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但是她是從不打扮地人,沐浴之後突然身著豔麗的衣裙,稍作打扮,不免產生驚豔之感。
符寶很不自在,令她不自在的不只是太女性化的衣衫和別人驚豔的目光。還有香粉。金陵拘霞坊地上等香粉,要不是她總覺的身上還有臭味兒,那是絕對不會用的。香粉撲在肌膚上舒爽溜滑,散發出一股淡淡清幽的芳草香氣。
符寶嗅到自已身上的香味兒就更加的不自在起來,好象被人聞到就會受人笑話似的。可是這套衣服、簡潔的首飾和香粉地味道,顯然和她十分的相配,一位皇妃、三位公主皆是讚不絕口。
從小到大不曾被人當成女孩子誇獎過的符寶又羞又窘,又有種莫名的滿足和喜悅。幾乎已被她完全淡漠了的女孩兒家天性,在心裡慢慢甦醒了。
“呵呵,隨手撿選的,嗯……看來還合身兒”,楊凌站起身來自得地一笑,張符寶情不自禁地報以嫣然一笑,笑容剛剛綻開,她就立刻收斂了:以前從來都沒有這麼笑過。這麼笑真的感覺好奇怪,尤其是笑給他看。
符寶沒有在眾人的目光中堅持下去地勇氣了,忙有些忸怩地說道:“我……好象還不太妥當,我再回去整理一下”。
符寶說完,忙一溜煙兒地逃回了內室。惹得永福等人竊笑不已。
匆匆奔進內室掩上了房門,張符寶靠在門上呼呼地喘氣,手按在心口兒上,心口裡怦怦地跳著。
“我這樣穿衣打扮。真的很漂亮麼?”明明羞的很,這個念頭還是不自禁地浮上心頭。
貼身的小衣是精棉的,柔軟、貼身、吸汗,外裳是真絲地,柔滑、透氣,高貴。
“那個傢伙還真會挑衣裳呢,不但正配我,連尺寸都恰到好處”。張符寶情不自禁地想到:“貼身的小衣、小褲……都是他親手挑選的,他……他都摸過了的?”
一想到這兒,張符寶就覺得身上象是有一隻大手正輕輕地滑過,胸口呀、大腿呀,連屁股蛋子上都浮起了一顆顆小粒粒……
春心萌動地符寶兒走到浴桶邊,向水面探頭審視自已的容顏。一朵桃花躍然水面,仔細地端詳……端詳……,那彎彎的柳眉、那朦朧的眼波、那挺直的鼻子……。
明眸皓齒。眉籠輕煙。淡淡如畫。一向懶梳妝細打扮,甚至連鏡子都不怎麼照的寶兒心慌慌地發現。自已那眉眼氣色,分明就是紅鸞星動的面相,小符寶呆住了。
水中的美人兒在水波盪漾中搖曳著,容顏微微地波動,猶如另一個她,正在水中笑吟吟地看著……她!
張多重正對楊凌和正德說出他要請求幫忙的事情。原來張多重平時有空閒就喜歡寫些摺子戲拿去勾欄讓戲子們演唱,有些曲目經過完善拿出去演給大眾看甚受歡迎。所以他現在已成了一家戲班子特聘的編劇。
當時江南領風氣之先,一些戲班子已經有了女戲子,當然,最初這些人大多是戲子的妻子,耳濡目染見識的多了,有時應應急、救個場兒,漸漸的也就正式登臺了。
張多重受聘的那家勾欄叫“天生秀”,內裡有個女戲子叫小春宴,生的花容月貌,妖嬈不凡。她本是戲班子裡一個綽號“假痴不顛”地名丑角地老婆。
這人身雖不高、容貌雖醜,卻是一身本身,尤其演些瘋瘋傻傻、插科打諢的人物最是出色,是戲班子裡地臺柱子,男人只要有本事,哪怕你是個三寸丁呢,要取個漂亮媳婦兒有何難處?
那時戲班子唱戲,不是事先安排好曲目,而是隨著客人現點現唱,有一次痴不顛在後臺和幾位朋友喝了頓小酒,正高興的功夫,前邊讓他上臺演一出武戲。痴不顛喝的有點高了,便向班主推辭。可當時點唱的卻是地方上的權勢人物,再加上一幫流氓地痞起鬨,班主也是無奈。
痴不顛受逼不過,只得上臺唱戲,結果在演一出四張椅子搭起來的高架上翻身後躍時,頭腦一暈,後脊樑搶在雙腳之前落地了,這一下就摔吐了血。搶回去一查脊樑也摔折了,成了廢人。
那小春宴若是尋常人家女子,守著這樣丈夫也只能以淚洗面,關門渡日了。可她畢竟是需要經常排練、登臺的,來來往往接觸男人地機會多著呢,她又是年輕貌美極惹人憐的女子,怎會沒人惦記著?
過了一年光景,她就成了戲班子裡一個專唱小生的戲子朱成碧的相好。兩人臺上眉來眼去、臺下雙宿雙飛,就只瞞著癱在床上的假痴不顛,不要說戲班子裡,就連許多常來看戲的人都知道了,有時看到二人同臺演出。就在臺下開些葷腔玩笑,二人也不在意。
假痴不顛在後臺豈會真的聽不到一點風聲,可他現在這副模樣,全靠小春宴養著他。連地都下不了,整天只能半臥在榻上,還能如何?只能有淚肚子裡流了。
正德聽到這兒已經猜出幾分,他把眉一挑,怒道:“莫非這對姦夫淫夫嫌那傻不傻的什麼顛礙眼,居然設計害死了他?”
張多重嘆道:“過了兩個月,這假痴不顛地確是暴斃身亡了,他活著雖是個廢物。人人嫌他礙眼,可是死了總是一條命啊,人又死的蹊蹺,班主哪敢瞞著,這就報了官了。要說嫌疑,還有人比小春宴和朱成碧更可疑的麼?這兩個人就給收了監了”。
正德哼了一聲道:“這樣狗男女還不該殺麼?先生要託我們何事?莫非官府難道收了賄賂,循禮枉法放縱了他們?你放心,我還真認得幾個官兒。一定告訴他們細細查辦!”
張多重一呆。苦笑道:“公子誤會了,說起來。這朱成碧、小春宴還有那假痴不顛,老朽都是熟識的,窮人家苦日子,本來過著就不易,假痴沒摔死,小春宴又改不得嫁,每日還要侍候他,要我說,也算盡了情份了。
她的心地並不壞的,那朱成碧更不用提了,看到只耗子都怕,讓他殺只雞都哆嗦的主兒,他哪敢殺人吶,兩個人有私情不假,可他們壓根不會想著害了癱子結成夫妻。這不,關了三個月了,還是定不了罪。
他們那事……唉,就是官府也管不清、管不了,他們是讓打行的人給坑了,是他們自已命不好啊,現在也只能認了。打行地人,那就是一塊讓人束手無策的滾刀肉,沾上了就得認倒黴。
可是打行的人從他們身上撈不到油水了,現在又來勒索‘天生秀’戲班子了。百十號人指著這戲班子生活呢,班主也不是沒告過官,沒用,惹不起啊。現在眼看著戲班子就要黃了,如果兩位公子識的官府中人,能請位大人出來說和,讓‘天生秀’的班主擺酒設宴,請那打行班頭吃頓酒、送份禮,放過了他們吧”。
“什麼什麼……什麼打行?”正德莫名其妙地問?
楊凌卻已隱隱有些明白了:百姓出血,官員說和,請黑老大吃酒?怎麼這麼象某些反腐片裡地鏡頭。隨著杭州城日漸繁華,漸漸形成國際性的商業大都市,隱藏在光明之下的陰暗居然也滋生的這麼快?
張多重知道他們是外地人,又是兄長地朋友,倒沒什麼顧忌,便將他所瞭解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這些有血有淚的事,古也有,今也有,越是繁華興盛的地方越有。
楊凌默默地聽著,也覺的這些社會毒瘤清理起來十分棘手,就是放他在杭州治理,怕是也要千斤重錘打蚊子,有力無處使吧。
楊凌聽著張多重說出的一件件奇聞,正撫膝低嘆著,從來不曾聽說過眼看著小民受罪,居然連王法也束手無策的正德皇帝已怒髮衝冠了,他啪地一拍桌子,杯盤咣啷一通亂響。
楊凌和張多重愕然望去,只見正德滿面通紅,雙目含威,殺氣騰騰地道:“刑不能制罪,法不能勝奸,什麼世道?亂世用重典,殺!”
杭州打黑,即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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