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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第346章各懷心機(1/3)

作者:月關
第345章-第346章各懷心機

“張大哥,你怎麼來了?”劉寵裹著羊皮袍子匆匆迎了出來,他的院落挺大,三溜兒青磚大瓦房,在當地算是殷實之家,以跑馬匹生意為生。當然,這只是他的公開身份,實際上劉寵就是霸州響馬賊的首領之一,張茂的拜把兄弟。

張茂將馬牽進院子,一邊往柱子上系,一邊神色緊張地道:“走,咱們進屋再談”。

一進門兒就是一股濃郁的香氣,劉晨和劉惠、封雷等幾個好兄弟盤膝坐在炕上,正在吃著炭火鍋。銅鍋裡煮的是狗肉,俗話說‘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狗肉隨著沸水翻滾,味道還真是香氣撲鼻。

劉晨排行老七,是劉寵的弟弟,當地人以排行相稱,叫他們劉六、劉七。劉七喝的面紅耳赤,瞧見張茂來了,笑嘻嘻趿了鞋子下地,大笑道:“茂哥的鼻子夠長,來的正好,快上炕吃狗肉,喝兩口上好的燒刀子,哈哈哈,只可惜咱這兒沒有娘們陪你。一黑、二黃、三花、四白,這可是剛滿一歲的黑狗肉,最是可口”。

封雷等人或坐或站,也笑臉相迎,紛紛施禮道:“參見大哥”。

張茂一看全是自已響馬幫的人,這才放心地哼了一聲道:“狗肉不急著吃,今兒來我是通知你們一聲,禍事發了,都早做準備,否則咱們就得變成狗肉,讓人家一鍋燴了”。

劉六大吃一驚,其他幾人酒意也頓時嚇醒了些,急忙停下筷子,向張茂望來。

張茂脫了皮襖,在炕邊坐下,就火烤著冰冷的雙手,長吁了口氣道:“哥幾個。張忠落到了威國公楊凌手裡,咱們得小心著點兒”。

封雷奇道:“張忠?他不是被磚頭大將軍給救命救死了麼?”封雷年約三旬,粗眉大眼,鼻直口方,臉頰透著健康的赧紅色,剪著兩撇八字鬍。他也是張茂的拜把兄弟,公開身份是個擁有數十畝田地的小地主,此人不擅心計。所以在響馬幫中地位不高不低,不過論武功,卻是僅次於張茂的第一高手,比身為首領的劉氏兄弟還略高一籌。

“什麼磚頭大將軍!那是我兄弟,我地親表弟江彬!”

張茂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當時就納悶兒,表弟悍勇不下於我,怎麼讓幫扛鋤頭的百姓從他手裡把張忠搶走了,我還以為是他初到本地。不敢悍然對百姓下狠手呢。

孃的!原來是威國公搞的把戲,使了李代桃僵之計,死的根本不是張忠,他現在好生生的在楊凌手裡呢”。

張忠把江彬透露的訊息源源本本說了一遍,幾個人聽了面面相覷。遲疑半晌,劉七才道:“茂哥,張忠可是知道咱們兄弟幾個的底細地,這下露了海底。咱們怕得逃之夭夭了”。

張茂咬了咬牙道:“置辦下這份家業容易嗎?交好那麼多官吏花了多少錢?遠走他鄉,一切都得從頭開始,難道落草為寇不成?”

封雷兩眼一亮,說道:“這也行呀,打家劫舍,大碗酒、大塊肉,最是爽快了。楊虎大哥不是去了山東麼,聽說收服了幾路人馬。現在混得風生水起,要不咱們去投他吧”。

張茂啼笑皆非地道:“一群廢物,怎麼就想著逃?我來知會你們一聲,是要你們這些日子離開家避避風頭,要是真的洩了風聲再走不遲,這不是還沒露馬腳呢嗎?你們急著尥啊?”

他沉吟片刻道:“張忠落在楊凌手中有幾天了,如果他招出了咱們,楊凌早就上門抓人了。如今毫無動靜。說明張忠沒有鬆口,我想……..咱們還可以靜觀其變。非不得已,不可輕舉妄動,寄人籬下,哪有自已當家?楊虎雖和咱們交好,可是他是綠林,咱是黑道,畢竟不是同源兄弟啊”。

劉六擺擺手道:“黑頭,去村口看著點兒,我們和茂哥商議一下”。

張茂道:“不必了,村口我留了人。通知在張忠跟前露過名號的兄弟,馬上離家避風頭,我還要趕回霸州,張忠不說出咱們的底細,怕就是存著心思,希望咱們去救他。闖蕩江湖義字當先,他夠意思,我張茂也不能虧了他”。

封雷緊張地道:“大哥,殺人容易救人難吶,他當初和你交好,還不是你拿大把銀子養出來的,他可比不得齊彥名大哥,那是自已兄弟,進了大獄也不會招出咱們來,他……..一個太監,有種嗎?”

張茂冷冷一笑道:“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張忠犯的是死罪。我不救他就是死定了的,我說救他,也要看看有沒有機會,能救就救,不能救只好……..”。

他閉了嘴,抓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劉惠思索片刻,說道:“大哥,既然楊凌是要以張忠假死之計,誘出霸州地貪官們,咱們何不把這訊息散佈出去,打亂他的計劃,讓他自亂陣腳,說不定反而有機可趁。”

張茂苦笑道:“那樣救他不是更難?再說這一來楊凌必查洩露訊息的人,不但牽扯上我兄弟,而且暴露的更快”。

劉六發狠道:“既如此,我們跟大哥走一遭,若救得了他,咱們也算盡了本份,救不了他,那是他的命,怨不得咱們!”

張茂搖頭道:“不!我先去探聽一下風聲,如果需要人手,我會來找你們,藏身之處……..”。

劉六介面道:“還是老地方,我馬上通知和張忠照過面、透過名姓地兄弟全都藏起來,大哥需要動用人手,隨時派人通知我們”。

“好!”張茂長身而起:“你們馬上準備,我立即潛回霸州!”

一大清早,樊陌離樊大人喝了碗粳米粥,吃了些點心、清淡的小菜。然後在兩個侍妾的服侍下穿衣著扮。一夜風流,兩個體態妖嬈的侍妾眉目之間猶自帶著幾分春意。

新納地寵妾碧兒嬌滴滴的埋怨道:“老爺,您現在上衙也太早了些,又不是京官要早起上朝,怎麼不多睡些時辰?”

樊陌離打了個哈欠,嘿嘿笑道:“還沒餵飽你個小妖精?睡睡睡,老爺我何嘗不想春榻擁美、高臥不起呀,這不是楊砍頭還沒走麼?這個煞星。把霸州折騰地天翻地覆,誰不提心吊膽吶。唉!哪怕裝象,老爺我也得裝下去呀,啥時候這個小魔頭拍拍屁股走人,老爺我才放心吶”。

“哈哈哈,樊大人放心好了,明日一早,國公爺就要離開霸州了!”隨著聲音。江彬一步邁了進來,渾身戎裝,肋下配刀,揹著雙手笑吟吟地道。

後邊幾個攔阻不及的家丁惶惑地追了進來,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幾個兵丁一把推開。態度極其蠻橫。樊陌離雙手正整著烏紗帽,見此情形不禁愕然道:“江大人,你……..怎麼這般無禮,竟直闖本官的內室?”

江彬滿不在乎地道:“嗨。什麼內室外室,內人外人的,我是個粗人,哪講究那些東西呀”,他大大咧咧地走過來,一把摘下樊陌離的官帽,用手指頂著搖了搖,然後往碧兒頭上一戴。端詳兩眼哈哈大笑道:“樊大人,您瞧您瞧,這帽兒戴在她頭上,可比你俊多了”。

樊陌離大怒,厲聲道:“滾帳東西,沒有規矩,給我滾出去!”

江彬嘖嘖地道:“大人,要憐香惜玉呀。這麼嬌滴滴地小娘子。你嚇著人家,大清早的。算了算了”,說著在碧兒地豐臀上“啪”地一拍,笑嘻嘻地道:“美人兒,你們老爺叫你滾出去呢,別惹他生氣了,快點出去吧”。

樊陽離怒不可遏地戟指道:“江彬,本官是叫你滾出去!”他嘴裡罵著,眼中卻掠過一絲恐懼,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

江彬大馬金刀地在凳上一坐,翹起二郎腿道:“大人放心,辦完差使,下官馬上就滾!”說完他把臉一沉,厲聲說道:“來人吶,把犯官樊陌離給我綁起來!”

門口立即衝進兩個兵丁,一把扣住樊陌離的手臂,把一根麻繩麻利地往他頸上一套,將他捆得結結實實,樊陌離驚駭地道:“江彬,你瘋了?你……..你在做什麼?”

江彬色眯眯地瞟了眼旁邊的美人兒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叫什麼名字?”

“妾……..妾身叫柔兒”,那侍妾嚇得俏臉發白,緊張地答道。

江彬眯起眼,掃了掃她柔軟纖細的小蠻腰,點點頭嘿嘿笑道:“好名字,來,給爺倒杯茶”。

樊陌離怒吼道:“姓江的,你好大地狗膽,你反了不成?誰叫你來抓本官地?”

江彬向天拱了拱手,說道:“當今威國公爺,怎麼啦?”

樊陌離心中一緊,卻仍嘴硬道:“威國公?他……..他也沒有資格抓我這五品正堂,我要告他、我要告你、我要……..”。

“你要什麼呀?”江彬不耐煩地翻了他一眼:“大清早地哪那麼大火氣?有聖諭,威國公節制霸州軍政有司官員,徹查官員貪腐要案,本將軍就是奉旨辦案!”

“來人,把樊陌離押到欽差行轅!把這裡地財產全等封了,等候本官查抄!”

“是!”外邊轟然一喏,又衝進幾名兵丁,提著漿桶,抱著一捆封條,往桌上一摞,就開始刷封條,封箱籠、封櫃子。

江彬看也不看面如土色的樊陌離。他懶洋洋地站起身,拿過一條封條,往柔兒姑娘高聳的酥胸上一貼,然後順手抄起一塊點心丟進嘴裡,一邊向外走一邊嘀嘀咕咕地道:“我的命真苦啊,一大早地要抓這麼多人,這兒先封著,咱們去同知大人桂丹府上”。

霸州各縣鎮鐵騎縱橫。遊擊將軍江彬的部下凌晨時分突然出現在各官員府邸,口稱奉欽差大人楊凌之命抓捕貪官、查封府第。張忠未死的訊息就此傳開,霸州官員聞訊魂飛魄散。

固安知縣喬語樹聞訊嚇得癱在床上,抱住愛妾地大腿哭得涕淚橫流,他地眼淚也夠充足,從早上直哭到中午,還沒見官兵來抓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了。這才下了地,簡單吃了些點心、喝了點茶水,同時叫人出去打聽訊息,一問才知道官兵們抓了幾個官兒、封了宅子,然後就綁了人呼嘯而去了。壓根就當沒他這人。

喬大人坐在家裡咬著指頭髮愣,還以為平時太低調,人家把他給忘了,正暗自慶幸的當口。官兵登門了,不過不是抓他,卻是申明朝廷懲治貪官的目的,要他出面安撫地方,不要生出亂子。

楊凌並沒有把官員們全抓起來,大明官吏俸祿極低他是知道的,就算清官也鮮有不佔朝廷便宜的,所以那些貪而有度的。雖然貪腐、還肯為百姓辦點實事地,並不貪墨只是為官庸碌地,全都被他網開一面饒過了。

儘管如此,抓捕的官員仍超過六十人,其中府城五品、從五品的官兒一掃而空,這些官員品秩較高,全是江彬直接帶人去查抄的。到了下午,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了這訊息。整個霸州頓時為之轟動。百姓們既感興奮,又覺惶惑。畢竟朝廷抓捕這麼多官員,是前所未有的事。

好在華推官在霸州為官二十年,所有官僚底細一清二楚,代職官員早列好了長長一個名單,抓捕任務過半,任命代理官吏的命令就傳達了下去。楊凌之所以沒有同時下達委任狀,就是為了讓這些官員體會一下坐以待斃地感覺,相信這種刻骨銘心地恐懼,再加上今後監察御使地設定,可以令其中大部分官員從此改邪歸正。

那些坐在家裡如驚弓之鳥的官兒們一見有兵敲門,全都嚇地半死,結果等來地卻是升官令,頓時喜出望外,立即趕到衙門,親自帶人張貼告示、安撫民心,就連肥胖如球的喬知縣,都步行往來,在縣裡到處奔波,忙的汗透衣襟。

許多官員上半天沒心思吃飯,下半天沒功夫吃飯,餓的前胸貼肚皮,不過心裡卻無比安穩踏實,極度恐懼後逃過一劫地慶幸和驟然升官的雙重喜悅,已經讓他們的心裡裝滿了酸甜苦辣。

梁洪沒精打彩地走出欽差行轅,抓了一天人,愣沒他什麼事,梁欽差心裡有點鬱悶。霸州出了一連串的事情,四妖僧的事熱度急劇下降,百姓們都關門避禍,肯來四大神棍斃命處花錢出氣的人也就少了,一天掙不了幾文錢,今天又開始抓官,更沒人來了,想到這裡梁洪重重地嘆了口氣。

出京本來是肥差,可是跟了楊凌出來卻什麼好處也撈不到,如果換了是他,絕不會讓百姓們把神棍趕的東奔西跑,只消放出風聲,還怕他們不乖乖地上門送銀子?再說這次張忠被打死,霸州官員為了擺脫自已干係,也是個大好機會呀,可楊凌只收狀子、不收銀子,真是有錢不會賺。

尤其是今天抓貪官,要是腦子稍稍活絡點兒,一夜之間家裡就能堆起一座銀山來啊,真是令人痛心疾首。梁洪恨恨地咒罵一聲,百無聊賴地抻了個懶腰,正要回房燜著,忽地見街角四個布袍大漢低低耳語幾句,然後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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