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貓和老鼠(上)
宋小愛豈能叫人人糊里糊塗地斬了伍文定,小伍回來不和她拼命才怪。
可她一句話喊出口,中軍官立即理直氣壯地道:“宋大人,督糧官擅逾其職,闖入帥帳,指斥上官,十七禁律五十四斬他已犯其三,罪不可赦,大人今日不嚴懲此人,上行下效,今後如何以軍律號令三軍?”
“啊?這人……..軍律背的倒熟……..,真是……..討厭!”
宋小愛嚥了口唾沫,急中生智道:“陣前斬將,兵家大忌。我們出征在即,這個……..來人吶,暫且將他收押,等本官回來,再行處置”。
宋小愛聽了中軍官的話,當著眾將之面也不好立刻釋放伍文定,只好硬著頭皮道。
凌宵山上,伍漢超領著三百多人,扮作男女老幼,有的攜包揹簍,有的肩上挑擔,沿著四十八道拐一副倉惶模樣向山上逃。
山上的都掌蠻人早有探子在暗處看到,立即向山上傳出警訊。這些日子時有族人逃上山來,而明軍攻勢又極其軟弱,山上的蠻子早已生了懈怠之心,一聽只有三百多人上山,守關首領渾不在意。
探子在山上高處投石喝問幾句,伍漢超軍中自有人用蠻語回答一番,探子疑心去了大半,一行人就此混過了蠻人警衛的耳目,大搖大擺地上山了。
到了凌宵城第一道關卡前,伍漢超暗暗觀察,見這裡兩旁壁如刀切,前方一城橫亙。城高壁厚,處處寸草不生,心中不由暗暗凜然。
城頭上有一道石匾,上邊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凌宵”,字跡斑駁,下邊沒有落款,應當是宋朝築城大將的手筆,只是不知出於何人手筆。
城頭上幾個蠻將正坐在壁立如鏡的城牆堞牆牆垛口。喝酒吃肉。自下望上去,數丈高的牆頭上,這些人赤著雙足,袒著胸腹,露出曬的黑黝黝地肌膚。伍漢超皮膚相貌不似蠻人,不敢多看,瞧了一眼便趕緊低下頭來,壓了壓頭上的竹笠。
頭上隱約人語。隨即有人高聲向城下喝問,事先安排好的人便以蠻語回答,詭稱是刮耳寨逃出的難民,只因附近小的山寨皆被官兵攻破,這才翻山越嶺。趕到這來投奔阿鴨大人。
刮耳寨在鄰縣,雖說不是甚遠,可是走山路,那就極為難行了。本地的都掌蠻人平素與那裡來往不多。伍漢超故意說的遠些,一則是因為本地的都掌蠻人大多已逃上山,再則又怕冒充附近村寨,恐怕正巧遇上寨中地百姓,一旦被人問起,名姓不符,不免漏了馬腳。
儘管說的較遠,伍漢超還是事先派人去刮耳寨。摸清了那裡的一草一木,住戶情形,以免遇到盤問露出馬腳。山上的人聽說是鄰縣的人,似乎不願接納,嘀嘀咕咕的半天不見有人下來。
伍漢超低聲向旁邊吩咐幾句,一些扮作老人的狼兵便裝作體力不支,丟下包裹揹簍,毫無戒心地在城門下坐下來。一個個東倒西否。或躺或坐,有的故意弄散了包袱。露出其中金銀之物,在陽光下燦燦放光。
這些狼兵打赤腳慣了,一個個雙腳全是老繭,瓦礫石上也可奔走如飛,官兵們可沒這本事,他們相貌皮膚又與蠻人相似,再故意以蠻語大聲互相訴苦、交談,漫說在城樓上,就是在城下,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狼兵中扮成女人地都是面目清秀、身材削瘦的年青人,壯族漢子自小唱山歌,個個都練就一副好嗓子,調門兒能拔到極高,這時故意扭扭捏捏,用些女人聲音說話,或嚶嚶哭泣,聽在伍漢超耳中雖如鬼哭狼嚎,難聽之至,可落在城頭上不免是鶯聲燕語,天籟之音了。
城上蠻將喝著酒,又見了金銀和女人,一時頗為意動,只見一個魁梧的大漢探頭向城下瞧了瞧,忽地拋下根大骨頭棒子來,同時用蠻語大聲嚷嚷了兩句。
一個蓬頭散發、滿臉黎黑的狼兵連忙搶過去拾起,點頭哈腰地謝過了城頭的人,也不嫌髒,拿起來就啃,城頭地漢子呵呵大笑,揚聲問道:“你們的頭人現在怎麼樣了?”
刮耳寨主不是阿姓族人,這也就難怪凌宵城的蠻人不那麼親熱,不過他們應該是相互認得的,便有狼兵大聲回答道:“都巴頭人被官兵殺了,我們地人都被打散了,我們帶著家人在山裡躲了三天,避過了官兵的搜捕,這才趕來投靠阿鴨大人。阿鴨大人是我們都掌蠻人的大英雄,只有他能庇護我們”。
城牆上的大漢哈哈大笑,他扭頭吩咐了幾句,便自城頭上消失了。
過了片刻,巨大的城門轟轟地響了起來,有人在裡邊喊道:“頭人允許你們進寨了,退後退後,女人和老人先進來,準備好孝敬阿鴨頭人的禮物”。
伍漢超心頭一陣狂喜,他把手背在身後,悄悄打了一個手勢,城門只開半扇,剛剛啟開一人多寬的口子,伍漢超便飛身躍了過去,凌空一腳,重重地跺在沉重的城門上。
只聽“嗵”地一聲巨響,門後傳來一聲慘叫,那城門只踹開不到兩人寬的距離,便向回彈來,伍漢超大吃一驚,立即擎劍在手,閃身從門縫裡鑽了進去。
伍漢超閃身進門,向城門洞後飛快地掃了一眼,這一看不由暗罵一聲狡猾。原來這城門不止加了橫木,門後還有條石,這麼結實的城門,漫說明軍沒有機會扛著撞木上山,就算能扛上來,門前一直陡峭到城門的山石路也讓人無法全力衝撞城門,裡邊這麼一佈置,實在是銅牆鐵壁,無懈可擊。
伍漢超如果不是當機立斷。見了機會立即攻門,蠻人只要探出頭來瞧見門口的老人婦女有異,剛剛抬起的條石一壓,那是休想再有機會破門了。
伍漢超這臨門一腳好大的力氣,門後抬條石的大漢剛剛將條石自門槓下抬起,被伍漢超這一踹,向後倒去,把他抵在了城門洞壁上。條石頭端深陷在他地胸膛以上,鼻中鮮血狂噴,鎖骨和下巴卻整個被條石砸碎了。條石地另一端抵住了城門下端,城門這才沒有大開。
伍漢超揮劍夭矯如龍,身形翩若驚鴻,魅影電飄,劍光電梭,迅速結果了首當其衝的三個蠻人性命。自驚愕中醒悟過來地蠻人嚎叫著衝了過來。一個剛剛自門縫中擠進來的狼兵閃避不及,被都掌蠻人的竹槍一槍捅了個透心涼。
伍漢超大吼一聲,劍光反撩,削斷了那枝竹槍,矮身前奔。一個掃堂腿將逼近來的五人飛掃出去,翻滾了一地,其中兩個被他一腳掃斷了足踝,抱膝狂叫不止。
伍漢超停也不停。立即彈身後退,一腳將那條石踢倒地在,隨即抓住那具胸膛塌陷,搖搖欲倒的蠻人屍體反手擲出,擋住蠻人攻勢,同時單手扣住城門,猛地大喝一聲:“開!”
那重達千餘斤地桐木大門被他單手轟隆隆地扳了開來,然後伍漢超袍袖一拂。十餘枚金錢鏢以漫天風雨的手法撒了出去,隨即提劍縱起,猶如一隻飛天蝙蝠,撲入混亂的蠻人群中。
後邊城門大開,狼兵們吶喊著衝了進來,與蜂擁上來的蠻兵在城門洞內廝殺開來。
“速戰速決!”,這是伍漢超下的死命令。
狼兵們敬慕英雄,當這位英雄是他們頭人的準姑爺時。敬慕就成了敬愛。他們不但要搶下城門,而且還要誓死保護伍漢超的安全。人人奮勇爭先。不是慣用的兵器,不是最擅長地七人協同攻守的鴛鴦陣,但是他們依然是最驍勇的狼兵。
蠻人也知道關隘失守意味著什麼,一個個亡命地猛撲上來,想趁著城門洞下地方狹窄,官兵不宜展開的特點將他們壓制在這裡,直至把他們趕出去,可是有誰能對付得了伍漢超掌中一柄青鋒劍?何況他另一隻手還有層出不窮的金錢鏢不斷信手揮灑。
狼兵們用地儘管是短兵器,但是他們配備了價值十兩白銀一筒的弩箭,左右雙臂各配一筒,毫不心疼地一通疾射,血肉之軀在這麼近的距離根本沒法抵擋,兇悍的狼兵們踏著一地地死屍衝進關去,第一道關卡陷入了全面混戰當中……..
凌宵城頭狼煙飄起時,內關的蠻人已接到官兵計賺關隘的訊息,他們驚慌失措,正組織人馬準備搶在明軍大隊趕到之前奪回關隘,早已趕到後山‘斷頸巖’的靳守備也看到了烽煙,立即指揮士卒開始攻打‘斷頸巖’。
七米多寬的峽谷裂縫深不見底,一見官兵自隱蔽處衝出,蠻人立即拉起了浮橋,明軍早自林中砍伐了幾十棵高大的樹木,令人抬著吶喊著衝向巖口。後邊官兵不斷髮箭壓制蠻人,掩護他們將長達十餘米的樹幹橫臥在斷巖上。
這裡太過險要,行人從浮橋上經過還戰戰兢兢,這些散放的樹幹不捆束到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敢衝過去,可是明軍表現出地模樣十分逼真,還有人拿著繩索、木板,做出要綁架浮橋的模樣,這一下守山的蠻子可真急了,立即舉火放出緊急訊號,向城中求援。
城中剛剛集結起來的蠻子軍隊亂烘烘的正要奔赴城關,忽見後山火起,不由更加驚慌,大軍立即兵分兩路,一路急急趕往後山增援,另一路撲往前山。
剛剛投效過來的各山寨都掌蠻人領教過明軍的厲害,都掌蠻鬆散的氏族統治模式又不能很好地管束他們,這時立即產生了強烈地反效果。
驚慌、哭喊、叫罵、逃跑,到處亂竄,馬上影響了凌宵城老寨不曾和明軍大動干戈過計程車兵們地士氣。受其感染。老弱婦孺的騷亂和驚慌更令蠻族頭領大為惱火,一個兇悍的蠻子頭領一連砍了六七個驚叫著“明軍上山啦,趕快逃命”的膽小鬼,這才暫時控制了局面。
凌宵城能戰計程車兵不過三千左右,第一道關隘處布有四百多人,憑藉著此處的險要,和那時完全以冷兵器為主的戰爭方式,這四百人足以應付四萬大軍的進攻。但是就算是一條尖牙利齒地鱷魚,被人鑽進了肚子裡,他也沒有用武之地了,何況伍漢超的三百多名士兵都是精挑細挑的悍勇戰士。
一隊蠻人揮舞著竹槍長矛從城牆上撲了下來,十多名狼軍戰士立即迎了上去。隔著三丈遠,密密麻麻的槍矛剛剛舉起,狼軍戰士就紛紛平舉雙手,看起來十分詭異。
一陣陣輕悠的“鏗鏗”聲起。隨著動聽的機括聲,一排排弩箭射了出去,剛剛扎堆衝下來的蠻人立刻被箭雨打懵了,人叢中倒下一片。
剩下的蠻人不知道這些打扮和他們相同地明軍袖子裡還會鑽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驚叫著正要向旁躲閃。狼兵們已經趁著騷擾,舉起刀劍,衝進了槍陣中的縫隙。
狹路相逢勇者勝,短兵相接的一剎那。有備殺無備,隨著一片寒光閃過,槍陣中出現一條鮮血鋪就的坦途。
一聲如雷地大吼,一個赤足袒腹大漢手舉九環大刀,從城頭上躍了下來,揮刀如匹練,低頭想撿起慣用竹槍的狼兵猝不及防,兩顆大好頭顱應聲飛起。激起一天血雨。
周圍的狼兵士兵怒吼著撲上來,可是輕巧的單刀和沉重地九環金背大砍刀一碰,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不但當場被砍斷三柄單刀,還有一個狼兵撤手不及,被斬去半條手臂,慘叫著退了下來。
這個蠻人力大無窮,好生兇猛。手中大刀一橫。又猛撲上來,手下幾無一合之敵。接連被殺死十餘名狼兵,在他的帶領下,蠻軍又亡命地掩殺上來。
在此緊要關頭,一道人影夭矯掠至,持刀蠻漢剛剛揮刀斬向一名竹槍被劈斷的狼兵,劍發如電,一抹寒芒在他的刀刃上一點,刺出一溜兒火光,大刀一歪,那名狼兵險死還生,臉色蒼白地倒退了幾步,被戰友扶住。
伍漢超飛身落下,輕蔑地一笑,對那大漢說道:“好大的力氣,不過亦僅止於大力罷了”。
蠻人見他手執輕劍,大吼一聲揮刀又砍,伍漢超身法輕盈,運劍如飛,在呼呼風嘯的刀光中從容若定,滿場只見那蠻人刀光到處繚繞。
可是這一交手,反而是那蠻人被逼的步步後退,不斷攸然出現地劍尖神乎其神,時而在喉、時而在肩,有一下險險貼著他的眼角擦過,逼得他眼花繚亂,只能狂舞大刀。二人的兵器幾乎不曾碰撞過,除了刀風呼嘯,只偶爾聽到幾聲悅耳的“叮叮”聲。
蠻人大刀揮的飛快,退的更快。忽地,他覺得腳跟一緊,後邊是石階了,蠻人的身子不由一頓,只是這麼一頓的功夫,鋒利地劍尖已點到了他地咽喉上,入肉半分,鮮血淋漓,蠻人大漢立時僵在那裡。
“這人是個頭領,把他綁了!”伍漢超注意到他左耳的金環、頸上地銀圈,還有腰間一面小銅鼓,對手下狼兵下令道。
蠻人大漢被抓,立即象衝擊波一樣,迅速瓦解了整個關隘抵抗者的意志,有人一邊高呼著‘阿鴨頭人被官兵抓了’,一邊丟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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