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鶯兒見他一直沉吟不語,臉上掛不住了,她還以為荊佛兒是不敢同蒙古最頂尖的勇士較量騎術、箭術和摔跤功夫。自已剛剛還對成綺韻誇耀自已地部下如何了得,這一下還不被成綺韻暗中恥笑?
崔鶯兒把臉一沉,說道:“怎麼?你是怕了朵顏三衛勇士的厲害,還是擔心征服不了銀琦女王啊?”
“嗯?”荊佛兒聽到崔鶯兒這麼說,一股火氣衝了上來,他把鬍子一掀,牛眼一瞪,唾沫橫飛地道:“怕?屬下怎麼會怕!他們的武士在我眼裡,就是一群土雞瓦狗!銀琦女王了不起麼?我征服得了草原上性子最烈的馬,還征服不了她一個小娘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敢不乖乖的當小媳婦兒,我一天打八遍!”
成綺韻地眼睛有點發直,她清了清嗓子,對崔鶯兒乾笑兩聲道:“呃……。鶯兒妹妹,我覺得……封雷將軍是不是也可以考慮一下?”
阿德妮忙不迭點頭道:“我同意!”
杭州,孤山腳下,皇帝行在。
“今天遊玩的真開心,啊,身子都走乏了,符寶,回去沐浴一下吧”。唐一仙笑盈盈地道。
“是,我想在林中走走,皇貴妃請先行”。張符寶忙打起精神說道。
“好,永福、永淳、湘兒,咱們走吧”,唐一仙微微頷著,領著三位公主向後苑去了。張符寶莫名地一嘆,輕輕踏進了竹林。
園林中迴廊九曲。鳥語花香,踏著軟綿綿的草地,經過一處小橋流水,穿行在陽光疏朗、春風柔和、竹葉婆娑、清香一片地竹林中,耳邊鳥鳴泉濺、眼前翠竹搖曳。氣氛無比靜雅。
衣也翩躚,人也翩躚,眼橫秋水,眉如遠山。修竹林中。身材頎長纖秀地符寶兒,如風拂楊柳般,娉娉婷婷地帶上了幾分清淡溫婉。
符寶在清泉水邊一塊半截入水的傾斜怪石上輕輕坐了下來,託著下巴悵然望著湖水中搖曳的紅蓮,清秀的臉蛋兒隱隱露出一抹春愁。
小妮子有了心事了,在天師府的練丹房被楊凌強吻、在萬松書院穿上他親手為自已所買的衣裳,包括那貼身的小衣,朝夕相對。日久生情,曾經少不更事地小丫頭現在情竇漸開,自已地終身大事她也不知想過多少回了。
她難以自欺欺人地忽視那四句偈語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悄悄的看著楊凌,已經不自覺地用審視自已未來夫君的感情和眼光去看他,看著他和永福、湘兒談笑,她在唐一仙身邊,那笑會不自覺的發僵。那心會不自覺的發酸。她的心悄悄地淪陷了。
託著香腮,幽幽出神。水中搖曳的倒影,一如她掙扎地心。
她不知道自已現在為了什麼而掙扎、而抗拒:“其實……那傢伙根本不知道他是我命中地良人,怨他什麼?我該怨命麼?還是我不喜歡他?我為什麼不喜歡他?我……到底喜不喜歡他?”
“唉!寶兒呀,你在自尋煩惱!”符寶兒撿起一粒石子擲入水中,忽然怨恨起自已來。
今天出行,她經過了一處地方,那裡,現在是一位杭州豪紳地住處,然而兩年前,那裡卻是杭州鎮守太監莫清河的府邸。
看到了那裡,曾經淡漠了地記憶忽地一下記了起來,曾經少女時候體會不到地感情現在卻細細地咀嚼起來,如潺潺溪流,一涓一滴在心頭匯聚成一泓翻滾難平的浪頭。
“大人,這裡沒有坐椅,大人便在這蒲團上歇息片刻吧”。
“何必一定要在佛前就坐?這蒲團難道還有什麼門道不成?”
“哈哈,一個代椅的蒲團兒而已,能有什麼門道?”
“你們在搞什麼啊,一個蒲團也用來打機鋒?”
“不要過去!”張符寶耳邊彷彿又響起了楊凌那一聲厲喝,身子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她走過去了,莫清河扳動了機關,香案前裂開了,楊凌抓住了她,卻被她帶向了洞口,一條手臂被洞口生鐵的稜角硬生生刮開了一個大口子。
“人家說,鈍刀子割肉,那該是生疼地吧?他那是硬生生被折板稜角又硌又刮才撕的皮開肉綻,那該有多疼?”想到這兒,張符寶秀氣的眉兒微微地蹙了起來。
鮮血如注,沿著自已的袖筒淌下來,莫公公的人要殺他,他的人擋在前面,而他,始終抓著自已。沒有丟下自已去逃命。血,好多,順著袖管兒流下來,流到頸上、流到胸上、流向大腿……”。
符寶清晰地記起自已沐浴更衣時,看著那一身已結痂微黑的血跡,驚懼中還帶著些愛潔的厭惡,當時只顧著跳進水裡把它洗乾淨,卻沒有幾分對人家地感激。
“寶兒。你好沒良心!”符寶對著水中碧綠荷葉旁那張嫵媚的臉龐挑了挑眉尖兒,紅唇一動一動,無聲地道。
一陣惱人的春風吹來,吹的髮絲拂在臉上癢癢的,符寶忽爾想到:“愛,到底是什麼滋味呢?我命中註定要是他的人麼?男人……,我……我要不要搬回道觀去住?”
又是一陣風來,紅蓮搖曳。綺羅袂起,西湖上的紅舫花船上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豆蔻開花三月三,一個蟲兒往裡鑽……”。
符寶兒臉蛋兒忽地紅了,她啐了水中那比紅蓮花兒更形嬌媚地玉人一口,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提裙欲走。繡鞋兒一滑,險險地就落進水裡……
“我來他書房做什麼呢?謝謝他兩年前的救命之恩?”張符寶自已想想也覺好笑,也不知怎麼迷迷糊糊地就奔了這裡來,幸好他出去了。要不然問上一句,還不把自羞死。
張符寶坐在楊凌那把花梨木團花大椅上,使勁地墩了幾個屁股,跳起身來繞過桌子轉過屏風,正要推門出去,忽聽院中傳來說話聲,那口音正是楊凌,這一下子慌了起來。心中那股覺醒的不安和莫名的情愫,讓她夢遊似的走了來,這一聽楊凌的聲音,卻沒有勇氣見他了。
張符寶四下一打量,立即避到了屏風後邊去,閃到古董花架後邊蹲了下去,那顆心咚咚跳著,剛剛張開嘴喘了口大氣。楊凌就推門走了進來。她忙又閉緊了嘴巴。
“皇上呢?”楊凌一回西跨院兒就問道。府中侍候地人忙答道:“皇上邀了天師來,正在後苑向天師請教打坐養生功夫呢”。
“喔!”楊凌領著兩個人轉身便往書房走。那侍衛又追喊道:“國公爺,方才小天師來過。”
“在哪裡?”
“在書房!”
“唔!”
楊凌推門進了書房,見房中空空如野,張符寶並不在此,往書房裡間的小臥室看了看也沒有人,他便揚聲喊了一句:“符寶,你在麼?”
張符寶提著裙裾蹲在地上,一聲兒不敢吭,楊凌自語道:“已經走了?這丫頭有什麼事?哦!算了,我們談正事,你們兩個坐吧。”
“是,謝大人座”。兩個親信各自就坐,楊凌先對一人道:“沙華,你這次帶隊遠行,我本想帶你見見皇上的,既然皇上正在入定打坐,那就算啦。你回去準備一下,佛郎機人馬上就要回國了,現在的西方,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天下,你們隨之回去,要詳細瞭解那裡地一切。
你們要注意瞭解方方面面的東西,並開立駐商局,長期派駐人手,蒐集彼國的一切情報。但有所長,絕不放過,無論是賄賂、竊取,總之有任何高明的東西,都是想辦法弄到它地製造秘密,弄不到技術,就把懂技術的人想辦法給我弄回來。
比如咱們現在弄的這個‘千里眼’吧,用天然水晶太昂貴了,製造有限。據我所知,西方有玻璃器皿,物美價廉,其形其質有如透明水晶,這樣的技術就要想辦法弄到”。
“是!”
“嗯,好好幹,你們每批人駐期三年,三年一換,凡是有所得而歸國的,朝廷皆予封賞、重用”。
楊凌又轉向另一人道:“你剛從塞外回來,那邊情形怎麼樣?”
“回國公爺,現在關外情形尚好,這一個嚴冬各方無法大舉行動,所以比較安份。楊英卻趁這機會由我們提供物資補給,一味征戰討伐,這一個嚴冬下來,已經奪佔了大片的土地。成大人有詳細書柬呈送大人”。
“哦?”楊凌急忙接過,說道:“沙華,你先回去忙你的事情,等佛郎機國特使回國,咱們的回訪使團便和他們一起走。切記沿途採風,一切民俗風情、海洋航圖,都要詳細記載,去吧”。
他又對那關外來地探子微笑點頭道:“叫我的侍衛給你安排住處,我看完了信還有些事要問你,另外,有兩具‘千里眼’,你走時要捎帶回去。先下去休息吧”。
二人拱手施禮,一一退下,書房內頓時安靜下來。
楊凌啟開信封,靜靜地閱讀起來,讀完了信。楊凌悠悠一嘆,猶自回味著最後一段說:“伯顏漸生忌憚,瓦剌更欲除之而後快,紅娘子發展雖速。卻危機四伏,妾深為憂慮。妾近日將啟程與紅娘子共商對策,待有詳細計劃,再稟與君知”。
楊凌心中憂慮不已,暗想:“由於鶯兒崛起迅速,草原各部勢力看來要提早進入決戰了。可是鶯兒現在發展之迅猛,連伯顏猛可都起了戒心,失去這份奧援。一旦瓦剌和火篩全力向她進攻,而伯顏袖手不顧,那她……她會不會……”。
崔鶯兒地處境……,楊凌擔心起來,他抬起頭來,想著自已這幾年來的風風雨雨,想起朝廷日新月異的全新局面,想著關外為了他無怨無悔地在苦寒之地征戰沙場的鶯兒。還有綺韻和阿德妮。苦惱地嘆息道:“
我楊陵本不該生在這個世上,老天卻讓我享盡了塵世間的榮華富貴。造就了這一番轟轟烈烈的功名事業。現如今,我地兩年之厄現在已經過了,想來我地一生不該再有什麼大地溝溝坎坎了吧?!”
躲在櫃後地張符寶心道:“你總算說出來了,‘本不該生在這世上’?你果然是經高人逆天改命的人。一生殺伐不斷、奪人福祿的強橫命格,這樣還擔心前途坎坷?那別人還要不要活?”
楊凌又道:“老天垂憐,讓這許多蘭心慧質的的女子對我傾心,她們對我情深意重,我也希望能與她們朝夕相守,白頭攜老。說起與我有緣的這些女子,我負之最多的就是她了,當初匆匆一面,隨即勞燕紛飛,我在京師,她在千里之外,那時誰能想到我們有緣?”
張苻寶地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身子禁不住想發抖:“他……他在說誰?他已經知道了?是那個給他續命的高人說給他聽的麼?他說的可是我麼?”
楊凌想起他和紅娘子相識以來的種種,嘴角露出一絲淡淡地笑意,聲音也柔和起來:“初識與京城,那時我可不曾動過你的一點念頭,還是……還是我們同遭大難,險些喪命時,我才……才對你有了那麼一份心動。”
張符寶的雙膝抖了起來,自已的名字已呼之欲出,他說地不是自已還能是誰?
“原來……原來他對自已也並非沒有情意,他並沒有把自已當成一個毫無魅力的黃毛丫頭,那時……那時他就對自已有了一份心動?呵呵……,那時人家才十二呢,這個老不修!”
張符寶知道現在不該笑,就算不生氣也該表示一下矜持,可她也不知道自已怎麼會想的這麼好笑。不但心裡好笑,就連嘴角也在笑,只好羞得拿袖子遮住了自已的臉蛋。
楊凌閉上了眼睛,幽幽地道:“若不是我們當時緊緊地拉在一起,現在……唉,現在我怕是早已摔死,變成洞穴中的一堆枯骨了。世事雖難料,老天卻是眷顧我的,既然從此牽出了我們的宿世姻緣,那這就是天意!”
“天上地下,老天最大,老天要你做我的女人,那就誰也奪不走!”楊凌把雙拳一握,心裡又追了一句:“哪怕他是閻王爺!”
他霍地立起,急促地踱了幾步,心道:“話雖如此,我可不能一味仰仗天命,我不能讓她們幾個女子在狼窩裡孤軍奮戰,一定得想些辦法!現在是出不得兵,可是這不代表我就無所作為,上戰伐交、次伐謀、再伐戰,只要運措得當,一謀一計也當得十萬大軍!”
想到這裡,楊凌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張符寶兒又在架子後邊蹲了好久,才心促急短地站了起來,扶著古董架子喘氣兒,本來就已心動,本來就已漸漸接受了天命,她怎麼受得了楊凌這麼霸道、這麼男人地一句話?
小手、雙腿都象睡麻了筋,血脈還沒活絡過來似的,她顫巍巍地扶著架子,發現手摁處正是一方紅絲綢,不知蓋著什麼東西,順手一扯再一瞧,張符寶不禁直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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