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亭。寶象象徵國家的安定和政權的鞏固;甪端是傳說中的吉祥動物;仙鶴象徵長壽;香亭寓意江山穩固。
你把象徵江山穩固的香亭給撞倒了,還把亭蓋撞下來了,那不是大逆不道麼?劉瑾借題發揮,整倒了畢雲,然後氣喘吁吁地面向群臣道:“各位大人,不是我劉瑾有意為難你們,咱家也是奉旨辦差。不找出投書人如何向皇上交待?不是沒人站出來承認嗎?這事兒沒完,不找出投書人就誰也別走……..”。
這時錦衣千戶楊玉匆匆走進大殿,見了劉瑾一拱手道:“公公,眼看著宮門就要落閘上鎖了,這些大臣可不能留宿宮中呀,您看……..”。
劉瑾剛把滿話說完,羞刀難入鞘,總不能把人放了呀。他一咬牙說道:“投書人雖只有一個,找不出人來就個個都是嫌犯,把他們全都押去刑部大牢,啥時候查明白了啥時候放人!”
宮裡發生了這麼多事,各位大臣候在午門外的家人還根本不知道情況,等到文武百官被押出午門,午行穿街過市送往錦衣衛時,他們地家僕這才知道出了事。錦衣衛拿人。誰敢攔吶,於是各位官員的僕人馬上趕回府去報信兒。
一路上訊息外洩,整個北京城都轟動了。朱老爺子坐江山那陣兒,搞的京城跟白色恐怖似的,官員常有早上上朝。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家地,可那遭殃的人再多,一天也就那麼一個兩個,現在可倒好。滿朝文武一鍋燴了,明日早朝的時候金殿上就剩個光桿皇上了,這天下不是要完蛋了麼?
滿北京城士農工商聞風而動,一場轟轟烈烈的全民自救運動開始了……..
楊府里正在拆靈堂,白綾、棺材、奠字、招魂幡子、素燈、金銀山,一樣樣地被興奮異常地府中家僕迅速拆除抬走。
負責保衛的番子們把訊息送上了山,如今山上只有馮唐坐鎮,大檔頭吳傑這兩天忙忙碌碌。目前不在山上,於永掛著二檔頭地招牌,乾地卻是生意人買賣,走南闖北根本就不怎麼在山上待著,恐怕廠督遇難的訊息他還不知道呢。
原來的二檔頭彭繼祖、連得祿被楊凌派入外四家軍重拾老本行,已經不屬於內廠,新任的檔頭們聽說廠督死而復還,一個個興高彩烈。不過他們和楊凌不熟。未得召見,也不敢現在上門打擾。
楊府後院兒花廳裡。三個人正在吃飯,旁邊圍了一大幫人,不錯眼珠地盯著中間的楊凌,楊家大院的主人,好象怕這個主心骨兒忽然又飛了似的。
絕死回生的重逢過程,一定很感人吧?沒有!
門口兒等著接新娘地楊府家人披麻帶孝地站在門裡,他們先看到堵住大門口的洛大法師發出一聲‘長嘯’,然後倏地展開身形,‘八步趕蟬’,嗖嗖嗖地筆直衝了出去,撞開灌木叢,“嗵”地一聲消失在河溝裡。
緊接著即將榮升貴妃娘娘的唐大小姐一頭從馬上栽下來,栽進了一個兵丁打扮的人懷裡,隨後馬上就該嫁進楊家門兒的高大小姐也對那人投懷送抱,這邊串地變化看的他們眼花繚亂,這時才聽到唐一仙高分貝的尖叫聲:“楊大哥活啦~~~!”……..
當靈堂上的楊家人聽到六七個家人面紅耳赤、語無倫次地一番叫嚷,等到終於聽明白本家老爺還活著,而且已經到了府門外的時候,韓幼娘一聲沒吭,她忽地一下站了起來,然後當場暈倒。
周玉姐兒和雪裡梅前天還抱著她哭訴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誓猶在耳,現在也很沒義氣丟下她,撒丫子就撲向大門口。
兩位俏姑娘提著裙裾剛剛跑到院子裡,後邊“嗖”地一聲,人影兒都沒看清,又躥出去一個人,候在大門口兒的家人們可看清了,立刻在心裡讚歎一聲:“咱們大舅老爺這‘八步趕蟬’可比洛大法師強多了”。
等到韓幼娘覺的人中微疼,幽幽醒來時,發現自已已經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眼前就是那張親切、熟悉的臉龐,還有那雙深情的眼睛:那是相公,那是我的相公,天可憐見。老天爺終於把他還給我了。
韓幼娘一把抱住楊凌,還沒來地及大放悲聲,楊凌已經微笑著說道:“幼娘,我肚子餓了,咱們先去吃飯吧,等我有了力氣,再和你算帳!這樣作踐自已,家法是一定跑不了地”。
“喔”。闔府上下恭恭敬敬,現在已頗有大婦風範的威國公夫人,一品誥命韓幼娘立馬變成了溫順乖巧的小女人,象只小貓兒似的應了一聲,就被楊凌一把抱起,直接抱到了後院花廳。
韓幼娘、高文心幾乎都有整整四天不曾進食了,楊凌最後兩天也是馬不停蹄,只啃過兩塊饅頭。所以不能吃乾的。幾碗碧粳香米粥,四碟香油拌的小鹹菜兒,三個人吃的津津有味。玉堂春和雪裡梅吃地也不多,看地直嚥唾沫,但是她們現在寧可看著老爺吃。也不願意把目光移開。
一家人生離死別的第一面,就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便是埋頭吃飯。四下裡滿是眷戀、欣喜、甜蜜地目光,包圍著三個人。一個一身孝服、一個鳳冠霞帔、一個滿身塵土……..
吃完了飯,三個人明顯都有了點精神,侍婢們高高興興地給男女主人端上了香茗,楊凌毫不避忌地把小鳥依人的幼娘抱在懷裡,她的身子還是輕柔的象只小貓兒似的,體形恢復的很好,只是翹臀坐在腿上,感覺有了點豐腴感。
韓幼娘俏臉紅紅地。整整四天,如墮永久黑暗冰冷的地獄,現在重新抓住了她的幸福,她一刻也不願再放開,所以儘管羞澀,卻仍不顧幾雙羨慕的眼光和下人們的存在,環著親親相公地脖子,依偎在他懷裡。享受著他為自已輕輕揉撫淤血紅腫的雙膝。
唐一仙興奮的象只穿花蝴蝶兒。圍著這快樂的一家人打轉兒,方才一家人吃飯地時候。就只有她興奮地在一旁嘰嘰喳喳,訴說著家裡發生的點點滴滴。
一家人都有太多的話兒要說,千頭萬緒,卻又不知從哪裡開始。就這麼彼此看著,忽然間反而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疑問以後可以再問,現在他們只想好好地看著自已的親人,感受那種柔柔的、溫馨的感覺。
過了好久,還是韓幼娘先開了口,嗓音柔柔地對楊凌道:“相公,咱們的孩子已經睡了,我把他抱來給你看看”。
“不要”,楊凌的手緊了緊,生怕她離開看已地懷抱:“讓那小子先睡著吧,不著急,反正他不認識我”。
唐一仙“噗哧”一笑,說道:“好一個當爹的,大人可愛的很呢!”
楊凌翻了翻眼睛道:“沒有規矩,可愛這詞兒能形容我嗎?”
這一下,連玉堂春和雪裡梅都掩口而笑,雪裡梅已嘴快說道:“老爺,大人是說咱們家大少爺,可不是說你”。
“哦哦”,楊凌不禁失笑,怎麼忘了正德皇帝起這倒黴名字了,他故意板起臉,瞪了韓幼娘一眼道:“可愛?可愛好象還有人忍心拋棄他,要隨我於九泉之下呢,幸好我早料到會有人不聽話,這才馬不停蹄,飛奔京師”。
韓幼娘低下頭,細若蚊蠅地道:“相公,人家知道錯了”。
“啪!”香臀上捱了一記巴掌:“知道錯了也不行,不把你打的小屁股紅的象猴子屁股,相公可消不了這口氣”。
“天吶,要死了,當著全家人的面,以後我可是沒臉見人啦”,韓幼娘臉如紅布,耳根子都熱辣辣的,她嚶嚀一聲,小手抓著楊凌的衣襟,把頭埋在楊凌懷裡,再也不敢露出來見人。
楊凌這次死裡逃生,也知道果如張天師所說,他地大劫已過,以後可以放心地和親人長相廝守,心境之變化、之複雜,五味雜陳,連他自已都說不清。自家人死別重逢,那種親蜜無間地感覺讓他也不拘起來,只是忽一轉頭,瞧見大舅子也在場,這才紅了臉。
他瞧見唐一仙穿著身狀元袍,方才只顧和她們互訴離別,不斷地回答她們‘我沒死,我還活的好好地’,倒忘了問這茬兒,此時不免奇怪地道:“你穿著狀元袍做什麼?”
唐一仙俏笑盈盈地掩口道:“小登科也是做狀元嘛,不過現在正主兒回來了,好象已經用不著我了”。
楊凌眼珠一轉,向高文心瞧去,高文心頓時侷促起來,滿臉紅潮密佈,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放,一會兒捻衣角,一會兒摸椅子邊兒,眼睛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楊凌心中恍然,痴痴凝望她半晌,心中只有感動:高文心,一位好姑娘,無論自已生或死,她對自已都履行了愛的喏言,如今心中唯一的心病去了,以後一定要對這位紅顏知已,好好補償自已欠她的海一樣的深情。
他眼中溼潤的光久久才散去,然後輕輕低笑起來,輕輕地喚道:“文心”。
“啊?”高文心聽到他叫自已,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慌忙把眼神兒挪開。
“好象……..咱們當初打的賭,和你今天的做法不一樣吧?”
高文心的臉頓時紅如石榴,她低著頭吱吱唔唔半天,忽然抬起頭,直視著他,勇敢地道:“你回來了不是麼?所以……..我沒做錯!”
唐一仙眼珠滴溜溜亂轉,不但雪裡梅、玉堂春,就連懷裡的韓幼娘也豎起了耳朵,她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女人,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好奇始終是她們不變的性格,女媧造人時,就在她們身上打下了‘八卦’的烙印。
從楊凌嘴裡問不出什麼,三個人已經把可憐巴巴的高文心圍在中間,開始逼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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