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楊大人很疼你的,這些事一定是你很小的時候,在自已家裡時地”。
唐一仙側頭想了想,滿意地頷首道:“嗯,有道理,好象是很小的時候的事,對了,你先告訴我,我表哥有多大歲數,長得什麼樣子,我好象有些印象了。”
“楊大人麼?”正德挺了挺胸,扯了扯衣襟,正色道:“他年方弱冠,英俊不凡,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基本上你看看我的模樣。大致就能想象出個七八分了。楊大人是皇上身邊的肱股之臣,運籌帷幄,機謀百變,臨變不驚,頗有大將風度......”。
正德口中“運籌帷幄,機謀百變,臨變不驚,頗有大將風度”的楊凌楊大欽差。此時在謹德殿內,被楊廷和、胡瓚以及原先不知名姓的宣府巡撫汪以孝扯住,爭執拉扯的狼狽不堪。三邊總制楊一清站在一旁,滿面為難,也不知這架該勸誰地好。
張永也懂拳腳,混亂中不知被誰踹了一腳,本想上去報仇,不過被代王爺喝止。只得提著他被扯斷地玉帶憤憤地站在一邊。
楊凌年輕體健,加上這些日子隨伍漢超習過功夫,有名師指點,一些普通的技擊技巧還是有的,真要動手。這三位文官還真不是對手,可是這三人最年輕的也有四十五六,他怎好真的動手。
楊廷和上次被他用個劉大棒槌愣是打斷了馬腿,陪著兩位老夫子一路悽悽惶惶地回到京城。又受到老中青三代母儀天下的一通責難,帶著一肚子氣去兵部領了通關文諜,路經宣府時又把同科進士、宣府巡撫汪以孝也帶了來。
他先密見代王,說明皇帝秘密來到大同的真相,想集合眾官之力將楊凌地氣焰打壓下去。正德能來大同,全是楊凌撐腰,若是他也改變主意,肯規勸皇帝回京。打斷馬腿地嫌隙楊廷和也懶得和他計較了。
誰料楊廷和苦口婆心說明來意後,張永卻迎上前去,左一句皇上有旨,奴才不敢不從,右一句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皇上巡閱江山,天經地義。臉上陪著笑臉。卻把一切都推給皇上,就是不鬆口。
宣府巡撫汪以孝聽了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不在京城,張永任京營提督不過幾個月,為人又不象劉瑾那麼跋扈,相對來說低調一些,汪以孝不曉得他的厲害,衝上前來厲喝一聲:“臣子直直諫報國,你這閹貨多甚麼嘴?”
砰地一記老拳打在張永臉上,張永豈肯罷休,兩人頓時扭打成一團,楊凌本來還想息事寧人,只是和楊廷和等人上前解勸,彼此心中都帶著火氣,未說幾句,這勸架地也加入了戰團。
代王氣得吹鬍子瞪眼,早聽說京師的官員給弘治老爺子慣得不象話,動不動就在朝廷上演全武行,李東陽還曾經奪了武士金瓜,在金殿上追打壽寧侯,這事兒傳到仕林民間,卻被讀書人視作逸聞美談,更助長了這種風氣,如今一看果不期然。
代王大喝一聲道:“豈有此理,統統給本王住手,你們都是朝廷一二品的大員,在這裡大打出手成何體統?”
宣府巡撫汪以孝向代王拱手道:“王爺,皇上初承大統、聖嗣未育,萬金之休豈可輕易涉險?天子縱在禁門之前,也是警蹕四出,楊凌口口聲聲為江山社稷,卻將皇上當作棋子,輕率帶到這刀槍之地,萬一不測,博浪沙槌人之禍不遠矣。下官怎能不心憂如焚?”
胡瓚那日迫於皇帝和楊凌之勢,不得不默許帝幸大同之事,但是心中對此一直極為反對,如今有了楊廷和這座靠山,自然也想勸得皇上早日回京。
他抖了抖皺巴巴的官袍,那被揪下來丟在地上的帽翅也不去撿,只帶著一邊官帽翅兒向代王道:“此事還請王爺作主,皇上乃天下至尊,應崇正學、通言路、正名號、戒遊幸、去小人、建儲貳,六者並行,可以杜禍,可以弭變,尊貴之軀輕涉險地,不如崇儉德、養仁心,垂拱而治。”
這裡代王身份最高,可是偏偏他說話最多顧忌,反不如這些外臣來的直率,他是皇室中人,干涉過多未免會遭皇帝忌諱,若置之不理,皇上真在他地地面上出了事情,那他可是哭都來不及了。
代王清咳兩聲,正想措些溫和點的話兒勸勸這兩位欽差。楊凌已冷笑道:“養仁心?怎麼養仁心?像劉阿斗那樣樂不思蜀地養仁心?像李後主那樣風花雪月地養仁心?這兩個窩囊廢養仁心養得都亡了國!
強虜在側,天子不知兵、不尚武能行嗎?韃子皇帝就在長城外邊,馳馬射箭親率大軍作戰,我們的天子如今尚在大同城中,你們就戰戰兢兢,忠愛還是溺愛?”
汪以孝強辭道:“我大明國泰民安,歌舞昇平,一些不事農耕的胡人。偶逾邊境算甚麼心腹大患,此乃疥癬之疾,何必皇上為求結盟,紆尊降貴親至邊陲?”
這話說的胡瓚和楊廷和都臉上一熱,覺得有點兒虧心,楊凌聽了哈哈大笑,說道:“疥癬之疾?遠地不說,就說近幾年。弘治七年,韃靼擾宣府,圍赤城,殺戮百姓,奉義鎮全鎮被屠。
弘治八年。韃靼襲應州,擄丁壯三百餘口,弘治九年,攻薊州。毀城外莊稼、林木,掠婦女九百人。十年,侵肅州、甘州,掠騾馬牛羊數千,擄丁壯婦女五百餘口,老幼被殺者近三千人,屍橫遍野,清水為赤。同年。掠蔚州,毀村舍千餘座。難民無數。”
“十二年......”
“十三年......”
汪以孝地臉色大變,汗水涔涔而下,韃靼寇邊,是年年必來,而且一年比一年兇悍,擄去的牛馬婦人也一年比一年多,被殺的官兵也從數百人到上千、上萬人不等。眼見韃靼勢力越來越強大。若睜著眼說瞎話,愣說他們不過是疥癬之疾。如何說地過去?
“十七年,韃靼攻萬全衛、白羊口,寧武關,花馬池等地,軍兵死逾數千,韃子又襲大同、宣府,先鋒衝入京畿附近,殺掠百姓牛羊不計其數。而今年,更出鐵騎七萬,大舉入侵,汪巡撫,這些事你視而不見,豈非禍國殃民?”
楊一清見胡瓚等人臉色鐵青,便嘆了口氣,打圓場道:“楊大人,大學士等人的意思是,皇上乃宗廟社稷之主,征伐之事為輕,社稷為重,御駕親征總是不妥。”
楊凌知道這位楊總制心下是贊成皇帝出面與朵顏三衛結盟,分化瓦解韃靼勢力的,也看得出從長遠來說這其中的好處。
尤其是楊一清使了一招絕戶計,派了一支孤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韃子沒有堅城高牆可守,沒有百萬士卒可恃,一旦被人侵進不設防的家門,禍害之深遠勝於大明百姓。
他在邊關拖住伯顏,消耗了他地錢糧兵馬,又按自已的計策分化了伯顏和火篩的關係,韃靼政權如雪上加霜,經此一役必定元氣大傷。這時與朵顏三衛結盟尤其顯得重要,有他們地挾制和配合,韃靼就會日漸衰落下去,而沒有機會和時間修復元氣,其深遠意義實是莫大誘惑,這個險是值的冒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楊一清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只是他是李東陽一系的人,如今楊廷和是代表三大學士來勸說皇帝回京,他不便公開表明個人態度罷了。
想到這裡,楊凌緩和了語氣,似對楊一清談話,其實卻是訴與楊廷和等人道:“王爺,諸位大人,方才我已詳述皇上此來之重要,皇上年方十六,多多歷練,才能成為千古名君。
但凡明君,誰畏於兵事?漢高祖御駕親征平叛陳豨、英布,唐太宗御駕親征制服高麗,本朝洪武俘張士誠、滅陳友諒,哪一回不是御駕親征?永樂皇帝親身五徵漠北,更不待言。
如今天子親至,只是向朵顏三衛示之以誠,不如此,遑論雄才大略?若官兵龜縮長城以為榮,皇上藏於紫禁城以為是,世之英主何以名副其實?”
他舒了口氣,誠懇地說道:“王爺和諸位大人心憂皇上安危,下官瞭然於心,待得了花當回信,在下一定親至白登山勘探地形、妥善置兵,保得皇上安全,請各位大人成全皇上一片雄心吧”。
楊凌說完,向代王和楊廷和等人肅然深深一揖,幾人聽了面面相覷,楊一清、胡瓚意有所動,楊廷和神色猶豫,代王若有所思,只剩下汪以孝仍是怒目而視。
皇帝與朵顏三衛會盟,若領上十萬大軍,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在離大同不過十餘里地地方,自然不怕韃靼來襲,難就難在邊將屢次失信於朵顏三衛,大明在朵顏三衛眼中的信譽幾乎已蕩然無存。
若大軍雲集,花當和各部落首領豈敢來見他?要朵顏三衛也帶上數萬人馬,一來他們沒這麼多精兵,二來一路上勢必難以瞞過韃靼耳目,所以攜來計程車兵必不會太多,明軍能出動登山地官兵五千人已是極限,難怪他們如此擔心。
殿內靜地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聽得見,楊廷和沉吟半晌,忽地嗔目大喝道:“楊凌,皇上若有些許閃失,莫怪本官不講私誼,請了懿旨滅你九族!”
這句話聲色俱厲,但話中之意儼然是同意了皇帝大同之行,楊凌聽了心中一鬆,面上不禁露出喜色。就在這時,外邊一個細聲細氣地聲音喚道:“王爺,大典吉時已到,請您至銀安殿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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