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收集你的種種罪狀,報呈上來,以便把他們自已摘脫乾淨呢?
你活著,劉瑾為了收買人心,還得拼命保你,你死了,又有大堆地確鑿罪狀,你說劉瑾是忙著和你劃清關係,往你的井裡再丟兩塊大石頭呢,還是不顧一切地維護你張剝皮的清譽?我當然不會真地動手殺了你,當天下人人認為你該死地時候,我再把你交出去。”
楊凌悠悠一笑道:“人人都知道現在你死了,其實你沒死。人人都知道你沒死的時候。其實你已經死了”。
張忠臉色臘黃,汗珠一粒粒滲落下來。
楊凌見狀,一邊去斟茶,一邊架起二郎腿愉快地搖起來。
“嗯……..咳!”宋小愛一聲清咳,楊凌抬頭望去,只見宋小愛一雙烏亮地眼波在他臉上一轉,然後向二郎腿上一溜,臉上有種似笑非笑地神氣。
楊凌會意。反瞪了她一眼,將腿放了下來。
過了許久,張忠怪笑一聲,嘶聲道:“你既然不是為了對付劉公公,為什麼要和咱家過不去?為了百姓,百姓是什麼東西,值得你這般動用心思,再說……..你以為咱家被殺了頭。霸州的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你知道霸州上下的官員有多少人貪墨腐敗麼?”
楊凌微微笑道:“殺了你或許不會有這作用,但是有你警示在前,後來者總會有所顧忌的,上位者能夠有所警醒,百姓們的日子就不知好過多少”。
楊凌喟然一嘆道:“其實百姓們要求地真的不多。真的不多。何況,霸州地貪官汙吏,本國公也是要嚴加懲治的”。
楊凌一擊掌,大棒槌捧著厚厚一摞文書走了進來。輕輕放在桌上,楊凌笑吟吟地道:“這是官員們檢舉你鎮守霸州時,敲榨勒索、坑害百姓的一樁樁罪行,血債累累、罄竹難書啊。這還只是今天收到的,估計明天、後天,會有更多的檢舉條陳呈送上來“。
楊凌拍拍那摞公文道:“張公公,這些罪行,有時間、有地點、有人證、有物證。本國公只消拿出三分之一送到皇上面前,就是把你千刀萬剮也難消罪孽!”
張忠頰上一陣抽搐:“好一群狗輩!他們……..他們把所有罪行統統栽到咱家身上?汙水……..有這麼潑地?他們就沒幹過一點骯髒事麼?”
楊凌隨意翻開一份,說道:“奸宦張忠,於正德元年六月,藉口督理商稅,在水路阻截商船,陸路攔截商販,敲詐勒索。所得盡數納入私囊。商民怨聲載道。此事下官趙一與所屬役丁皆可作證,下官還可自商販碼頭尋到受害商販……..”。
“放屁!放屁!”張忠氣得直哆嗦:“趙一!趙一!這主意就是他出地。帶頭阻截水陸商販的也是他,所徵銀兩咱家只得了三分之一,他竟然……..竟然把自已摘得乾乾淨淨!”
“下官巡檢司墨靈興舉報奸宦張忠……..”
“砰!”張忠地肺都快氣炸了,厲聲大吼道:“巡檢司?小小巡檢司,咱家根本不會看在眼裡,他們就連到咱家大門口站一站的資格都沒有,什麼時候咱家有把柄落在他們手裡了?呸!真往臉上貼金!”
楊凌微笑道:“他們不是往自已臉上貼金,你張忠這層金現在官員們是避之唯恐不及,也沒人樂意貼你這層金。他們只不過是趁機把自已幹過的骯髒事,統統栽到你的頭上而已”。
張忠一怔,狐疑地看了楊凌一眼,問道:“你……..什麼意思?”
楊凌淡淡一笑,說道:“這些罪狀,哪些是你的,哪些是那些髒官自已犯下地,你當然心知肚明,也一定提得出反證,所以我把這些案卷拿來,就是希望借你張公公一雙慧眼,把忠奸良莠分辨個清楚”。
張忠呆了一呆,眼中忽地放出興奮的光芒,顫聲問道:“我……..我檢舉這些髒官,國公爺肯保我無事麼?”
楊凌曬然一笑,說道:“如果說他們是為害霸州的一群豺狼,你張忠就是霸州之虎,最大的禍害,如果你都能免罪,還有何人不能免罪?”
“哈哈哈哈……..”,張忠指著楊凌大笑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你要殺我地頭,還要讓我幫你清理霸州官吏,把貪官們一個個揪出來。來成就你威國公的豐功偉績?我呸!你真是瘋了!”
“我沒有瘋,你也沒有!”楊凌站起身,沉著地道:“這世上有一種人,他的樂趣不在於能夠幫助多少人、看到多少人快樂,而是能夠害多少人,看到多少人痛苦,別人比他痛苦,他就感到快樂。
這種人就象躲在陰溝裡見不得光的蛆。窺到一點機會,就爬出來噁心別人一下。如果別人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更是要記恨一生,千百倍地討回來。這種人,簡稱小人。你就是個小人!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你當然不願幫我,但是你更不甘心自已承擔所有的罪名,卻讓那些人錦衣玉食嬌妻美妾。他們不會記你地好,以後提起你的時候還要唾上一口以示清白。繼續心安理得的享受榮華富貴,張忠,象你這種小人,怎麼可能忍受別人有這樣的好事?恐怕做了鬼你也不會甘心吧?”
楊凌把那堆卷宗往他面前一推,淡淡一笑道:“你說的對。如果你不幫我,我是無法突破霸州官員編織多年地關係網,把這群貪官一網打盡的。他們將因此逍遙法外,尊榮華貴。
這些公文我留在這裡。你可以好好的看一看,然後……..你自已決定:你下地獄,他們活在天堂,還是讓他們陪你一起下地獄!”
楊凌走到門邊,忽地回過頭來又說了一句:“張公公,別忘了,你是一個小人。小人就要象個小人樣子,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張忠氣得抓起兩本公文扔了出去。裡邊地頁片是散地,頓時化作了滿天飛舞的紙蝶。楊凌頭也不會地出去了,張忠狂吼一聲,返身抓起一本公文使勁地撕扯著,撕扯了幾下他忽然喘息著停住了:“他們害我!他們讓我背黑鍋!讓我替他們背黑鍋,他們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憑什麼?憑什麼?”
張忠想到他地同路人仍然高官得坐、駿馬得騎,而他可能被碎屍萬段。連墳頭都沒有一個。心裡頓時油煎貓撓一般難受。
“我是太監,我就一個人。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他們可都有妻兒老小,如果罪行揭發,他們一定比我痛苦的多,哈哈哈,想害我背黑鍋,還不知道誰害誰呢!我痛苦,就一定要讓你們比我痛苦十倍!!!”
張忠抓著兩手公文跌坐在地上,匆匆翻看幾行,就怒氣勃發地大吼一聲。再翻開一本看上幾頁,就咆哮著咒罵幾句。茶壺茶杯、桌子椅子都被他摔地亂七八糟,兩個內廠侍衛只是抱臂冷眼旁觀,始終不發一語。
終於,張忠呼呼地喘息著抬起頭來,兩隻眼睛血紅,惡狠狠地對兩個侍衛道:“給咱家找兩個師爺來做筆錄,咱家要一本本地看,一個個地告,讓他們統統陪我下地獄”。
張忠呲著白森森的牙齒,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來吧!來吧!咱家看看都有多少人告我!誰要告我,我就咬誰,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