有的拖著柴禾,彼此面面相覷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轟隆隆~~~~”
“嗚~~嗷~~~~”
大地在顫抖,巨大的轟鳴和怪吼聲頃刻之間就傳進了耳中,戰馬驚惶不安地騷動起來,踩在草皮上計程車兵明顯感到了靴底的戰慄。
“天吶!有多少人馬在向我們發動進攻?”不等有人發令,士兵們就紛紛扔下手中的東西,拔出刀劍衝向自已的戰馬。
“不要慌!乞克農、蒙力克,立即繞向兩翼。攻擊來敵側翼;闊闊臺、博達爾模,弓箭陣阻敵;奧爾格勒、阿勒泰,整合所部重騎,準備反衝鋒;哈丹巴特爾、旭日干所部後備,中軍不得亂動!”
伯顏猛可一邊束著寬寬地皮帶,一邊踏著穩穩的步伐走出來,高聲下著命令。
草原戰場,可用的陰謀不多。想逃處處是路。想攻無所憑仗,幾乎全是憑實打實的真正實力。
要偷襲一支準備作戰的大軍更不容易。馬群早在十多里地以外,就足以引起對方地警覺了,而且伯顏的大軍深入敵境,休息時人不解帶、馬不卸鞍,在他們的大軍衝過來前,有充足的時間做好準備。
“轟隆隆……嗷~~~~”,怪異地聲浪越來越近了,伯顏猛可提馬站在河邊高坡上,月光下,遠處一個黑色的浪頭向他峙立如山的軍陣猛衝過來,他的眼角不由跳了跳。
哈丹巴特爾沉不住氣地道:“大汗,瓦剌人的馬蹄聲……他們似乎出動了全部的鐵騎,難道他們已經知道大汗在這裡?知道我們的主力在這裡?”
“不、可、能!就算如此,他們敢放棄兩翼防線,任由科爾沁和瓦拉特部長驅直入?”伯顏猛可立即反駁道,但是那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的鐵騎真地讓他也陷入了困惑之中。
“傳令,馬上發動攻擊,阻止對方施鑿穿陣法!”伯顏猛可惡狠狠地下令。
“嗚~~嗚嗚~~”,一陣雄渾有力的號角聲頓時飄蕩在整個戰場上空,宣告了戰鬥的開始。
伯顏發出一陣冷笑:“快馬衝鋒,就能抵擋我的利箭和重騎兵?瓦剌人瘋了!”
闊闊臺、博達爾模冷靜地下達著命令:“弓箭準備!”
八千名弓箭手取箭,搭弓,開弦。
“射!”
“嗡~~!”弓弦嘈切,八千張弓斜指長空,利箭猶如一片驟雨,帶著無邊殺氣衝宵而出,射入茫茫夜色當中。
“弓箭準備!”
無數張戰弓的弓弦還在嗡嗡顫鳴,第二輪利箭又做好了發射的準備。三輪箭雨,夜空中傳出無數淒厲如鬼魂的嚎叫,兩萬多枝箭相信至少射死數千敵騎,但是對方似乎存了亡命一搏的念頭,鋼鐵一般地洪流沒有一絲一毫地遲疑,無數鐵蹄仍然滾滾而來。
闊闊臺噙著冷笑高聲下令:“退!重騎兵準備!”
八千名箭手隱入本身,翻身上馬,提起大刀長矛,從一名弓箭手化為一名驍勇能戰的輕騎兵。在他們前邊,三千名身披重甲地鐵騎,提韁前衝,開始緩緩加速,迎向撲面而來的黑色巨浪。草原上,只有可汗伯顏,才養有重騎兵。
普通的輕騎,是無法同重騎兵正面對沖的,三輪箭雨的洗禮,已經給衝鋒者造成了極大的損失,他們將在重騎兵的腳下碰的頭破血流。然後,正面的輕騎,可已經繞向左右兩翼的輕騎兵,將把這支衝鋒在前的偷襲者一網打盡。
但是當這支重騎兵隊伍漸漸加速,最後猶如回回炮拋射出去的一顆顆重磅石球,以一種有我無敵的龐大氣勢‘砸’向敵陣的時候,他們愕然發現,迎面衝過來的根本不是瓦剌戰士,而是馬群、牛群。
數萬頭駿馬和壯牛,最前方的身上還掛著數不清的利箭,象瘋了似的猛衝過來,猶如一股滔天巨浪,剎那間把這支三千人的重騎兵完全吞噬了。
牛馬群縱然被人驅使狂奔,本來也不足以和對方的軍隊發生衝突,它們是沒有戰鬥意識的,正常情況下只需側身避開,就可以讓過,甚至平白獲得大量的牛馬,根本不會受到傷害。
但是夜色的遮掩和伯顏猛可先入為主的判斷,使他的戰士們就象那個騎著毛驢向風車挑戰的愚蠢騎士一樣,主動招惹了一個本來完全無害的對手。而且後續為了防備衝鋒和發動反擊組織起來的密集陣形,使他計程車兵們更成了這場莫名其妙之戰中的犧牲品,完全無法逃避。
哀嚎連連,每時每刻都有騎士和戰馬倒下,被蜂擁如潮的牛群馬群踐踏成一團爛泥,勢不可擋的牛馬群隨即衝進了後邊蓄勢以待的輕騎兵隊伍,更慘烈的叫聲此起彼伏地在夜空中迴盪起來,整片大地變成了一個惡魔肆虐的修羅場。
當伯顏猛可發現真相,被迫下令大軍逃散後撤,以避開這些數以十萬計的瘋狂牛馬時,左右兩翼的輕騎已經完成了縱離、整隊、反衝的過程,氣勢洶洶地殺回來了。
乞克農、蒙力克半俯著身子策馬飛馳,眼看前方人仰馬翻,顯然敵人偷襲的鐵騎已經完全衝進了本陣,他們不禁心急如焚。
近了,更近了,隨著兩個頭領一聲大喝,馬上訓練有素的騎士們幾乎在同一刻拔出了鋒利的馬刀,戰馬奔跑、四蹄翻飛的速度也恰好提升到一個最易發揮衝鋒的程度,兩股騎兵,從左右兩翼衝進了那個半里多寬、十多里長的混戰洪流。
令人膽寒的震天喊殺聲迅速演變成了慘叫和驚恐的呼喊,數萬大軍和十餘萬頭牛馬攪成了一鍋潰靡的肉湯,再後邊,火篩親自領著三萬精騎掩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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