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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 鎮羌戰事(2/2)

作者:月關
富力強的時候,碩偉魁梧的身子不耐地抻了抻,不滿地看了那按膝不語的男子一眼,說道:“明軍人馬和我們相當,他們要分兵把守,我們卻只需攻其一點,他們有險要地關隘可守,攻城地人馬卻是我們多,攻城的地點、時間,卻是我們選,可是我們現在大小數十戰,卻沒有佔到一點便宜!”

那個顯得有些桀驁不馴地鷹目漢子略帶不馴的扭過了頭,伯顏虎目一掃,冷哼道:“火篩,你有什麼看法?”

鷹目漢子淡淡地道:“大汗。我的人缺衣少穿,連戰馬都沒了力氣,如何能夠發揮他們的戰力?”

一個低頭不語的漢子馬上抬頭冷笑道:“明軍與我們交戰,各部落損失慘重,唯有你地人馬沒有受到重挫,好象明軍畏了你火篩勇武之名似的,處處避著你打仗。火篩是恩怨分明的英雄,自然要投桃報李啦”。

火篩勃然大怒道:“蒙力克。你這是什麼意思,本盟同明軍作戰,從不落於人後,何曾有過私心?”

伯顏惡狠狠地瞪了他半晌,卻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喝道:“蒙力克,不許胡說,火篩是我們草原的英雄。是本汗最寵信的大將,怎麼會懷有私心、為了自保實力和明軍有所妥協呢?”

那個叫蒙力克的首領只是嘿嘿冷笑不語,火篩氣的臉色鐵青,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皮袍的大漢掀開帳簾。大步走了進來,伯顏看到不禁欣然道:“乞克農,你回來了,可曾見到他們地人?”

乞克農環顧帳內。見都是韃靼各部落的首腦人物,便放心地道:“是的大汗,我已經見到了他們的護法”。

乞克農上前躬身施禮,然後將彌勒教俞護法的訊息細細說了一遍,在場眾人聽了都精神一振,伯顏長長吸了口氣,霍地站起,冷峻地道:“無論如何。我們要堅持下去,如今我們的目標是正德而不在於故守的勝敗!”

“漢人的天子就象一隻小雞,看到雄鷹遨翔地影子,就會嚇得發抖,躲到雞媽媽的懷抱中去”,伯顏仰天發出一陣大笑,一揮手道:“命令大軍後撤,做出厭戰想要逐步退出戰場返回草原的假象。”。

“花當不是傻瓜。他是不會往明廷的口袋裡鑽的。我們要給他們留出一塊可供會明盟地安全地方,放棄鎮羌堡。向平順、壺關一帶移兵”

他笑吟吟地說罷,對火篩道:“火篩,你們盟的人斷後,一方面阻止明軍的追擊,同時待彌勒教送來訊息後,派出小股精兵劫掠糧草,牽制在此駐防的明軍,免得我們兩面受敵!”

火篩暗暗冷笑,伯顏說地冠冕堂皇,分明是已經不太信任他,只不過看樣子他只是疑心自已為了儲存實力與明軍有所默契,倒沒有懷疑他投靠明廷,所以才留下他獨對明軍主力,逼他與明軍一戰,否則就不會留他在自已後翼了。

這仗打的窩囊,他也不願再跑去給伯顏打先鋒,火篩一面拱手領命,一面暗暗盤算如何避開與明軍主力決戰,只是趁機掠奪些糧草,餵飽自已那些士兵的肚子。

伯顏又道:“命令攻擊關隘的人馬立即撤回,就讓明軍再得意幾天吧”。

其他各部落首領聽說自已可以避開令人頭疼的楊一清和王守仁,到尚未遭到劫掠的縣份去吃頓飽飯,也喜笑顏開,紛紛起立應命。

待眾人都告辭出去,伯顏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輕輕坐回那張毛絨絨的大椅上,疲乏地嘆了口氣。帳側簾兒一挑,一個一襲白衣地窈窕少女悄然走了,帳內有些暗,她踮著腳尖兒走到王座前帳上垂下的兩盞牛油燈前,從纖腰上抽出一柄小小的彎刀,輕輕挑了挑燈花。

火頭高了些,汗帳內亮堂許多,蒙古人大多身材高大健壯,可是她夭嬌的身子卻纖細苗條的多,明亮的燈光映著她的臉頰,光滑而細膩的下頜迎著光,臉頰曲線一側明亮,一側幽暗,輪廓優美清秀。

伯顏身側兩名侍衛忙以手貼胸,恭謹地道:“察必可敦!”

察必可敦是蒙古語皇后之意,只有大漢或王爺地主妃才可以稱察必可敦,世人都知伯顏七歲時娶了他地遠房叔祖母滿都海斯琴為妻,在她的輔佐和黃金家族直系後裔身份地號召下,才成為草原之王。

然而眼前這個清秀的少女看模樣不滿二十,絕不可能是如今該有六旬的滿都皇后,事實上滿都海斯琴在伯顏成年後就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對於她的下落人們諱避莫深。

“你們下去吧”,伯顏揮手讓兩名伴當退下,親暱地對白衣少女道:“我的賽裡木卓爾,到我懷抱裡來”。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輕盈地走到他的身邊,被他一抱,翩然躍上他有膝蓋。年輕地皇后微笑道:“我的大汗,戰事不順,我們退回草原就是了,何必煩惱呢?漢人不是被你嚇得不敢出關麼?”

伯顏呵呵一笑,摟住她的纖腰道:“卓爾,我擔心的從來不是明廷。而是我下邊的那些部落,打了勝仗,擄來牛羊和奴隸時,個個都笑遂顏開,如今打了敗仗,每個酋長都在算計著自已的利益,有異心的何止是火篩一個?”

賽裡木卓爾溫柔地環住他的脖子,在他結實粗獷地臉頰上一吻。輕笑道:“別擔心,我的王,在你這隻雄鷹的俯視下,又有誰敢真的做出不馴的事來呢?”

伯顏大笑,一隻大手已探進她的懷裡。握住那一團豐盈的柔軟,在她耳邊說道:“說的對,所以……不管現在要損失多少人馬、要有那些卑鄙地傢伙在背後議論,我都要按照我的主意去做。”

年輕的皇后在他的撫弄下象一條垂死的魚兒。無力地在他懷裡掙扎著,嬌喘吁吁地說不出話來。兩個人已從大椅上一路滾到厚絨地毯上,衣帶解開,衣衫一件件扔置在地上,很快地,一具古銅色的健碩身軀將一具柔婉香滑、白嫩如雪的胴體覆壓在身上。

伯顏炙熱的呼吸噴在她飽滿高聳地胸膛上,他低頭望著那柔膩豐盈的聳起,低聲說道:“殺了正德。得到遼東、甘肅、青海,繼而奪取整個天下,重回大都!我的皇后,陪著我,一路殺回去!”

嚶嚀一聲,兩條豐滿柔膩的大腿夾住了他的腰肢,伯顏在一聲悶哼中狠狠地殺了下去……

長城上,楊一清笑吟吟地與楊凌、張永並肩而行。官兵們肅立在長城關隘之上。遠遠的不見盡頭。硝煙尚未散盡,血腥氣仍然清晰可聞。但是士兵們士氣高昂,對於他們來說,能夠打了勝仗、能夠活著就是最開心的一件事了。

楊凌對楊一清道:“楊總制,皇上聽說大軍打了勝仗,甚是欣慰,先頒下聖旨令楊大人總制三邊,又令本官親自押運些物品來勞軍,米麵、肉菜、果蔬、魚蛋、被服、防治凍傷、瘟疫時症、腹瀉肚疼的一應藥丸膏散、防寒取暖地油脂手套柴火石炭等物,我們都運了些來,現在就在關下,還請派人點收”。

張永也笑道:“還有賞賜三軍的銀兩,撫卹傷殘士卒的銀子,所需多少,也請儘快擬出名冊,請書記官核實後上報,皇上對此次大捷,和消耗韃靼,讓他們偷雞不著的戰策十分開心呢,對了,怎麼不見苗公公?”

張永好兵,苗逵也好兵,這兩人一個掌御馬監、一個掌兵營,倒也性情相投,苗逵初戰不利,戴罪立功,仍任三關監軍,照理來說應該也在關上才對。

不料楊一清聽了也是一怔,說道:“本官將已透過軍驛將訊息遞上京去,想必以軍驛的速度,皇上早該收到了,難道皇上沒有通報兩位欽差?”

張永和楊凌面面相覷,楊凌搖頭道:“這個……想是路上耽擱了,我們還不曾接到京中邸報”,他說的有點兒心虛,皇帝就在軍中,奏摺進了京也只有三大學士才看得到,正德又是秘密,恐怕除非十萬火急的大事,三大學士也不敢派人將奏摺送來呈給皇帝,以免洩露了訊息。

楊一清道:“哦,苗公公和總兵許泰一起……”,他說到這兒忽地閉嘴,壓低嗓門道:“等進了關樓再說,苗公公和許泰所執行的軍務極其機密,不宜太多人知曉”。

楊凌會意地點點頭,關口下扶助傷兵、清理戰場地士卒仍在忙碌。楊凌又道:“楊總制,分化伯顏、火篩,消耗他們糧草地目的已達,近期應加緊攻勢,將他們趕回去,眼看著再過個把月,春暖雪融,百姓也該耕種了。不可拖著他們在此耗戰”。

楊一清頷首道:“楊欽差說地是,本官也正在考慮此事,不過暫時還要拖住他們幾天,原因嘛,呵呵,亦與方才那件事有關,我看這幾日訊息也該傳回來了。再拖下去我也吃不消呀。

三關數百萬人口,還有十餘萬大軍。至於戰馬消耗的糧草更多,備軍屯田如果因為戰事拖延了,僅靠朝廷地輜重糧草,朝廷負擔不起,軍民也要餓肚子。這是大事”。

楊一清身為三關總制,不只要負責戰事,有關軍政、屯田事宜都要負責,官兵屯田每年可以就地解決大量口糧。其重要性不亞於作戰。

楊一清說到這兒不由嘆了口氣,他是三關總制,手下的兵馬由大同、太原、宣府各鎮總兵構成,這些長期鎮守邊陲的驕兵悍將,哪是那麼容易聽話聽教的?

前些年大同總兵苛待士卒,這群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卻不怎麼敬畏權威的官兵就作亂把總兵官給宰了,亂哄哄的一通鬧。回頭朝廷想抓鬧事的人都找不到。

楊一清是文官出身,但久在軍中,早知道軍隊是個相對獨立組織,在軍中最講威望、資歷、地位,要麼戰功卓著、要麼軍中資歷夠老,總之要能鎮得住場面,否則很難如臂使指的調遣軍隊,部署攻守。

帶兵、統兵、調遣、作戰中更講究將士關係和信任、擁戴。一味酷法嚴厲根本鎮不住這些在死屍堆裡打過滾地人。要是沒飯吃,那真是比打了敗仗更令軍心煥散的大事。

這次戰事耗時太久。雖說對伯顏來說傷害更大,可是對於大明的錢糧消耗何嘗不是個大問題?

楊一清輕輕一嘆道:“這裡山多地少,田地貧瘠,要是再遇上乾旱蝗災,收成極受影響,三關這麼多軍民百姓、戰馬牲畜,一旦缺糧,其心不穩,我正考慮春荒時讓官兵再劈山多開些山田,只是……杯水車薪,聊勝於無罷了”。

楊凌心中一動,喜道:“既然這些貧地有如雞肋,對於備糧並無多大影響,我有幾種極高產的新作物,楊總制可願一試?先在屯田軍所試種,明年豐收,便可將種子贈予百姓,三關亦可成為西北糧倉”。

楊一清動容道:“有這種作物?”

楊凌頷首道:“是,本欽差可以擔保,我從西洋引進幾種作物,番薯、馬鈴薯、玉蜀黍,現在一畝沙土瘠薄之地種黍麥,風調雨順老天爺給面子,打破天去也就三五百斤產量,種這種番薯可達三千斤以上,雖說是些粗糧,但用來充飢果腹卻是極佳的作物,而且不與黍麥爭良田,楊總制意下如何?”

楊一清聽了聳然動容,說道:“畝產三千斤?不敢想,不敢想,若是不爭良田、不看老天眼色,畝產一千斤,在這地方便令我謝天謝地了。至於粗糧,去他孃的,人都餓的啃樹皮了,誰還計較那些?”

楊凌聽這進士出身的軍中名將居然也冒出一句粗口,不禁啞然失笑,此時三人已走至鎮羌堡關門上方地城樓邊,楊一清停步笑道:“這裡簡陋的很,不過總算能遮擋風雪,二位欽差請進”。

楊凌笑道:“總制大人客氣了”,他扭過頭來,對二百親軍侍衛道:“你們不必候在這裡,下關隘協助守軍將米麵肉食……食……食……”。

人群后一道人影在他一扭身的剎那急急向幾名侍衛後面躲去,只是這人他實在再熟悉不過,只瞧了那一眼,就驚得睜大了眼睛,再也不肯錯開眼珠。

楊凌的異狀讓所有士卒都扭頭望去,城關上一時鴉雀無聲。那名小校尉在一個高個子侍衛後邊站了會兒,慢悠悠地又晃了出來。

楊一清和張永看見了,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雪白,三個人直勾勾地看著那,一時還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眾侍衛看到三位大人地目光,刷地一下向兩邊閃開,將那英俊帥氣的小校尉晾在那兒。

正德雖說走到哪兒都是萬眾矚目,可還從來沒有這麼多人敢瞪圓了眼睛這麼死盯著他看,弄得他也不自在起來。

正德很靦腆、很不好意思地向他們笑了笑,慢慢走了過來,忸忸怩怩的象個大姑娘似的,差點兒走成了順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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