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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得力臂助江南雁被留在了太原組建民團,彌勒教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一直所欠缺地就是不能公開活動,把忠誠地徒眾集中起來訓練出一支完全忠於自已的軍隊。
藉助武定侯郭勳的勢力,他現在成功地掌握了太原衛,而且除了左衛、中衛指揮使之外,他利用職權和劉瑾亂政時的機會,或送禮行賄,或尋釁罷職,把中下層將官大數換上了自已地人。他有把握一旦舉事,就可以迅速殺掉兩個指揮使,把三衛盡數掌握在手中。
可是光是這支武裝力量畢竟還很薄弱,而且士兵的忠誠度還是很成問題,利用朝廷大力組建團練部隊的機會堂而皇之地培植自已地私人武裝,那把握就要大的多了。
他在山西有許多忠誠的徒眾,其中有一些都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晉商之富,天下第一。靠這些忠心的富紳教徒捐獻資財購買馬匹、兵器、甲冑、糧草。集中本教地忠誠徒眾組建一支完全忠誠的軍隊,以本教的大法師、法師、長老香主們進行訓練,大業可期。
不過有兩件事他沒有想到,一是楊凌自京裡來,沒有趕到太原坐鎮中樞指揮。而是半途就折向,直接趕赴蒲州。二是楊凌會調他地兵來助戰。
自從趙燧流竄山西以來,山西地方就收到楊凌將令:為了避免自亂陣腳,各府道各負其責、守衛地方。堵塞通路,勿隨流寇而流,他們只負責圍,由京師派來的追兵負責殲。這一來李福達縱然想混水摸魚,讓趙燧趁機把山西搞亂也辦不到了。
現在楊凌調他來,江南雁的提議在他心中又活泛起來。在他心中,江山第一,為了江山他可以放棄親情、隱忍對楊凌的仇恨。然而現在楊凌並不是在他的防區。找機會幹掉這個心腹大患地念頭就變地熱切起來。
還有就是楊凌打算議和,絕不能坐視趙燧投靠楊凌,讓楊凌騰出手來集中全力對付剛剛趕到江西的楊虎,議和之舉必須予以破壞。兩件事似乎正好可以一併解決。
想到這裡,李福達眼中閃爍起兇狠地光芒,他抬起頭來,漫聲喚道:“小楚!”
一個年輕英俊地侍衛親隨一提馬韁,飛快地趕上兩步。趕到他的身邊。
此人是他從彌勒教年輕一輩中挑選的一個義子。一身武藝相當不凡,李福達低低囑咐一番。小楚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興奮神情,拱手低聲道:“義父放心,孩兒一定完成命令”。
李福達隨意地掃視著四周,淡淡笑道:“唔……現在就去籌備吧。切記,萬萬不可傷了趙瘋子,此人還有用處”。
“得令!”小楚一撥馬頭,向長長的行軍隊伍後方馳去。
李福達提馬前行,高喝道:“中軍,傳下令去,全軍加速前行,趕到駐紮地點立即挖戰壕、架鹿角,安排好一切防務再安營紮寨、埋鍋造飯,誰敢誤了國公爺的軍機,軍法從事!”
中軍官立即把將領傳達下去,全軍陡然加快了行程,李福達看著急急行軍的隊伍,臉上滿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去年損兵折將,諸事不順,一過了年就大不相同了,先是白衣軍、後是響馬盜,緊跟著正德趕著來送兵,楊凌趕著來送命,莫非今年這是轉了運了?”
一入山西滿眼山,楊凌一路上見得多了,不過踏足山上,這還是頭一次。東華山綿延三百餘里,做為中條山主脈上地一處險要所在,奇巒險峰、流雲飛瀑,可謂美不勝收。
然而山景之美,在之於奇。若是遊山玩水,那自然是山勢越奇越險越好,可是用兵攻打。可就令人頭疼了。楊凌瞧著這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嵯峨插天,林密處松濤滾滾如巨獸之脊,樹稀處怪石嶙峋,易守難攻,也不由暗暗心驚。
旭日東昇,連綿起伏的五老峰似在朦朧欲睡,千溝萬壑將它的瑰奇舒展在天地之間。流雲渡是兩道山峰之間的狹谷,峽谷中隱藏著深藍色的陰影。煙氣盪漾,增加了幾分神秘安祥地氣氛。仔細看去,才看出那是霧氣氤氳,被陽光折射,加上峽谷中陰暗,所透出的顏色。
仙人橋是流雲渡上地一道鐵索橋,兩端深深釘在牢固地岩石當中,鐵索上固定著木板。兩側是一人多高的護欄。左右護欄各用三條鐵鏈再輔以竹木編織而成,網眼甚大,向兩側望去,橋體微微晃運,好象沒有遮攔地懸在寬中。膽子小的扶著護欄也不敢過。
兩側橋頭怪石叢立,氣象萬千,每當雲霧迷漫的時候,涉橋而過時行在雲霧當中。飄飄然有若仙人,所以這橋名之為‘仙人橋’。橋下絕壁通天,怪石兀立,隱約能聽到水聲,卻看不到是何處流泉,只有懸崖邊上暗綠溼滑地苔蘚,隱隱透著寒意。
這座橋狹長搖擺,根本無法用兵士衝鋒。四周又無法佈置大量伏兵,可謂是極安全的談判場合。伍漢超為了楊凌的安全可謂大費周章,對方的將領個個武藝高強,而自已這位國公爺的武藝,雖然他自已總是沾沾自喜的,可是他小伍眼裡實在是三腳貓,還是瘸了兩條腿的。
他身上雖配有火器,若是近身突發襲擊。終究不出刀劍迅速。所以伍漢超提前便趕上山來,在這仙人橋上做了番手腳。在橋正中以鐵索蛟筋結成一道橫網,將橋一斷為二,把雙方談判者都隔了開來。
在這搖晃不止的橋上想從上邊攀援過來,這邊又有高手護侍,那就純是找死了。對岸上方林深茂密,若藏有刺客暗放冷箭,也得顧慮到,所以伍漢超給楊凌內穿護甲,外罩蟒袍,自已和江彬佩以刀劍盾牌,身上暗藏袖弩,護衛方面可謂做到了極致。
對岸侍衛林立,開始有一行人向仙人橋走來,楊凌縱目眺望,人群中沒有紅娘子地身影,他不覺暗暗鬆了口氣。
楊凌向伍漢超微微頷首,伍漢超、許泰、江彬、宋小愛四人護侍著他,也開始向橋頭走去。橋中央,隔著鐵網有兩把交椅,靜靜地擱在那兒,隨著橋面輕輕起伏而晃動著,遠遠的,趙燧在封雷、劉廿七、李華、趙鎬的陪同下緩緩走上了橋頭。
趙燧造反,訊息傳回京師,楊凌便查明他便是自已在勝芳鎮結識的那位趙秀才,元宵節上兩人還兄弟相稱,共賞花燈,今日相見,已是各自統兵的敵對者,楊凌心中感慨不已,腳下走得便也慢了起來。
高山密林深處,金眼雕擦了把汗,把砍伐荊棘、刺枝地開山刀掛回腰間,然後匍匐在突出一塊的怪石上向橋上觀望。
山高林密,固然不易被人發覺,可是同樣對自已也不利,不是隨便往那兒一站,就能清晰地看到仙人橋上的情況,而且易於發箭的。金眼雕本是山中獵戶,眼光獨到,自然看得出什麼位置能對橋上地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又易於隱藏不被發覺。
他選的地方是山上一處怪石嶙峋的地方,樹木野草參差其間,從上邊往下看可以一覽無餘,而下邊仰頭只能看到那一片石頭,由於視線的問題,漫說伏在上邊,就是在上邊坐起來,下邊也不易發現。金眼雕是山中獵戶出身,最善偽裝,他穿了一套五彩斑斕的衣服,住那兒一伏更加隱蔽。
他使的是五石弓。五石弓洞石穿壁,要射穿盾牌也如摧枯拉朽一般,這種強弓能使得動的人天下根本就寥寥無幾,就是趙燧等人也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功夫,可是偏偏這個不起眼地小山寨三頭目就有這樣驚人的絕技。
不過縱是他天生神力,這五石弓最多也只能發出六箭,再多就沒有力氣了。金眼雕對此並不在意,以他奇準的箭法,料想一箭就能自上而下把楊凌射穿,將他整個人釘在橋面上,官兵手中包著鐵皮的盾牌對五石弓來說,就象一塊豆腐,根本毫無阻礙。
金眼雕摸出鐵板指戴上,從箭囊中摸出一枝鵰翎狼牙箭,緩緩搭在弓弦上。仙人橋正中隔著絲網坐著兩個人,正似談著什麼。兩人背後各有四人,站在離椅子五六步遠的地方。
椅子,給了他最好的指示目標,坐在那裡的,自然就是他的獵殺目標,,鋒寒地箭簇慢慢指向橋面,移向網對面地那張椅子、那個人。
“楊凌,你就在這仙人橋上,飛昇成仙吧!”金眼雕嘴角噙起一絲冷笑。
對面山上,小楚也進入了攻擊位置。
他穿著一身青衣,背插單刀,黑巾蒙面,一副夜行人的勁裝打扮。這是一棵大樹,樹從半空分成兩椏,靠山地一椏仍藏密如蓋,而探向懸崖的這一枝卻稀疏多了,這樹也不知是多少年的古樹,半空探出的枝椏也粗大驚人。
小楚四平八穩地坐在寬如臥椅的橫枝上,從肩上取下了弓。談判不可能隻言片語就結束,所以他並不急,小楚殺人,一向很有耐心。
他用的是三石弓。三石弓是軍中的標準配備,實際上除了專門的弓弩手中的少數精英,大多數人用不了三石弓。北軍中大多數人只能使用兩石弓,而南方衛所兵,比如楊凌在錢塘潮下驚見倭寇表演‘弩箭不入’神功時的那群衛所兵所用的弓,只能當笑話看看罷了。
小楚是技擊高手,但是並不以力氣見長,弓箭還是他隨義父在陝西兵備道時才開始涉獵,他知道義父將來要打天下,打天下靠的是馬上功夫,弓箭是必用的武器,自已所精擅的短打技擊之術恐怕反而沒有什麼大用,從那時起他就開始苦練馬術、長兵器和箭術,現如今在太原衛軍中也算有些名氣的神箭手了。
穩坐在樹巔上,射擊一個一動不動的靶子,他有把握一箭射中楊凌的後心。可是他必須得等,楊凌不可能一直坐在那兒不動,他要等楊凌站起來走動,在楊凌走動轉寰時猝然發箭,箭發如閃電,等他中箭倒下,就沒人說得清箭是從哪個方向射過來的了。
楊凌忽然起身了,小楚眼睛一亮,迅速地抹箭、搭弦,標準的跪射姿勢.
挽弓如滿月、殺氣貫長虹,這一箭,即將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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