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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天知地知(2/2)

作者: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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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朱湘兒很緊張地道。

“不要聲張,女孩子偷偷喜歡一個男人,那人還有一堆老婆,很丟人的。你敢說出去讓我姐姐丟人,我以後就不理你了”,永淳不放心地囑咐道。

“喔……..,可是……..長公主喜歡楊凌啊”,朱湘兒想想不放心,又問道。

“那又怎麼樣?等她招了駙馬就不會喜歡他了呀,再說現在只是偷偷喜歡他而已,兩個人又沒有肌膚之親,難道堂堂公主還要下嫁給他做妾不成?”永淳不以為然地道。

朱湘兒地小心肝“卟嗵兒”一下。俏臉有點發白,吃吃地道:“怎……..怎麼?有了肌膚之親就得嫁給他?”

永淳翻了翻白眼兒,跟小大人兒似的道:“你在蜀王府都不看《女誡》、《女訓》的嗎?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女孩兒家要賢良貞節,從一而終,身體只有自已的夫君才可以碰,如果別的男人碰了,那就汙了清白……..”

她把小手一併,揮掌一刀:“‘嗤啦!’碰了哪兒切哪兒!”

朱湘兒嚇了一跳。忽然覺得兩條腿發軟,腳趾頭抽筋,好象要站不住了。

永淳一臉‘惡狠狠’地表情:“這還不算,一個貞烈的好女子,還得想辦法把那個非禮你地傢伙殺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然後終身不嫁以示清白,要不然……..就跟了他算了。這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根扁擔抱著走。否則,沒人瞧得起的,尤其是我們……..”。

永淳公主下巴一翹,驕傲地道:“我們是公主,皇家是天下地表率,做為皇家地女子。更要以身作則,做出表率!”

“喔,喔,當然,當然”,朱湘兒乾笑兩聲,訕訕地道:“那……..我們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了,趕快回去吧。一會兒長公主回到寢宮不見了我們。說不定會疑心的”。

永淳眼珠溜溜兒一轉,忽然拍手道:“回去我讓人盯著點兒。等候選駙馬進宮地時候,咱們跟去瞧瞧,姐姐不是喜歡楊凌那樣的嗎?咱們找個性情、相貌跟他相似的,告訴母后就說是姐姐相中地。嘿嘿,還是我主意多,走,趕快回去”。

朱湘兒低頭盯著自已的腳尖兒,眼神兒有點傻,她抬頭瞧見永淳公主已經走遠了,這才急忙追了上去。

正在掃雪的戶部給事中黃景被杜甫分配和楊慎一組,一個剷雪,一個提筐。瞧見兩位公主姍姍而過,右眼烏青的黃景扶著筐欄兒,閉著一隻眼瞧瞧了,問道:”噯,後邊那位女子,看服飾也是位皇親貴戚,認得嗎?”

楊慎的兩頰被他老爹打的紅腫一片,他沒好氣地又鏟了一鍬雪丟進冒尖的筐裡,又拍的結結實實,有意把筐裝地沉點兒,這才抽空瞄了一眼道:“認識,那是蜀王府的小郡主,馬上就要晉封為公主了。咦?”

楊慎直起腰來,手搭涼蓬,眯著眼仔細瞧瞧了:“小郡主走路……..怎麼有點順拐?”

楊凌一離開皇宮,劉大棒槌便迎上來,悄聲道:“國公,派去追蹤紅娘子的人跟丟了,她太機靈了,穿街走巷的,咱們的人又不敢追地太近,再加上大雪,結果就……..”。

楊凌點點頭,說道:“通知下去,派人往霸州方向察尋,還有,調查一下霸州官吏治政情形。另外派人,重點盯住周德安,他從兵部領了調令南下途中,紅娘子十有八九要聚眾行刺,多派些人手,不能叫她殺了周指揮,也不要……..不要傷了她”。

“是!”劉大棒槌招手喚過一個侍衛,低聲囑咐起來。楊凌翻身上馬,朗聲道:“去‘諸王館’”。

坐在馬上,楊凌暗暗沉思:崔老大中箭而死,看來不會是假的了,崔鶯兒尾隨周德安來京師,應該也確是為了報仇,但她來找自已,就未免太突兀、太不尋常了。

紅娘子是什麼人?豈是一句豪氣干雲所能形容的奇女子。數十萬京軍重重包圍之下,她坦然自若破城而出,逍遙來去,毫無怯意。在大同。她的表現,更是巾幗更勝鬚眉。

到底是什麼,讓她變得那般柔弱無助?她一定有個重大地隱情,或許……..楊虎的無恥背叛、自已和她陰差陽錯的孽緣,使她真的對自已萌生了情愫,但是以她地性格,是不會輕易求人的。一定還有一件重大的事,會是什麼呢?……..

馬到十字街頭。正是一早兩人相遇的那戶酒家,風雪已經停了,旗幡依然飄搖,伊人呢,伊人現在何方?

”鶯兒,我真地想用一生一世補償你。可是……..我不能助你為惡。在你,那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在我,那卻是一個該當褒獎的有功將領。站在我的立場。無論如何不能罔視王法為你殺人!如果我那樣做,和為達私利不擇手段地楊虎有什麼區別?

我是官,你偏要做賊。幫你,失去我的立場,不幫你……..失去你。唉!為什麼每次遇到你,牽涉到你,我都不得不做出選擇?在京郊是這樣!大同是這樣!在這裡……..還是!”

楊凌駐馬良久。店中冷落,依稀間。似乎一襲玄衣,皎潔如月的崔鶯兒還端坐在那裡,凝眸一望,然後置杯斟酒,然後他便在靈犀一動間下了馬,輕輕走去……..

直到街頭百姓都詫異地停在街角四頭,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了,楊凌才黯然一嘆。撥馬回頭:“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得道的高僧尚有無窮煩惱,我又何求事事遂心?紅娘子,咱們就兵來將擋、見招拆招吧,看看是你魔高一尺,還是某家道高一丈!”

楊凌趕到‘諸王館’時,恰看到一輛烏漆棚地馬車從裡邊駛出來。畢真滿面是笑地站在庭院中。好象剛送了客人正要轉身回去,一瞧見楊凌又停住了身子。

馬車與楊凌相向而過。隱約聽得車轎中咳嗽兩聲,聲音甚是年輕,楊凌緩轡進了院子,翻身下馬,畢真已畢恭畢敬地迎上來笑道:“國公爺,今兒大雪,您老還來了”。

“嗯,明天就要做最後鱗選,然後帶進宮去請皇上和皇太后親自看看了,今天還能不來瞧瞧?已經最終選定二十一人了吧?”

“不是二十一個,是二十二個”,畢真笑容可掬地道:“是西什庫刑髒庫外掌庫黯東辰地兒子,黯東辰是個小吏,不過他的兒子可不錯,十六歲就中了舉人,在這二十二人中功名最高,其他地少年人,只有兩個是秀才,呵呵,剛剛地咱家瞧過了,人也生的眉清目秀的,說話斯文有禮,喏,就是剛剛出門的馬車”。

楊凌一聽大喜,頓覺肩頭輕鬆不少。對於朱厚照三兄妹,楊凌的感情可絕非僅僅是君與臣地關係,他把正德當成兄弟,對這一大一小兩位可愛的公主也視做親人,當然希望永福真的有個好歸宿。

當今公主年幼,所以這駙馬人選的歲數限定地也太小了些,十四至十六歲,在這樣的小毛孩兒裡邊要找個有功名、好性情的確實太難,聽畢真的形容,這個孩子條件還真不錯。

楊凌回頭看看,惋惜地道:“可惜,可惜,我若早來一步,便能親自看看了,呵呵,皇上將如此重任交給你我,這差使總要辦得讓太后、皇上和公主殿下滿意才行”。

“那是那是”,畢真陪著笑,迎著楊凌進屋,一邊說道:“這個少年舉人叫黯夜,家教固然好,相貌也俊俏,才學出色出類拔萃,咱家瞧著中意,本想讓他多待會兒,萬一公爺或者侯爺到了,能親眼瞧瞧,不過他現在有病在身,我怕耽擱明日鱗選,就讓他父子先回去了”。

“生病?生什麼病?”楊凌一下子停住腳步,忽想起方才與車轎擦肩而過時,確聽到兩聲咳嗽。

畢真不以為然地道:“嗨!沒什麼大病,讀書人嘛,身子骨兒文弱,一有個天兒冷熱的就傷風咳嗽,家裡正抓藥治著呢,他們原打算治好了傷風再來,不過這是最後一天的,沒辦法只好先把名報上”。

“哦!”楊凌聽說只是傷風,這才放了心。京師地處北方,四季分明,節氣一不明顯人就容易患病。入冬以來直至今天京師才下了頭一場大雪,這些日子由於氣候乾冷,傷風感冒的人不在少數,一咳起來山崩地裂,有的直咳地喉管滲血、肚皮生疼。

楊府有高文心在,闔府上下當然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房間裡都用醋燻過,每人還調理了藥膳粥飲用,旁人可沒這福氣,今天文華殿上演全武行,差了十二個人,出了一個出差,剩下十一個就全是病假。

楊凌道:“噢,傷風感冒的倒沒關係,只要條件夠好就行,不過他的抓緊治呀,要是選中了去見皇上,又是咳嗽又是鼻涕的,太后瞧著印象不好,怕是要落選的”。

畢真捏緊了袖中一沓銀票,陪笑道:“還是大人想的周到,這些事咱家會注意的,沒事兒不叫他露面,上臺答完了話就趕緊下來,在下邊勤拾掇著點兒,不會有失儀容地。”。

“嗯,他地材料都留下了吧?還有其他二十一人的,都叫人拿來,我先看看,心裡好有點準譜兒”。

“是,國公爺”,畢真擺擺手,幾個‘諸王館’地差役們就趕快的捧來一大堆的卷宗。

畢真笑道:“這些是最終準備入選者的資料,家世履歷全都記載的清楚明白,有保甲里正按的手印作保,每人還繪了一張肖像放在卷宗裡。這些人吶,全是五官端正、家世清白、能作詩文的少年,大人請看!”

放在最上邊的,正是剛剛離去的少年舉人黯夜的資料,永福公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通,找個相公是個青澀的小青年沒關係,他早晚會長大的,可是如果彼此的文化底蘊差的太遠,那將來能有共同話題才怪。

才學雖不是決定條件,卻是重要基礎,黯夜是應徵者中唯一的舉人,楊凌對他很有興趣,掀開黯夜自寫的履歷一看,墨跡方幹,字跡清逸不凡。楊凌就是習書法的,見黯公子一手瘦金體的字直來直往、飄忽快捷、似行如草,舒拔勁挺,不由叫了一聲好。

開啟畫師繪就的肖像,果然是個眉清目秀的翩翩美少年,雖說那時的畫師畫肖像多少有些走板,不是完全的寫真畫,可是八九總不離十的,看來這少年的長相還真挺耐看。

楊凌心中一陣激動:別的入選者還沒看,單看這個條件就不錯,這下好了,總算不致一個讓我看上眼的都沒有”。

楊凌欣然彈了彈那紙肖像,心道:“頭裡負了紅娘子,已令我愧疚不已。永福啊永福,我楊凌總算是沒有再負卿之所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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