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毫無效果。
原來這門白蓮教秘傳的術法,一向只傳高階教徒,用來被官府抓住後可以抵禦痛過死亡地酷刑,免得暴露教中機密。
李大義曾私下將這門功夫傳給她,其目的也只是因為小姑娘吃不得練功的苦,這門功夫卻只是心志的鍛鍊,拿來讓她覺得好玩而已。想不到這時卻派上了用場。
楊凌一開始以為她是膽子小嚇暈了,可是待她醒來,這邊剛欲用刑,她又暈迷不醒了,如是者三,楊凌便猜到她和王龍一樣,懂得這門自我催眠術。
待柳緋舞第三次醒來,見楊凌已將自已從刑架上卸了下來。眸中不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楊凌坐在椅上,翹著二郎腿,手裡端著一杯茶,笑吟吟地道:“不了起,知道用這法子逃避酷刑。可惜,本官對付女人,卻是最有辦法地”。
他向旁邊一努嘴道:“先別忙著暈,喏。瞧見了麼,那隻水桶”。
柳緋舞見旁邊擱著一個半人高地木桶,裡邊盛滿了清水,一時猜不透楊凌用意,但本能的覺得他不懷好意。不禁變色道:“你想怎麼樣?你是朝廷官員,不是山賊土匪,如要辱我清白,御史言官也不會放過你!”
楊凌呵呵一笑。說道:“好一張利嘴,本官不會予人口實,授人把柄說我假借問案,淫辱女囚的”。
這時,兩個番子端了兩個大簸箕,上邊蒙了塊布兜緊了,帶著一身腥臭氣興沖沖地跑了進來,說道:“大人。小的把東西帶來了,嘿!發動了一幫兄弟,後廚房倒餿水的地方全挖遍了,一鍬一大團,看得卑職都頭皮發麻”。
楊凌捏著鼻子道:“行了行了,快放進去吧,這味兒實在是受不了”。
“哎!”兩個番子答應一聲,跑到木桶前扯開蒙布。象篩豆子似的開始向水桶裡傾倒。室內火把通明。柳緋舞睜大了眼睛,這才看清那簸箕裡邊的東西。這一瞧她幾乎當場吐了出來,只覺頭皮發麻,渾身嗖嗖地冷氣直冒。
“天吶!”那簸箕裡是一大團一大團糾纏在一起地暗紅色的東西,有的有小指粗細,細的整整一團都是細線似的或白或紅,它們纏繞著,扭動著軟粘粘的身子,被傾入水中,很快的分散開來,慢慢沉到了下去。
柳緋舞夏秋時節跟著爹爹去河邊垂釣,也曾用過蚯蚓,但她實在沒想到見到這麼滿滿一簸箕肉乎乎萬頭攢動地蚯蚓會讓人這麼噁心。
她地臉色煞白,渾身哆嗦著指著木桶,咬著牙愣是不敢張嘴,否則就要吐了出來。
楊凌自已看得也夠噁心的,還得扮出一副變態狂地模樣呵呵笑道:“你不是喜歡暈麼?暈了以後疼也不疼了,什麼痛苦也不知道了。
嗯,是不錯,看到了麼?你放心,那水不熱,可也不冷,不會凍著你的,你再不招,本官由得你暈,就把你放這水桶裡一丟,等你醒來,這蚯蚓鑽得哪兒都是,可能正從你的頭髮裡爬出來,或者正向你地鼻孔裡爬去,裙子裡、靴筒裡……”。
楊凌使個眼色,兩個番子將柳緋舞一把架起,抬向那個水桶,柳緋舞都快瘋了,哪裡還敢暈過去,那些東西看得見都叫人怕的發瘋,如果進了水裡,明知道它們在,卻看不到,那份恐懼真的可以令她馬上瘋掉。
嬌軀若柳的柔弱身軀暴發出驚人地力量,四個番子捉手捉腳的都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她架到那木桶上方,強行往水裡按,臀部離水面還隔著半尺,柳緋舞就崩潰地大哭起來,拼命地嘶吼著哭求道:“我招了,我什麼都招了,求求你放開你,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不要把我放進去,求你……嗚嗚嗚……”。
楊凌下巴一揚,那四個早在看他眼色的番子就將柳緋舞移開放在了地上,柳緋舞身子酥軟,癱在地上伏地大哭,雙手扣著地上青磚再也不肯移開一步。
“哎!”楊凌嘆息一聲,起身一扭頭,瞧見柳彪、伍漢超等人都面有不忍之色,看著自已的目光也有些怪異,不禁揉了揉鼻子,心道:“他奶奶的,美女就是吃香,同樣都是邪教,這待遇就是不一樣,連柳彪這樣的人物都起了憐憫之心。我還不是不想讓她一個花嬌葉嫩的小姑娘皮開肉綻,才嚇唬嚇唬她麼?怎麼這眼神象看怪大叔似的?”
柳緋舞在比死更可怕百倍地威脅下,終於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她知道地雖然有限,但是對楊凌來說,卻有極大的用處。她不知道大同都有哪些人是彌勒教中人,卻從紅姑和父親平素的交談中,知道彌勒教安插在大同的重要奸細。已經先後被拔出,目前大同文武官員中已經沒有邪教的重要人物,這一來促請皇上立即釋放被捕官員,他心中也就有了底。
至於普通底層民眾,彌勒教徒遍佈天下,這些人是除之不盡的,而且沒有首惡指揮,他們除非聚眾造反。否則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暫時可以忽略不計。
再者,他也知道了彌勒教施以美人計地目地,以他目前地地位和身份,如果明知有個潛在地敵人。卻不知道他的身份和目的,行止難免過於小心,對別的官員也要過份戒慎,諸多判斷的失誤。會影響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因此樹立許多不必要的敵人,如此就可以輕鬆許多了。
楊凌對柳緋舞也坦承了柳光和紅姑地死訊,並且告訴她,這是彌勒教內部殺人滅口的舉動,他仍然在繼續調查之中,只是除了那兩個已經鎖定懷疑的獄卒,很難找出幕後真兇。
柳緋舞知道楊凌已經沒有必要欺騙自已。再想起紅姑為了防止她臨時反悔,在她茶中下毒的事,倒是信了八分,一家人忠心於聖教,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置身牢中,這女孩兒也只有痛哭悔恨不已。
唐一仙的病情還是時好時壞,不過總是白天忽寒忽熱地發作的厲害。夜晚睡上一宿。早上是精神最好的時候。正德對她真是情有獨鍾,體貼備至。從小都是被人呵護照顧的小夥子,如今也知道關心照顧別人了。
一早趕去唐一仙房中,看著兩個宮女侍候唐一仙喝了大半碗粳米粥、小菜,他正哄著唐一仙說話兒,楊凌急匆匆地趕了來。
前半夜枕上銷魂,賣盡力氣,後半夜東奔西跑不得消停,楊凌熬得兩眼通紅,他剛剛得了軍中發生“營嘯”死傷竟有數千士兵地事,深知此事之重大,若不盡快處理,很可能引起連鎖反應,前年剛剛發生軍隊譁變殺死駐鎮總兵的事,如果現在在高階將領也人人不滿的情形下再有軍隊譁變,有將領的暗中推波助瀾,天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是以他匆匆探視過唐一仙病情,就藉口有軍務要辦,把正德帶回了書房。
正德聽了“營嘯”,也是莫名其妙,楊凌從楊一清派來的中軍官口中已經瞭解了這種事情,便對他講述了一遍,然後結合楊一清的意見說道:“皇上,今次韃靼大軍遠來,不但兵力多於往年,而且戰鬥持續時間極長,軍隊長期待戰,不得休整,早已疲憊不堪。
如今朝廷大勝,軍心為之剛剛鬆懈,內部又將軍中宿將抓捕一空,新官上任勾心鬥角,士兵心中多有怨言,再加上心情忽松忽緊容易暴躁,以致一個士兵午夜驚叫一聲,甚至一隻老鼠掉在人身上把人驚醒,都可能炸營,楊總制以為,為今之計,不可不當機立斷,若起了兵患,那時再要制止,損失不可估計”。
正德仍是不解好端端的怎麼軍隊就會發了瘋,不過楊凌說的這般慎重,他對楊凌卻是無條件信任地,忙問道:“依愛卿之見,朕該怎麼做?”
楊凌道:“依臣之見,皇上應立即將被捕官員全部釋放,官復原職,先令地方官員對作戰有功的部隊和將領予以犒賞,並頒令回京之後將令朝廷按功行賞,封官進爵!”
“好!依你,還有麼?”正德眉毛一挑,點頭應道。
“第二,將大軍調回長城以內,輪番休整,讓疲憊之師得有喘息機會”。
“使得,這也依得愛卿,還有?”
“第三,第三……應對引起大同上下官員怨憎不滿的人撤職查辦,嚴加懲戒,以平息軍心民憤,表明皇上和朝廷的態度”。
“這……”,正德猶豫起來,遲疑半晌不作答覆。
楊凌嘆道:“皇上,如果不能有賞有罰,賞罰分明,軍心難平呀。楊總制已趕往出事的營寨,這話是他讓中軍帶來的,如果不是事態嚴重,楊總制斷不會提出這樣有趁隙逼宮的條件,他帶兵多年,對於軍隊比我們瞭解,不能不予重視呀”。
正德苦著臉道:“愛卿,不是朕不想懲治大用,可這奴才跟著朕多年,要是這麼拿下來不予重用,豈不傷了他的心?朕不是不想辦他,只是在想,撤了他地職,讓誰來接任,又把他弄到哪兒去,邱聚幾個人勢必又要來磨朕了,大用他……唉!”。
楊凌一下子怔住了:原來皇上想地竟是這件事,還沒懲治,先想著怎麼別讓他傷心。這個人……唉!這個皇上,毫無人君的殺伐果斷,重情勝於重理,可是……自已不正是因為他這個性情中人不象個皇上,才對他有了一份真切地關心和呵護麼?
楊凌想了想,忽地計上心來,說道:“皇上,戴義原是司禮監中人,熟悉東廠事務,對皇上又一向忠心,只是受了王嶽等人牽連才貶去金陵,不如調他回來任東廠廠督,邱聚等人誰也撈不著,也就不會互生嫌隙,有所怨言了。
至於谷公公……海禁將開,正缺一個皇上信得過的得力人手過去,不如就叫谷公公前去主持,戴罪立功。這樁差事也是一個肥缺,谷公公有過在先,能有這等好去處,只會感激皇上,還會來哭求嘮叼麼?”
正德一聽,欣然道:“好!這麼處理再妥當不過,楊卿,速去軍中傳朕旨意,勞軍、釋放官員、懲處大用,就由你全權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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