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取消衛所軍就容易的多。
工商方面,由於戰亂,朝廷對江南稅賦的倚重越來越大,可以趁機擴大商人們的限制桎梏,使他們形成規模和集團化。
此外,陸路鬧匪將加強東西地區地江運河運。戰爭需要營帳兵甲,可以擴大朝廷設在遼東地手工作坊和牧場,同時解決移民就業,戰亂促進馬政解體,強化軍隊戰力等等。”
楊凌得意地笑道:“由於戰爭破壞,各個部分的一切自然惰性和阻力,都將受到抨擊,如果施政者能看得到這些問題。積極利用這次內亂地衝擊去借勢而變,原本不積極的地方官府和官僚們也得積極響應,這就是四兩撥千斤,平時要花大力氣、花很多年才能做的事,就能迎刃而解。”
“哦……..楊,你真偉大!”阿德妮氣喘吁吁的抱緊了楊凌:“我還真的沒想到可以利用戰爭做這麼多有益地事,只懂得拿劍的人,只配做一個武士。而你……..是一個真正的騎士”。
大軍行進的速度緩緩慢了下來,前軍將領馳至楊凌車駕前,拱手稟道:“國公,前方已到禹城”。
車廂內春光一片,二人雖未及於亂,可那親熱情景兒也夠讓人眼紅心熱的了。
“快快,整理一下,軍容風紀要嚴整”,楊凌悄聲催促道,說完整了整袍袖,緩和了呼吸,清咳兩聲,威嚴地道:“大軍在城中停下暫歇,然後召請喬參將和各位將軍過來議事”。
車外將領恭聲應是,一撥馬頭傳達將令去了。阿德妮態若春雲,媚眼如絲,一口雪白的貝齒輕咬著櫻唇,睨睇著楊凌嫵媚地一笑,悄悄自袖中取出一方絲帕,輕輕掩在濡溼紅潤的唇瓣上。
禹城也被白衣軍攻掠過,現在雖然沒有匪了,不過縣治一片混亂,當地官員一部分逃去了濟南府,其他的也談不上管理地方了,不過朝廷大軍進城,偌大地動靜,這些官員自然聽說,不禁欣喜若狂。連忙從坑裡把官服刨出來,匆匆趕來拜見。
楊凌簡單問了問當地情況,要求地方官員各負其責,迅速整頓地方,然後便屏退眾人與喬參將等人議事。
楊凌將軍事部署重新確定了一遍,然後朗聲道:“楊虎屢屢戰敗官兵,一是我們各地駐軍各行其事,不能精誠合作。二是楊虎大軍多是騎兵,能戰則戰,不能即走,機動靈活遠非我軍所及。
此次匯聚各路兵馬中的輕騎力量予以突擊,以騎兵對騎兵,以快打快,楊虎必重施故技,擇路而逃。各路援軍中的步卒分守各處要道、城池。設伏打擊。記住,你們是步兵,他們是騎兵,所以我不需要你們完勝,更不指望你們全殲潰逃的白衣盜。
你們要利用設伏地點的地利。用弓箭、火器,儘可能地消滅逃竄的敵人,讓他們成為過街老鼠、驚弓之鳥,讓他們不敢在一座城池、一處山嶺、一道河渠、一片叢林處停留。要讓他們覺得處處有官兵、處處有埋伏,把他們變成疲兵、弱兵、怯兵!
現在,大軍在此休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本國公率輕奇奔襲泰安城下,匯合各路援軍攻打楊虎大營。你們各自奔赴設伏阻擊地點,楊虎軍來,就是作戰命令。務必盡忠職守,英勇作戰。”
眾將領轟然應是,楊凌掃視一眼,說道:“散了,各自準備去吧”。
知縣衙門已經被白衣軍縱火焚燬,這裡是一處大酒樓,酒樓中被洗劫一空,店掌櫃也不知去向。所以被楊凌暫時當成會議場所。部署完畢出了酒樓。只見滿街大軍來回調動,百姓擁擠在路邊觀看著。
阿德妮湊近楊凌身邊。低聲道:“楊,我和喬參將說過了,一會兒我跟你走”。
楊凌把眼一瞪,斥道:“放肆,誰允許他做主了?我答應了麼?”
阿德妮把嘴一嘟,倔強地道:“我就跟你走!”
楊凌把虎軀一震,雙目又使勁瞪了兩瞪,見阿德妮毫無懼色,不由肩膀一塌,嘆氣道:“跟吧跟吧,你能,我是管不了你了”。
阿德妮聞言雀躍不已,歡喜地挽住了楊凌的胳膊,楊凌唬著臉不理她,阿德妮笑嘻嘻地渾不在意。
由於受了楊凌地嚴令,各路軍隊秩序井然,不敢有絲毫擾民,楊凌一路遊走,見了甚是滿意。剛剛走到路口,只聽一個人高聲嚷道:“楊虎不是東西,他地婆娘能是東西?做賊的沒有一個好東西,流裡流氣,全不是個玩意兒,你敢說有好地?”
楊凌心裡一翻,扭頭望去,見是路邊看熱鬧地兩個百姓在那兒爭吵,瞧那落魄模樣都是外地的流民,全部行頭都穿在身上了。另一個被他揪住了衣服,漲紅了臉道:“俺……..俺沒說他們是好東西呀,俺只是說和楊虎地白衣軍比起來,紅娘子軍還講點道義嘛”。
那些穿上了從地裡刨出來的官服,人模狗樣跟在楊凌屁股後邊的地方官員們一聽,立即衝出去兩個,指著那百姓的鼻子罵道:“混帳!楊虎、紅娘子都是反賊,你敢講他們的好話?莫非你也是亂賊一黨?來呀來呀,把這個反賊抓起來”。
那百姓一見,嚇的臉都白了,連忙擺手道:“老爺,俺沒說反賊是好東西,俺真的沒說,俺也不是反賊,你看看俺,要不是被他們害的,俺能逃難成了這樣子嗎?”
楊凌走過去,擺擺手趕開了那些狐假虎威地官吏,和顏悅色地道:“不要害怕,你們這是從哪兒逃過來的?”
兩個百姓見楊凌一擺手,那幾個小官立即退到了一旁,曉得這人官兒更大,那惹禍的百姓戰戰兢兢地道:“老爺,俺是從平原縣逃過來的”。
另一個早鬆開了他的衣服,陪著笑道:“老爺,小地是從河間府過來的”。
楊凌一聽,原來一個是山東、一個是河北的,便笑了笑道:“河間府,嗯,是因劉六劉七之亂避過來的”。
那人陪笑道:“是是是,就是流裡流氣,他們領著兵攻打河間府。小地害怕呀,就一路逃過來了,這些賊招人恨吶”。
楊凌呆了一呆,這才明白他是把劉六劉七念成了流裡流氣,楊凌心思一轉,忽地想起到了這世上還從未聽人形容人時用過流裡流氣這個詞兒,莫非流裡流氣就是從劉六劉七衍化出來的?
他還真猜對了,只聽那人又道:“流裡流氣。不是東西呀。他禍害了河北,又來鬧山東,小的都不知該往哪兒躲了,這回看到這麼多軍爺,可算是放下心了”。
楊凌笑笑,說道:“你們哪兒也不用躲了,這一回,朝廷一定能大敗響馬盜、白衣匪”。他轉身走了兩步。忽地想起一事,猛地回頭道:“平原縣?平原被紅娘子的隊伍攻打過?什麼時候地事?”
那個禍從口出的百姓正想溜之乎也,被他一問趕緊又站住了,畢恭畢敬地答道:“回老爺的話,俺也……..也不知道紅娘子打沒打過平原。俺是平原縣王鳳樓的人,紅娘子地人前天晌午經過俺們那兒。”
楊凌一聽興趣頓起,連忙折回來仔細問道:“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紅娘子經過平原縣?她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你可知道些情形?”
那人見這位大人甚是關心此事,忙答道:“回老爺,紅娘子的人也是白披風,不過頭上裹紅巾,這個俺們都聽說過,前天晌午。突然有好幾千的人出現在俺們那兒,可把俺嚇壞了,後來看他們的模樣才知道是紅娘子地人馬。”
“她……..”,這人看看楊凌臉色,放低了聲音道:“她的人和其他的強盜比,還挺講理的,不搶窮人家,也不準欺負女人。就是把鎮東頭王老財主家給砸了。老王家有錢,可讓他們一分。也沒剩多少,剩那點兒都給了鎮上幾個孤兒寡婦地人家了”。
這人砸巴砸巴嘴,好象沒分給他還挺遺憾地,繼續說道:“他們在村子裡住了小半天,俺也沒看到據說一身紅的那個紅娘子,就聽他們地人嘮嗑,那些人也隨便,根本不揹著人兒。俺就聽說他們是從曲阜一路殺回青州,又繞到惠民、臨邑來地,說是跟楊虎合不來,要去吳橋那兒匯合那個流裡流氣。”
楊凌吃了一驚,現在匪行迅速,各地據城自守,沒有大隊官兵保護,根本沒有信使探馬往來,如果紅娘子不走大城大阜,專門穿走鄉鎮之間,那些百姓現在又沒心思顧得上到府縣報告,訊息遲滯之極。
紅娘子去和劉六劉七匯合,那麼他們又要增加一支主力軍了。楊凌心中慌亂,定了定神才想到紅娘子招兵寧缺勿濫,現在的人數應該不到五千人,德州攻守之勢不會改變,這才定下心來,悵然道:“她……..去了吳橋?”
那個老實巴交的百姓道:“他們沒去,不知他們從哪兒打聽了訊息,說是德州來了位楊大人,還是個國公,他們的頭兒紅娘子忽然又改了主意了,不去和流裡流氣攙和,他們的人一路下去,走夏津、過青河,要去找一個叫趙瘋子地人”。
楊凌呆了一呆:“從清河繞出山東,這是要奔山西去了,她……..她是在避著我麼?”
那老農見這位官爺茫茫然地站在那兒,他也不敢走,就哈著腰站在跟前兒,楊凌過了許久才回過神兒來,他見老頭還站在身邊,忙點點頭道:“嗯,多謝你了,你可以走了”。
楊凌沒有心情繼續逛街了,他喟然一嘆,收斂了笑容緩緩往回走:“我來山東,她便避往山西,唉!造反大罪、滔天大禍,紅娘子呀紅娘子,你還要把這禍闖到幾時才肯罷休?”
楊凌的心裡雖然有點失落,不過又沒來由地輕鬆了起來:“山東剿匪,不可避免地,打擊楊虎的白衣軍,就要捎帶上紅娘子的人馬,與她戰場兵戎相見,楊凌心中總是不是滋味兒。現在她離開了山東,自已正好放開手腳。
不管怎麼說,國家大事要緊,尤其這場反叛,自已正要利用它,來對以往從來觸及過地朝廷政治體制來做一番改革。時運把自已推到了這個位置上,就不能辜負了上天的一番好意。人生不能行胸懷,雖壽百歲,猶為夭也!兒女私情,還是先擱在一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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