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東廠和錦衣衛在背後撐腰啊,他們本該是您的耳目,可是卻反過來做了外臣的探子,把您地事全都告訴給他們知道,煽動言官難為皇上!”
魏彬忙道:“是啊,皇上,奴才親耳聽見王嶽王公公對三位大學士說過:‘皇上年紀小。各位先生瞧見皇上有不對的地方,就直說,不用怕’”。
正德一聽氣得發抖,渾身哆嗦道:“這個........這個大膽的奴才!”
馬永成因為女官杖斃案對楊凌有所嫌隙,可那只是小事,如今可是坐在一條船上,要沉一起沉,要過一起過。也是竭力配合,繪聲繪色地道:“皇上,東廠地範公公常常叫奴才去問皇上經常買些什麼東西,然後告訴外廷,這內庫可是皇上自已的,他們連這都插手,還把皇上放在眼裡麼?”
正德臉色發白,厲聲道:“常言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朕繼位以來動過他們麼?你們隨朕多年,現如今也不曾在內廷中坐上要職,朕只有楊凌一個親自提拔的官員,還是另設的內廠,也不曾奪了他們的權。他們這是做什麼?”
張永在這些人中讀書最多,瞧見皇上耐性將盡,便溫聲說道:“皇上,您還記得老奴和邱聚給您演地那皮影戲麼?他們這是聯合朝中大臣。欺負皇上年幼,想讓皇上變成那提線木偶呢。
他們牽牽手呢,您就動動手,他們牽牽腳呢,您就動動腳,總之,就是他們想讓皇上幹什麼,皇上就得幹........”。
“砰!”狠狠地一拳擂在案上。正德的臉色已由紅變紫,他地胸膛劇烈起伏著,額上青筋直冒,呼吸如同拉風箱一般喘了半晌,才嘶聲說道:“其心可誅!你們說,朕該怎麼做?”
楊凌聽到這句話,微微閉上了眼:“皇上終於被說動了,這一句話問出來。一場大風波是不可避免了。我這權奸也做定了,誰還理解我?
可是。。。。。。我又何必一定要讓人家理解?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我也只是被命運安排到這裡的一顆棋子罷了,行霹靂手段,存菩薩心腸,只要我問心無愧,管他別人怎麼看!”楊凌想至此處,又睜開了眼,目光堅毅起來。
劉瑾一聽正德這話,不覺精神一振,連忙爬前兩步,說道:“狗馬鷹犬,何損萬幾?廠衛是皇上您設的,想用誰想撤誰,還不是您一句話?”
正德想起奏摺上那長長一串人名,那股因憤怒而激起的勇氣不禁又消了幾分,膽怯地道:“可是........他們掌著十二團營,會不會對朕不利?再說........外廷那些官員,如果真的全棄朕而去,那........那朕該怎麼辦?”
張永微笑道:“皇上放心,楊凌楊大人受您之命督察百官,一直盡忠職守不敢稍有懈怠,聽說內廷外廷聯手逼宮,他已星夜趕回京,勤王護駕來了,楊大人必有良策”。
正德一聽,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驚喜地叫道:“楊侍讀回京了,他在哪裡,快!快叫他來見朕!”
楊凌從宮門陰影下一閃而出,疾步上前,一撩衣袍剛要翻身拜倒,正德已一把抱住他,驚喜的聲音發顫道:“楊侍讀、楊侍讀,你可回來了,朕被他們欺負得苦了,有你在,朕便不怕了”。
北鎮撫司,落暮時分張繡率著五百名錦衣衛趕到了,牟斌匆忙迎出來道:“大人,您怎麼這麼晚了還從天津衛趕來?”
張繡瞧他一身戎裝,怔了一怔道:“你平時在衙門裡不是都著便裝麼?剛剛出去了?”
牟斌眸光一閃,笑道:“哪裡,這幾日事態緊張,卑職豈敢大意,自大人去了天津衛守候楊凌的船隻,卑職在京中就枕戈以待了,怎麼樣,楊凌捉住了麼?”
張繡擺了擺手,示意那五百人散入後院房舍中休息,一邊往房中走,一邊嘆道:“你看我的樣子,象是捉到了麼?他選了旱路,不過東廠派出了足足兩萬五千人,在沿途佈下張天羅地網,他想進京,除非插上翅膀飛回來!”
牟斌地書房,張繡是熟門熟戶,所以毫不拘束地踏進去,走到案後坐了,一瞧牟斌跟了進來,卻站在門邊,不禁呵呵笑道:“你又不是沒有辦過大事,用不著這麼緊張,一二品的大員咱們沒拿過麼?何況是楊凌那隻喪家犬”。
牟斌笑了笑,說道:“一二品的朝廷大員,卑職自然是拿過的,可是卑職卻從不曾拿過錦衣提督,怎麼能不緊張呢?”
張繡聞言霍然立起,想也不想抬手便去抓壁上佩劍,只聽“嗆啷”一聲,劍作龍吟,悠悠不絕的劍嘯聲未盡,張繡已提劍縱起,如同剪水飛燕,翩然躍過書案。
抬頭再看,錢寧已從門外閃入,手中舉著兩隻鋼弩,笑吟吟地望著他,那弩上機弦拉開,上邊烏油油一排弩箭,側內屏風此時也砰地一聲摔倒,四名錦衣衛亦持弩立在後面,不禁頹然垂下了手臂。
牟斌按刀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大人現在總算識時務了,自家兄弟嘛,還是不要動刀動槍傷了和氣地好。如今我只希望東輯事廠的人也能識時務,否則可叫外廷的人看笑話了”。
張繡又驚又怒,厲喝道:“牟斌,你要造反不成?竟敢拘捕本官!東輯事廠內現在駐紮著八千名番子,就憑你一千人馬也敢以卵擊石?”
牟斌嘖嘖地道:“大人,卑職剛贊你識時務,這可就又犯糊塗了,東廠麼,自然是那位插上翅膀飛回京來的楊大人親自去抓捕判逆,卑職怎好搶了他地風頭?”
張繡倒退兩步,駭然道:“他........他已經進京了?”
牟斌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道:“不知已不知彼,如何能勝?卑職也是剛剛才知道,楊大人換馬不換人,扮作販馬商人自金陵日夜兼程,回京已經五日了!”
張繡聞言,頓時臉色蒼白,牟斌嘆息一聲,轉身踱出房間,悠悠地道:“錢寧,宣聖上口諭!”
牟斌步向大廳,耳中只聽錢寧的聲音一字字傳來:“查錦衣衛提督指揮使張繡,勾結司禮監、東廠謀害大臣、欲行不軌,著即拘押,侯參待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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