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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逐鹿正當時(2/3)

作者: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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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楊一清曾遭貶黜,性情久經磨鍊,較之沉穩圓滑。楊一清做事知道隱忍,知道迂迴遷就,另出機杼以達目的,這一點楊廷和不如他。然而談到理政、理財,目光長遠,這方面的才能,楊一清不如楊廷和。這兩人,一個長於治政才能,一個長於治政手段,各有所長,如能互補,則珠聯璧和”。

他見楊凌欲言又止,便笑道:“我明白你地意思,這兩人一向不合,若有機會,還不免勾心鬥角一番。不過這兩人都是忠心耿耿之臣,小事會計較,一旦由其身負內閣重任、肩負大明乾坤,這點深淺還是知道的,不會拿國家大事,做為個人政爭之手段。”

楊凌沉默片刻,覺得李東陽雖對二人的優缺點一針見血。還是過於高看了兩人公私分明的能力。不過他也認為楊廷和的性情,若是遇到弘治皇帝那樣的人,說不定就是君臣魚水,兩相得宜。

然而對於正德這種年少氣盛的少年天子來說,一旦楊廷和大權在握,很可能因為種種事故,導致君臣相爭,釀成禍患。有楊一清這樣沉穩練達地人從中制衡牽制,平衡內閣,強於一家獨大,便道:“李大人求去,想必此事楊大學士已經知道了。不知楊大學士可曾舉薦有人?”

李東陽捋須道:“自然,楊廷和推薦兩人,一人任吏部尚書,一人入閣主政。他們是劉忠、梁儲。現在是專典制誥地大臣,掛的是吏部尚書銜,呵呵,這兩人原是太子春坊講官,皇上舊臣。官職品秩倒也合適,難怪皇上取捨不下”。

楊凌一聽便明白了,不禁也發出會心的微笑:楊廷和也是東宮春坊出來的人,原是太子侍講。劉忠、梁儲也是侍講,這三位老師說不定原本就是一個辦公室的哥們,把他們拉上來,自然方便自已辦事。

楊廷和才華橫溢,雄心勃勃,入了內閣本想大展拳腳,做一位治世能臣,名垂青史。可惜。他入閣非時,上邊有德高望重的李老夫子壓著,輪不到他拍板當家;內廷有劉瑾那個天字第一號權閹作怪,他又拉不下臉來學李東陽去公關交情,所以自入閣以來基本就是個擺設。

現如今劉瑾剮了,李東陽退了,楊凌隱了,正是他這棵四十多歲的小白楊茁壯成長地好機會。如果把兩個一向交好、名望地位辦事能力又遠不如他地老同事拉進權力中心。那麼他就是當朝第一人,儘可一展政治抱負。

楊凌想了一想。又問道:“那麼依李大學士所見,王華、楊一清兩人,誰更適合執掌吏部?”

李東陽露出一絲喜色,知道楊凌已有決斷了,便立即答道:“自然是楊一清!”

楊凌頷首,又問:“那麼司禮太監一職,又是何人同大學士爭議?”

李東陽苦笑道:“還用和我爭麼?是戴、張、苗三位公公唇槍舌箭,爭地不可開交,三人皆受皇上重用,各說各理,任用任何一人,其他兩人都不服氣,皇上為難不已,司禮監現在也是虛設難定呀”。

楊凌聞言低頭不語,這三人與他關係都很好,苗逵那是一直以來的戰友,自受王嶽、範亭打壓時,就是患難之交,逮捕王嶽、擒殺範亭,苗逵坐鎮中宮,才令他沒有後顧之憂。這一次處治劉瑾,苗逵也出力甚大。

張永不必說了,原本都是好友地八虎之中,始終和自已保持友誼、而且很有義氣的就他老哥一個,這一點連谷大用都遠遠不如。至於戴義,那是帝陵金井漏水案的同謀,現在等於是自已的鐵桿親信,也不能傷了他地心,想至此處,楊凌也不禁為難起來。

李東陽肅然道:“國公,司禮監職權,從無明確範圍。名義上司禮掌印太監掌理內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秉筆太監掌章奏文書,照閣票批硃。事實上他們的職權,可以無限地擴大。掌理章奏、照閣票批硃,就使他們成了內閣中的內閣,司禮監也就成了宰相中的宰相,所用非人必釀禍患,實比內閣大學士人選還要重要”。

楊凌沉吟半晌,方頷首道:“我明白,這兩件事,就交給我吧”。

李東陽大悅,喜動顏色道:“老夫代大明萬民,謝過威國公”。

楊凌想起唐賽兒寨的紅娘子,卻不由暗暗苦笑:“此事早些解決,朝中不再扯皮,才能集中精力平息兩州之亂啊!唉,不知我是否有機會領兵出征,戰陣之上、刀槍無眼,家事國事攪在一起,該當如何是好?”

青州西南,崇山峻嶺巍峨險峻,山上有座唐賽兒寨。唐賽兒寨原名卸石棚寨,是明初白蓮教佛母唐賽兒曾長期在此安營紮寨,同官兵對抗。所以雖官方禁止,百姓們口語皆稱此處為唐賽兒寨。

遠遠望去,這個寨頂很象女人盤在頭頂上地髮髻。它由數座互相連線的山頭組成,山不算高卻極為險峻。山寨憑險而設,四周都是危崖絕壁,從崖底往上看,仰不見頂;從寨頂往下看,居高臨下,附近的山巒溝壑盡收眼底,民居只有拳頭大。

這處山寨出入只有兩條盤梯而降的小道。極為險要。可是寨頂卻很寬敞,一個大寨又分做東、西、南、北四個小寨,每個小寨中都有一個自然天成地制高點,四個制高點遙相呼應,四寨之中南寨最高,拔地而起,險不可攀,紅娘子就駐紮在這裡。

一個矯健的身影正沿著盤山小路向山上飛奔而來。雪白地披風,淡青的勁裝,一看就是楊虎義軍的打扮。楊虎軍本來沒有統一的服裝,打下幾座府鎮後,他們繳獲大批未完工的布料。布料尚未染色,一片純白,便裁剪開來,人手一塊用做披風。鐵騎快馬行處,猶如一片白雲,服裝整束,果然氣勢便不同,楊虎軍已被官兵稱之為白衣軍。

崔鶯兒的大軍與普通地白衣軍略有不同,她計程車兵皆以紅布包頭,白衣軍中一看便知是紅娘子地人馬,這是與其他義軍唯一不同的地方。紅娘子也被白衣軍稱之為紅帥。

那人衝上山寨,滿頭大汗走進了山寨議事大堂。

聚義廳內,紅娘子婀娜嬌美的身軀裹在一身紅似火雲的勁衣之內,披風也是大紅色的,她端坐在首位上,兩側六七位將領,皆是崔家老寨的首腦人物,許多都是當年縱橫北方綠林地一代梟雄。歸隱多年後終於又重執刀槍。

剛剛上寨地大漢正在彙報軍情:“日縣、莒縣、沂縣相繼被楊元帥大軍攻克。現在他地大軍已有五萬之眾,於是揮兵反攻青州城。衡王府與青州知府重兵護城,雙方已激戰兩日,始終僵持不下,楊大元帥要我們立即赴援”。

紅娘子秀眉緊蹙,遲疑道:“青州知州洛少華是個清官,畢真被調回京師後,他撫民安民,十分地用心,攻打青州城……..?”

眸光一閃,瞧見幾位叔叔伯伯都面露不耐之色,紅娘子才驚覺自已現在是造反的,可不是昔日佔山為王,還講究個替天行道、只殺貪官,只要是大明的官兵,那就應該是殺的。叔伯們造反報仇之心甚烈,自已雖有心約束,使他們少造殺孽,可是若一直毫無作為那也斷不可能。

於是她急忙話風一轉道:“在座地沒有外人,我也不妨直言,咱們兵少,目前主要還是老寨的人馬,青州城高險要,又有重兵把守,咱們這點人馬去了,只怕作用不大,徒耗傷亡”。

在座的幾位叔伯長輩都知道,別人夫妻是同床異夢,紅娘子與楊虎是既不同床還要異夢,兩人的關係早已名存實亡,還以為她不願意為楊虎出力,不過既然造了反,那就是腦袋系在褲腰帶上做生死一搏,豈能就這麼安居山寨?

二叔程老實立即道:“紅帥,楊虎地計議是,先攪亂山東全境,趁機擴招人馬,積蓄錢糧,然後與劉六匯合,直入中原。我們現在也應趁機擴張勢力,總是駐紮在山上,不但對我們不利,而且易引起太行各路兵馬猜忌,總該有所行動才是”。

老四甄揚戈虎掌一拍,說道:“二哥說的在理,鶯兒……..啊不,大帥,咱們不去青州也行,可總在山上待著可就叫人瞧不起了,咱們現在招的人馬一共不足兩千,這樣下去怎麼才能殺到金陵,取了周德安的狗頭?”

紅娘子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楊虎的手段我們用不得”。

程老實道:“兵在精可也不能以一當百,如今已成亂世,只有下山才有機會壯大。紅帥不願去青州,不如咱們一路攻去曲阜吧,吸引走一路官兵,也算是為楊虎解圍。他就沒什麼說的了。再者,曲阜知府貪髒枉法,那狗官是畢真一黨,坑害了無數百姓,咱們去宰了他,必定大獲人心,壯大實力。”

老四甄揚戈急忙附和道:“是啊,這叫一箭雙鵰。咱們不如一路攻去運河。夏鎮是官兵集糧之地,咱們攻去那裡,可以得到一些糧草,還能斷了朝廷糧道。然後經鄒縣攻打曲阜、郯城一帶。

那兒不是有個啥孔老夫子嗎?聽說老孔家是世代做官的,不管誰做了皇帝,他都是大官,家裡定是有錢的,咱們抄了老孔家。有錢有糧,就有人來投,必定聲勢大震。”

老六謝種財一拍大腿道:“對對對,我也聽說過,聽說他家祖上叫孔種泥。做官都做了好幾十代了,是很有名地大官,他家一定有錢,殺去曲阜吧”。

他的孿生兄弟。老七謝種寶恨聲道:“奶奶地,我們兄弟一個叫種財,一個叫種寶,結果啥也沒種出來,他倒好命,種泥的居然做了大官,抄他的家!”

眾山賊一聽齊聲應和,內中也有讀過幾天書的。知道六爺、七爺跟睜眼瞎似的,壓根不識字兒,能聽說孔聖人的字就很不錯了,所以只是暗暗好笑,卻不敢去挑他們地錯。

紅娘子咬著唇思忖片刻,秀眉一擰,霍地起身,英氣勃勃地俏臉上湧起一片殺氣:“好!我們下山。記住。我紅娘子地人只殺貪官惡霸、只抄富商地主,一路之上不得學楊虎濫殺無辜。姦淫擄掠者,一概殺無赦!”

崔家老寨地將領們齊齊站起,轟然拱手道:“謹遵紅帥號令!”

崔鶯兒猛地一揮手:“拔旗起寨,攻打曲阜城,抄了老孔家,出發!”

張永、戴義、苗逵對司禮太監一職都眼熱不已,不過雖說三人爭執不下,卻沒有一個人去找楊凌為自已助一臂之力。因為私下一權衡,三人都覺得自已在楊凌面前未必比對方更有份量,如今亂中取利或有機會,如果讓楊凌插手,一旦他決定幫助的人不是自已,反而完全沒有了希望。

所以三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維持著目前這種微妙的局勢,沒有一個就此事向楊凌求援。可是李東陽拜訪楊凌之後,楊凌立即入宮,邀皇帝踏青賽馬,去外四家軍演武練兵,回來後小皇帝便胸有成竹,勿庸置疑地直接下了旨意。

楊一清由兵部左侍郎遷吏部尚書,梁儲入閣任文華殿大學士,劉忠任戶部尚書,雙方各給一個甜棗,算是暫時達到了一種權力均衡。

不過這一來,兵部尚書又出缺了,文臣武將們摩拳擦掌,正欲再搏上一搏,這塊大餡餅卻意想不到地落到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人物手裡,這位福星,就是宣府巡撫陸完。

這位仁兄是進京給劉瑾送禮的,因為遲到被劉瑾大罵了一頓;緊跟著因為在朝房裡閒的無聊,幫皇上說了句好話,勸大夥兒別為了皇上沒讓大家給太皇太后下跪的事把皇上逼地太緊,結果壞了劉瑾的好事,又被叫去大罵一頓。

老陸愁的不行,於是去拜訪了一趟楊凌,不料這事兒被劉瑾知道了,再次把他叫去,象灰孫子似的一通臭罵。

劉瑾三罵,把這泥人的土性兒給罵出來了,陸大人脖子一梗梗,橫著身子就出了劉府,準備捲鋪蓋滾蛋,孰料隨後劉楊之爭鬥地正緊,滿朝矚目,堂堂宣府巡撫陸大人就被人給忘記了。

直熬到今天,陸完才得著機會見駕述職。正德一聽他報上名來,對他印象就挺好,因為那天他在朝房說的話,有人告訴皇上了。緊跟著劉瑾一倒臺,有關陸完不畏權閹,當面力抗劉瑾。不獻賄賂,從劉家昂昂而出,大義凜然的英雄事蹟,透過他自已的渲染也傳播開來。

他是天天蹲朝房等著皇上召見地,在那兒喝著茶水瞎嗑牙,整天跟朝官們吹牛皮,就有多嘴的偶爾跟皇上提起過這事,所以他一報官職姓名。正德想起這兩件事,頓時龍顏大悅,便很高興地和他聊了幾句。

聊到當今亂匪戰局,陸完是宣府巡撫,那地方几乎年年打仗,這人對軍事還是很有幾手的,於是和皇上攀談一番,見解獨到。很得正德賞識,於是正德一聲令下:“宣府你不用回去啦,就給朕頂這兵部尚書地缺兒,主持剿匪大計”。

外廷至此算是平靜下來,眾人矚目的就唯有司禮太監一職了。苗逵三人坐不住了。他們知道外廷能這麼快處置完畢,小皇帝絕對是聽取了楊凌的意見,卻不知他對內廷安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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