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三人之中,威國公爵位最高,當然一切唯您馬首是瞻。壽寧侯爺是國舅,是永福公主的至親,也比咱家有資格說話,這駙馬要怎麼招,咱家聽公爺、侯爺的”。
畢真身材瘦削,一雙眼睛卻挺精神,他笑容滿面,左邊一個揖、右邊一個躬,說話極為客氣。畢真原是尚膳監太監,因善於鑽營,先被提拔為少監。然後又升為太監。楊凌以前常在宮中行走,見過這個人,不過彼此沒說過話,也不熟。
壽寧侯張鶴齡卻知道此人是典型地笑面虎,他原本是個不學無術的地痞無賴,心狠手辣、貪財如命,王嶽掌權時,他討好王嶽做了山東德州鎮守太監。劉瑾從楊凌手中接管司禮監之後,他又頭一個派人進京送禮,表示對劉瑾的忠心,因此被提拔為山東鎮守太監。
劉瑾矯召下令,各府道鎮守太監可以和同級地方官員享有相同的權力之後,畢真立即響應,越權擅自受理訴訟案件,並藉此敲詐勒索軍民財物。青州地獵戶撫卹案就是由於他的蠻橫欺壓,激起了民變。劉瑾雖調動五衛兵馬將民變百姓血腥鎮壓下去,可是也擔心畢真再鬧出大麻煩,便把他調回了司禮監。
“哪裡哪裡,本官年輕識淺。不懂地招駙馬的規矩,聽說本來招駙成該由司禮內臣主持,皇上疼愛幼妹,著司禮內臣、當今國舅和下官一同主持。是為了以示隆重,這大主意還得壽寧侯爺和畢公公作主才是”,楊凌忙也還禮說道。
楊凌辭去一眾職務,一身輕鬆,身上的蟒袍換了赤紅色的國公袍服,更顯威武。壽寧侯知道他雖沒了實權,在皇上面前卻仍比自已吃的開,再說兩個人一塊做生意發大財呢。那是哥們兒呀,當初一點小小愉快早不放在心上了,忙笑吟吟地道:“國公爺為公主招駙馬,這是前所未有的盛事,威國公莫要客氣,眼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該入場了”。
“好好好,公爺。侯爺。您二位請”,畢真蹭地一下跳了起來。搬開椅子,笑容可掬地道。
三個人正在‘諸王館’前門大街上地‘隆興閣’吃早茶,這是就是為永福公主選駙馬的主要地點,最後選出三個人選,才能帶進宮去請皇太后和皇上親自看看。
因為來到早,三人地官轎打了個照面,乾脆一塊兒上茶樓吃茶了,眼看著街上人流不息,湧往‘諸王館’的人越來越多,三人這才起身下樓。
“六嬸啊,幫我看下攤子,我去報名。啥?三文錢十個,五文錢二十個唄,嗯……..行啊,差不多就行,我要是被招為駙馬,就不賣驢打滾兒了”,一個臉色黝黑,笑的還挺甜的小後生一邊匆匆地解著圍裙,一邊往‘諸王館’跑。
楊凌坐在轎裡,聽到這話眼都直了:這……..這都什麼人吶?怎麼賣驢打滾的小販也可以應徵駙馬爺呀?永福公主……..
楊凌想起在太子宮中初次相見,她的金釵刮響了屏風,自已被永淳逼著替她背黑鍋時,那柔婉雙眸中露出地絲絲歉意。想起江山社稷亭前,那個一身鵝黃宮裝地嬌美少女伴著天師步下臺階時明豔動人地笑臉……..
想起在薊州溫泉,琴聲幽幽,遮幔如水,一燭搖曳,白衣如雪,簾後猶如一朵出水清蓮般氣質高潔地大明公主,忽然,這天皇貴胄、高高在上的美少女形象和一個繫著黑白難分的圍裙,手裡拿著一個竹夾子的黑臉小夥子重疊在一起。
那小夥子還猛地喊了一嗓子:“驢打滾來,三文錢十個”,這一嗓子一下子把那幽雅地琴聲給吵沒了。轎子猛地停了一下,楊凌的身子往前一傾,心裡有點躁熱煩悶,他掀開轎簾斥道:“什麼事?”
現在楊凌是威國公,伍漢超被他安排進了兵部,只把劉大棒槌留在身邊,算是家將頭領。劉大棒槌挺著胸膛 領著一眾家將護住轎子。
前邊人流如堵,推推搡搡,維持秩序的官差揮著皮鞭劈頭蓋臉打將下去,喝道:“滾開,統統滾開,讓三位欽差大人進來。你孃的,招親使進不去,你先擠進去有個屁用,想當太監呀!”
“噯,你怎麼說話呢你,小爺我要是當上了駙馬,就你小子這句話,就治你地罪!”
“嗬!就你小子那德性?滾一邊兒去,老子我要是年輕十歲,機會比你大的多,閃開!都閃開了!”鞭子輪的啪啪響,倒也不會真的使勁往人身上抽。這些五城兵馬司的差役鞭子使的都好,鞭花在空中又脆又響。
人山人海,擠在中間地人腳不沾地,楊凌和張鶴齡三人的轎子雖被人護在中央,也擠得搖搖晃晃,哪個人都怕自已閃開,趁機被別人搶了位子,愣是沒人挪地方。
遠處有人把酒樓地幡子拔了下來。站在一張桌子上揮舞著酒幡,漲紅著臉大呼:“豈有此理,為什麼不准我們山西人報名?這不公平,我三更天就來站排了,大明是天下之大明,公主是天下之公主,憑什麼北京戶藉的要優先?”
桌子旁邊有個小青年得意洋洋地起鬨:“活該,誰叫你不打聽清楚規矩的?站不死你!選駙馬先在京中官員軍民子弟中挑選。選不中,再到畿內、山東、河南去選,要是這幾個地方都挑不出人來了,才到別地方選呢,你呀。慢慢地等吧。”
另外一個人就好言勸道:“算了吧兄弟,我是懷來雞鳴驛的,正好進京探京,趕緊的來報名。結果讓我再等兩天,排在第三選呢”。
那青年就憤然道:“第三選好歹也有機會啊,我想選也沒得選啊!噯,他媽的,那個誰,我認得你,你明明是個乞丐,你來幹什麼?”
“我?我……..北京人”。
那位山西老鄉怕是要氣瘋了。跳下桌子就要打人,乞丐急忙哀求道:“大哥饒命,大哥饒命,這……..這不是報了名就管晌午飯嘛,我就為混口飯吃,第一選就得涮下來,因為……..我不認字兒”。
楊凌也差點跳出轎子打人,這都什麼人吶。海選歸海選。也得有點自知之明吧?那是皇帝地女兒,高幹子女中的高幹子女。堂堂地大明公主,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怎麼……..選駙馬這麼隨便?”
巡城御使領著二十多個衙役,過五關斬六將,滿頭大汗地擠了進來,哭喪著臉道:“楊公爺,要不……..咱們從後門兒進去得了,正門已經進不去了”。
“嗯,正門兒後門兒地沒關係,我說……..怎麼這麼亂吶?報名的人這麼多,還有許多……..你看那個,抱著鹹鴨蛋筐地,這樣的人也准許應選麼?”
“是呀,公爺,只要是這四省百姓,容貌齊整,行止端莊,有家教者。年齡在十四至十六之間,皆可入前三選,什麼出身職業統統不限。前朝有位公主的駙馬原來還是個養鴨子地呢”。
“條件……..這麼寬鬆?”楊凌艱澀地道。
轎子向後退去,遠遠的繞向‘諸王館’後門兒。
楊凌一點信心都沒了:“這麼多人,什麼水平的都有,海選啥時候才能結束?我……..能選出一個讓永福公主滿意的駙馬麼?”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