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抻了個懶腰,說道:“來吧,每日一針,現在一日不扎,我還不習慣了呢。呵呵,對了,這祛虛健體的治法一定要半年後才生效的麼?”
雖說有高文心溫柔的玉手按摩也算一種享受,可是每日那最後一針,都要扎得一柱擎天,害得他還要趴在那兒靜候二弟心平氣和,一日兩日還能忍受,天天如此,又沒有幼娘、雪兒那幾個小妮子在。這就象是喝上一杯合歡散,然後再用冷水澆下去,天長日久還真的是有點苦不堪言了”。
高文心臉兒一紅,她誑騙楊凌說是為他強身健體地方子,其實是用來治逾不孕的藥方,這方子用上就該有些作用,至於現在是否管用,就算她是神醫也看不出來呀。瞧老爺一臉的不情願,她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是的老爺,這方子不用足半年,便毫無效果,所以老爺一定要堅持服藥針灸才是”。
楊凌無奈地道:“罷了,進內房用針吧”。
楊凌趴在床上,察覺到高文心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忍不住笑道:“我說今日為何用針這麼早。你是不是有甚麼話要對我說?”
高文心一怔,隨即低下頭道:“婢子......婢子沒有話要對老爺講......,不過......老爺是不是忘了有話要對婢子說呢?”
楊凌奇道:“我有甚麼......啊!你是說......”,他趴了會兒,才無奈地道:“一會兒用完了針。換身衣服陪我出去走走吧。到了這裡這麼久,走到哪兒說是看風景,其實還不是迎來送往的看人?在太湖和你泛舟賞荷算是這次下江南最愜意的事了,我們一起去遊遊杭州的小巷。到時......我再說給你聽”。
江南的小巷,就象書香滿身的江南才女,叫你乍看一眼,就驚覺它的美麗,可是在它身邊走上多少遍,你也摸不透它那幽美神秘隱藏著的秘密。
一走進小巷,似乎一下子從萬丈紅塵萬丈踏進了煙雨舊夢,幽雅靜謐。讓人地腳步也不由自主的放輕柔了些。
楊凌和高文心一身士子打扮,踏著青石板的路,慢慢踱入小巷,午後的陽光細細地散落在兩旁的屋脊上,巷的兩旁,一幢幢灰瓦白牆的屋子靜靜矗立。那灰瓦已飽嘗了風雨的侵襲,顯出一種滄桑地晦暗。
小巷中很寧靜,偶爾來往地行人也是悠閒的、懶散地。前方四名番子扮成路人。隔著十步左右。謹慎地打量著路人為他們開路,後邊也是四人。保持著同樣的距離慢慢跟在後邊。
到了楊凌今時今日地地位,想要一個人出去走走,享受一番自由自在的個人空間,根本就是妄想,如今的情形已是鄭百戶最大的讓步了,人有所得,總要有所失地。
灰瓦白牆中間或有幾間鋪子,或是裁縫店,或是麵館,或是雜貨鋪,鋪內的主人大多在打盹。巷子左側的房子後邊就是一條悠靜的小河,這些房屋是依水而建的,推開後窗,便是潺潺流水。右側房後矮牆外就是一條官道,大有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的別樣妖嬈。
跨過一座歪脖榆樹掩映下的小橋,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左側臨水,右側全是一些酒樓,酒樓都不大,格調卻很高,似乎都是一些百年老店,門前廊柱褪盡了油漆,鏤花地窗格古色古香。
楊凌在一幢酒樓前停住,對一副俊俏公子打扮的高文心道:“走吧,咱們上樓去吃些東西”。高文心和楊凌肩並著肩走在這幽靜的小巷中,心中安逸之極,真想就這麼陪著他一直走下去,聽說他要上樓飲酒,高文心只是淺淺一笑,溫順地點了點頭。
酒樓中沒有人,此時竟然一個客人也沒有,老闆和小二都趴在桌子上打著磕睡,那種悠閒倒真是令人羨慕。酒樓臨水,此時樓中還沒有客人,二人上了二樓,在臨窗的位置坐下,窗前擺了兩盆燦爛怒綻的金菊,上方掛了一隻鳥籠,兩隻鸚鵡正在籠中歡叫。
楊凌讓老闆推薦了幾道菜,不一時酒菜端上,黿汁狗肉、活魚鍋貼、火腿筍絲、蜜汁塘藕四色精緻的菜餚,兩壺溫熱的黃酒,楊凌只顧悶頭喝酒吃菜,高文心存了心事,哪裡吃得下。她淺嘗輒止,一雙妙目只是看著楊凌,等著聽他說出那個大秘密。
楊凌眼見挨不過去,只好摞下筷子,輕輕嘆息一聲道:“這裡菜餚精美、環境幽雅,又有你這樣可心可人的女子相伴,真如天上人間,可惜......我能享用地時光卻已不多了”。
高文心蹙起秀氣地眉毛。疑惑地道:“老爺,你......你這話從何說起?”
楊凌無奈地一笑,輕輕道:“因為......我的陽壽只剩下一年,一年之後魂歸地府,從此世上再無楊凌其人”。
高文心詫異地張開櫻唇,怔了片刻功夫,攸地一把抓住他地手腕。她平素為人號脈只須一指,此時心上人突出驚人之語。關心則亂,芳心大急之下竟然搭上三指。
楊凌任由她握住手腕,柔聲道:“你是個好姑娘,你對我的情意,楊某並非泥胎木塑。心中又豈會不知?以你高貴的身份,要不是家中驟遭不測淪落為奴,就算你我有緣相見,也根本不可能生了情意。這豈不是天意麼?”
楊凌終於坦然承認對她也萌生了感情,若是換一個時間說出,高文心不知要何等驚喜,可是她現在只想知道楊凌有何致命暗疾,竟是恍若未聞,只是凝神聽著楊凌脈搏。
楊凌輕輕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和你結成異姓兄妹可好?回京後我請皇上赦了你的奴籍,你比幼娘她們年長几歲,見多識廣。要懂事的多,我故去後,還望你多多照顧她們”。
高文心驚惶地盯著他,顫聲道:“你......你脈搏平穩有力,絕無任何病症,為什麼要這麼說?”
高文心家破人亡,自傾心於楊凌後,已把他看作最親近的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這時驗不出他有病疾在身。偏偏楊凌說的鄭重無比,決不象是開玩笑。高文心擔驚受怕,額上已急出汗來。
楊凌見了不忍,反手握住她溫暖地小手,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不用查了,我沒有病,這是命,懂麼?閻羅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文心,你有神醫之稱,可既稱為醫,總要有病才醫得,卻醫不了人命啊”。
高文心吃吃艾艾地道:“老爺,你......你說自已只有一年性命,是......是有人給你算了命?命相之學,玄虛處太多,你......你太糊塗了,怎麼相信這些東西?啊!難道是張天師給你卜算的命格?”
這世上除了張天師,還有誰敢算命時直指別人壽祿幾何?而且叫人深信不疑?高文心霍地站了起來,就要去找張天師問個明白。楊凌急忙站起,拉住她手道:“與張天師無關,總之......這個人的道行比張天師還要厲害百倍就是了,明年最遲十月將盡,就是我壽終之時,幼娘她們三個,我已覺虧欠太多,你說......我怎忍心再誤了你的青春?”
“這怎麼可能?”高文心聽的又氣又急,古人雖說信命,可是還沒聽說誰敢算命說別人壽命剩下幾年的,真要有人這麼算卦,估計就要從大師變成神棍,被官府指稱“妖言惑眾”活活打死了。
老爺明明健康的很,偏偏煞有介事地相信這些鬼話,原來他不接受自已,不是嫌自已歲數大了,也不是嫌自已是家奴身份,卻是......卻是......,高文心恨不得馬上找到那個說楊凌只剩下一年壽祿地人,狠狠打他一個大嘴巴。
她恨恨地跺了跺腳道:“不行,我去找張天師,若你真有什麼好歹,張天師怎麼會視若無睹?這分明是有人胡言亂語,故意危言聳聽。
她此時一身男人打扮,蹙眉跺腳卻是一付女兒嬌態,瞧來十分可愛。楊凌堅決地搖了搖頭,道:“傻丫頭,我是那種輕信這種虛妄之言的人麼?不要去找天師了,就是他也未必看的出來,不過我說的話是絕無虛假的,所以......你地一番情意我是決不能接受的。”
楊凌見她急得快流下淚來,忙嘻皮笑臉地哄道:“咱們要不要打個賭?明年地這個月份,我若死了。你要在我靈位前和我結為兄妹,然後安份嫁人,若我不死,便是說謊騙你,到時......我就嫁給你得了,呵呵呵”。
高文心瞧他嘻皮笑臉的模樣,也不知他說是真地假的,說他是真的吧。那副欠揍的無賴模樣實在不象,說是假的,可那眼神里分明蘊含著一種深深的悲哀。自已怎麼會喜歡這麼個人啊!
楊凌長長吸了口氣,振作精神道:“我們現在這樣,做一對紅顏知已,有什麼不好?難得你我單獨出來,你瞧這裡......咦?”
楊凌指著窗外,奇怪地張大了眼。然後走過去扒著窗戶向下望。高文心莫名其妙,也忙跟了過去,只見窗下是條流速緩慢地小河,此時正有一條烏蓬船兒緩緩飄過,船頭有一個半大的孩子。長地憨壯結實,只是從上邊望下去,那孩子脖子上有一個紫紅碩大的肉瘤,若是看仔細了叫人頭皮發麻。
此時那孩子站起來大聲向後喚道:“阿爸。舅舅什麼時候從廣東回來?他說回來時要給我帶龍眼和荔枝的,這都三個月了,還沒回來呢?”
後邊搖櫓的漢子呵呵笑道:“你這孩子就是嘴饞,都這麼大了也該懂點事,你阿媽在高老爺家織紡很辛苦的,別總纏著阿媽給你買零嘴吃了”。
楊凌嘶地吸了一口冷氣,“這孩子,也是無父無母。我看著可憐,就收留了下來送到這裡,嗯,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了”,莫清河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耳邊響過,楊凌茫然望著那輕輕飄搖著遠去地小船兒,心中只是想:“他為甚麼騙我?不過是收留個孩子,我又沒有提出去看那些孩子。他為什麼要找來個少年冒充他收留的孩子來騙我?這麼怕我生了疑心。他到底做了甚麼?”
楊凌忽地驚醒過來,轉身就往樓下跑。高文心不知出了甚麼事,慌忙追在他身邊,只搶下兩階臺階,高文心“哎呀”一聲,一腳踏空扼了腳脖子,她扶住欄干疼地臉色蒼白,嘴唇都哆嗦了起來。
楊凌見狀急忙回頭扶住她,那八名番子方才見二樓沒人,便在一樓據了兩桌,要了酒菜看守,這時見大人急匆匆搶下樓來,連忙丟下筷子迎上來。
楊凌壓低嗓音道:“快,去兩個人,沿著後邊那條河走,追上一條船,船上有個頸上生了肉瘤地孩子,跟出他的住處,查清他地一切,快去!”
兩個番子急忙應了一聲,轉身奔出了酒店。楊凌架住高文心道:“你怎麼樣了?”
高文心苦著臉道:“好疼,腳腕崴了,我......我走不得路”。
兩個番子見大人在樓梯上架著人走路不便,想從他手中接過高文心,高文心哪肯讓他們挨著自已身子,楊凌無奈,一哈腰抄起她的腿彎兒來,將她打橫抱起,高文心順勢雙手環緊了他的脖子,腳上雖扎心似的疼痛,嘴角卻已悄然綻起一絲甜笑。
如果你地女伴崴了腳脖子,你替她脫靴除襪,擦些藥酒,然後會怎麼樣?
答案很簡單,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她會大大方方說聲謝謝,然後大大方方把手伸給你,讓你扶著她去打車,等她一進家門兒,就沒有你什麼事了。
如果在一個對於女人來說,腳比名節、貞操還要重要,許多女人連身子都給了男人,卻把自已的腳當成更隱私的部位不許男人碰一碰的年代,她肯坐在床上,讓你脫靴除襪,輕揉她的蓮足,那代表著什麼?
高文心知道那代表什麼,所以她含情脈脈的看著楊凌,貝弧微露朱唇輕咬,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也媚的成了一條絲線。
低著頭很認真地替她揉著腳的楊凌不知道,“男人地頭,女人的腳。只能看不能摸”這句話他沒聽過,所以楊凌不但摸了,而且摸的還挺仔細。
在高文心的心中,從這一刻起,她已完完全全是楊凌的人了,一生一世,再也嫁不得第二個男人,楊凌心中卻在慨嘆:高文心的玉足真美。這是他見過地最美地一雙腳,漂亮身材地女人不好找,漂亮臉蛋地女人更不好找,而漂亮雙足的女人......
高文心的雙足腳形纖秀、纖掌楚楚,那肌膚雪白晶瑩,泛著溫潤的光澤,當真是如玉之潤,如緞之柔。腳背上的肉色便如透明一般,十個腳趾的趾甲都呈淡紅色,像十片小小花瓣。
曹植說‘凌波微步,羅襪生塵’,李白說‘覆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就連整天憂心忡忡憂國憂民的杜甫也寫過‘羅襪紅藻豔’,如果不是見過秀足柔滑纖美至斯地美人,怕是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吧?
高文心被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