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上也是她的侍衛們住處。現在楊凌來了,周圍的警戒更嚴密了,她和楊凌以及侍衛們一進駐,四下的氈包立即進入了嚴密的保衛狀態。
坐鎮於此正在調查各方動態、以便做出應急反應的阿德妮,聽說楊凌親自趕了來,不禁喜出望外,她正在距王爺貴族們住處最近的集市附近收聽屬下的彙報,一聽到楊凌的訊息,立即衝出房子翻身上馬,向成綺韻的營帳趕來。
草原上的女人縱馬馳騁事屬尋常。這樣美麗的女子還是令集市上的男人們眼睛一亮。但是看到她身後緊隨著的那幾十名身材剽悍、殺氣騰騰的武士,就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搭訕了。
男人們只能望著她疾馳而過的身影,眼饞地咽一口唾沫。
夜色降臨了,星光在草原上升起。月色使草浪看起來有如碧海的清波。同廣闊無垠的草原相比,那一頂頂白色的帳篷點綴在這無際的草原中,頓時變的渺小起來,但是點點燈光與星光相映,看來又是那麼富有詩意。
順明王府內燈火通明,毫無裝飾而巨大的客廳猶如一座殿堂。大殿中央燃著熊熊地烈火,鐵架上幾隻吊在鐵架上的全羊烤的焦黃髮亮,到處是一片濃郁的肉香。
蒙女們正在載歌載舞。她們穿著鮮豔的綵衣,長袍大袖,她們地柔髮結束成無數根細小的長辮,流水般垂在雙肩,頭上則戴著小巧而鮮豔的呢帽。
今天。福餘衛白音首領已經率部趕到了,明天,泰寧衛的阿古達木也將趕來,後天一早。那達慕大會就將開始。整個部落,似乎都忘記了三衛之間地傾軋和勾心鬥角,到處是一片祥和歡樂。
普通的小民哪裡知道那麼多內幕,他們只知道三衛已經講和了,女王將從三衛的少年英雄中挑選一個成為她的丈夫。兀良哈三衛背倚大明,本就是最富足的草原部落,三衛重新結成強大的聯盟,將富足而強大。其他部落將再也不敢來擄奪他們的牛羊。
蒙古人有宴必有酒肉、有宴必有歌舞,白音的部下將領和銀琦女王地主要將領們,都是部族中擁有眾多牛羊馬群和奴隸的大貴族。此刻,他們就是宴會的主人,大碗喝酒,舉刀切肉,高聲呼喝,彼此勸酒。一片喧鬧聲中身邊早堆積了大片或立或倒的酒罈子。
巴雅爾吃的熱汗津津。臉泛紅光,他伸著油乎乎的大手。撕扯開一大塊足有三斤多重的肥羊腿肥,手抓羊肉肥嫩可口,濃香撲鼻,巴雅爾埋頭大嚼了一陣,又抓起酒碗狂飲一番,然後遊目四顧,半醉半醒地問道:“女王呢?怎麼不和大家一起喝一杯?”
他的兩腮糊滿了肉汁,下巴地大鬍子還淌著酒汁,白音手下大將索薩舉著一碗烈酒笑道:“巴雅爾,你這傢伙就顧著埋頭大吃了,女王和我們白音首領早就去後宅了,你現在才問?”
“啊!”巴雅爾恍然大悟,哈哈笑道:“那一定是商議婚事去了。真是地,直接辦一場婚禮不就行了麼?何必還要招開那達慕,公開比試呢?”
索薩捋須笑道:“銀琦是女王,地位尊貴嘛。怎能隨便就嫁了?我們白音首領的兒子,雖然是草原上眾所周知地少年英雄,可是畢竟現在還是一隻翅膀稚嫩的雄鷹,沒有展翅藍天的威名,那達慕大會上,讓自已的夫婿一展雄風,在各部落的好漢們面前露上一手,那嫁著也光彩啊”。
“哈哈哈,不錯,看不出你這麼粗的漢子,想的可比我細多了。我們女王一出嫁,咱們兩家就是一家人啦,來,索薩兄弟,咱們再幹一碗”。
“幹!來,大家夥兒都滿上,為了咱們兩家成為一家人,幹!”
眾人群起響應,大廳上又是一陣杯籌交錯。
王府後宅,居然有一間書房,儘管花當從來不好讀書。
這裡是同漢人雜居往來最多的地區,而且由於花當一向恭順,所以大明同他的互市貿易比較寬鬆,百姓生活較好,許多人家都有漢人式的傢俱,甚至有人平時就穿著漢人的衣服,尤其是女人,相對於蒙古袍的款式,她們更喜歡穿著漢人女子的衣服,尤其是貴族人家的女人。在家裡大多身著漢人的綺羅輕裳,以此為時尚。
花當建築這幢宅子時,就象漢人一樣也在後花院建了一間書房,平時卻只用來和好友飲酒。白音就是這裡地常客,而現在,他就坐在炕桌前。他的對面,是一個和他一樣,身材略顯瘦削。眼睛裡閃著狡獪目光的客人。
銀琦女王居中而坐,看著這兩個形容、神態頗有些相似的人物,心裡不禁閃過一絲厭惡。白音曾是她父親的智囊,最受花當倚重,銀琦也十分敬重這位叔父,並且讚佩他的機智。然而花當死後,白音越來越明顯、甚至毫不掩飾的貪婪和囂張,卻徹底顛覆了這位長者在她心裡的形象。
“長生天保佑。保佑我成功吧,我再也撐不下去了,這頭老狐狸對我地逼迫越來越露骨了,相對起來,阿古達木倒比他可愛多了。父親留給我照顧的基業和族人。我眼看就要保護不了了,會不會被人吞併,全在此一舉了”。
銀琦心不在焉地想著心事,自以為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的白音。卻儼然以朵顏三衛當家作主的人身份,與對面的來使唇槍舌箭地爭論著。
“孟恩大人,您的意思是,由你我雙方聯手,趁那達慕大會召開,各部都以為暫時不會發生戰爭、防備有所鬆懈的機會,聯手襲擊北英王楊英,平分斡難河?然後再一同對付伯顏。把這隻兇猛地野獸制服,共享這片廣闊的草原?”
“是的!”孟恩重重地一點頭,他是瓦剌大汗亦不剌的特使,此次的說客代表,現在三人能夠坐到這裡進行談判,已經是經過多次接觸,雙方意向有了相當地瞭解之後,所以他篤信銀琦和白音對他們的提議是有興趣的。
孟恩鄭重地道:“白音大人。您應該相信我們的誠意。瓦剌和韃靼。是永遠不可和解地敵人,韃靼人倚仗他們強橫的武力。逼迫我們的大汗住帳只能稱宅而不得稱殿,冠纓不得過四指,甚至許跪不許坐。
這種種極盡汙辱的命令,不用他們的鮮血,是無法洗刷的。一旦消滅了他的助手、那個來自中原白衣軍的楊英,我們就可以騰出手來合力對付伯顏猛可。這符合我們雙方地共同利益。”
白音冷笑道:“當然,可是我們更不會忘記,曾經不可一世的瓦剌部落,天聖可汗的後裔為什麼會落得這般下場?是因為亦思馬因帶領你們瓦剌大軍對我們兀良哈三衛侵略和掠奪,卻被韃靼人抄了你們的後路,打的你們丟盔卸甲,一路倉惶西逃,從此一蹶不振。
亦思馬因被韃靼少師脫火赤射殺之後,你們已元氣大傷,這才不得不臣服於黃金家族汗庭。現在,是我們的花當王爺重挫了伯顏,動搖了他們的根基,你們才能積蓄力量,意欲東山再起。
在我們看來,楊英是依附於伯顏的人,他是一個漢人,沒有伯顏猛可地庇護,他憑什麼能在斡難河紮下根來?漢人有句話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只要伯顏倒了,他自然也就立不住腳了,我們既然要聯手,就該出其不意,打伯顏一個措手不及,怎麼反而要先去對付楊英,一則自損實力、二則讓伯顏有所準備?”
“先去對付伯顏?”孟恩一怔,慢慢地呷了口酒,沉吟不語起來。
白音又道:“如果現在斡難河流域不是在楊英地手中,你們瓦剌人就可以避開韃靼人直接東下對我們朵顏三部形成攻擊。不,你不必解釋,我明白你們合作的誠意,但是這種誠意一旦韃靼人消失,它還能保持多久?我們必須正視這個問題”。
孟恩眼轉一轉,試探地問道:“難道……白音大人有意放縱白衣軍,讓他們成為我們之間地緩衝?你就不怕養虎為患?”
白音眯起眼睛沉沉一笑,說道:“孟恩大人,只要伯顏倒了,那大片的草原,就屬於你我雙方,我們平分了整個草原,楊英的勢力遠在北方,他們無法與漢人的明廷結成一線,同時。他們本身就是大明朝廷的反叛,也不可能同明廷合作,他們距我們是最近的,恐怕最後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我們。
既然有意合作,我也不妨開誠佈公,我希望你們目光長遠一些,不要惦記著翰難河那一片草原。如果伯顏倒了,你們獲得地遠遠要多於取回斡難河。不是麼?”
孟恩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白音,人人說他詭詐而膽小,想不到一有能力覬覦朵顏三衛首領的機會,他的野心也變大了,看來,他是一心要謀取斡難河了。聯姻之後的朵顏三衛實際上就變成了兩衛,那時另一衛也只能死心踏地的聽從合併後的白音號令。
三部合一產生的強大力量,要遠遠大於三個一相加。那時滅掉伯顏,平分韃靼草原的六萬戶,朵顏三衛由於擁有斡難河,他們地領地就象一柄鐮刀狀,在同瓦剌的進一下爭奪中。勢必要佔據地利。”
白音見他沉吟不答,面上也並不著急,他端起酒杯,好整以暇地抿著酒。等候著孟恩的答覆。主動權在他手裡,瓦剌比他更擔心伯顏的重新崛起,更盼著早日從他的陰影下站起來,這個條件,他們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果然,沉吟良久,孟恩終於咬牙說道:“好的。你的意見,我會盡快轉達大汗,不過這一來,恐怕我們就不能在那達慕期間對伯顏發動猝襲了”。
白音正色道:“孟恩大人,那樣正是我希望看到的。這次那達慕大會,實際上是我們尊貴地女王擇婿成親的好日子,同時,也是我們朵顏三衛正式整合合一的重要時刻。我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至於伯顏。只要我們朵顏三衛合成了一股力量,而且與你們聯盟。那麼伯顏將面臨的是東西兩支絲毫不遜色於他的強大力量。北方地白衣軍早已有心脫離他們,勢必難以形成通力合作,伯顏再驍勇,又如何是我們的對手?”
他詭秘地一笑,說道:“而且,我相信亦不剌汗現在不在遙遠的西方,他應該也趕到附近了吧?您要把我的意思轉告給他,那非常方便。我甚至希望合適地時候,親自同亦不剌汗見上一面。”
孟恩看看一直象擺設似的坐在上首的銀琦女王,小姑娘俏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好象對白音的越俎代皰絲毫不以為意。
白音恍然,忙笑道:“當然,是要徵得我們的女王同意,我才會代表她去見見偉大的亦不剌汗,是吧,銀琦?”
“啊?哦,是的叔父,我還小,許多事都不明白,叔父是我父親的安答,就象我地父親一樣,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孟恩看在眼中,會心地一笑,起身說道:“那好,女王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我會盡快回復大汗,把結果帶給你們”。
“好!”白音微笑起身,同孟恩擁抱作別,然後一個侍衛從暗處悄然閃了出來,領著他向角門走去。
白音轉首對銀琦道:“銀琦,我們去大廳上和大家去喝一杯吧”。
銀琦搖了搖頭,臉上有種掩飾不住的無奈和疲倦:“不了,叔父替我招待一下大家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白音淡淡一笑,他當然知道銀琦相當不滿他吞併三部,並且奪取大權的行為。但是她只能敢怒而不敢言,除了使使小孩子性子,還能有什麼作為?
那達慕大會之後,她就要掛著女王的空銜,嫁進他家成為他的兒媳,自已將成為朵顏三衛真正地掌權者,然後,自已地孫子,將繼承順明王的稱號。白音家,將成為東部草原真正地主人,真正的王。
嗯……或許在自已有生之年,還能統一整個草原,成為大可汗呢,那時,就是大明的這個王爺稱號也不稀罕了,銀琦除了給他白音家生兒育女,也沒有什麼別的用處了。
想到這裡,白音呵呵一笑,說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前廳了”。
白音說完禮也不施,背起手來施施然地離去了:“花當手下頗有幾員大將,今後他們就是我的部下了,現在得好好籠絡一下”,白音邊走邊盤算著。
銀琦待他走出去,騰地一下從炕上跳了下來,一對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她的小胸脯兒,也一起一伏的,顯然心中憤怒已極。
過了半晌,她才壓抑了心中的憤怒,無力地嘆了口氣。
“在草原上,從來都是強者為尊!不要氣憤他不尊重你的權威,事實上,那是因為你沒有值得他敬畏的地方!”
漢人的山水屏風後,隔斷著一小片擺放洗漱用品的空間,然後旁邊一堵雪白的牆壁,此時卻悄然地打開了,裡邊竟然還有一間小室。一個白衣白褲、肋下佩刀、身材勻稱、五官俊美如女孩兒家的男人從裡邊悠然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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