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上面前露一面,再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那把握至少便有了九成。只是我擔心你見了皇帝會怕的連話也說不出來,若被他看出破綻那便不美了”。
韓幼娘聽了認真地想了片刻,決然道:“相公,就算見皇帝見皇帝我也不怕,你告訴我怎麼做,我一定能做的到”。
楊凌安慰道:“你不用擔心,這個皇帝沒有一點架子,很好說話,你以前曾經見過他的”。
韓幼娘吃驚道:“甚麼?我何時見過皇上?”
楊凌微笑道:“不記得曾經來咱家祝賀咱們搬來京城的那些東宮侍讀了麼?那個扯著破鑼嗓子一會兒叫你嫂子、一會兒叫你幼娘姐姐的傢伙,便是當今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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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機營掌火器,士卒擅使火銃火炮,如今官兵持在手中的卻是江西寧王進供的巨型焰火。楊凌一回到村中首先想到的就是預防山火,因此吩咐柳彪進山尋找一個草木稀少的地方。
柳彪先找了村中地保問清了四周的地況地貌,按照地保的指點,很快找到了一處峽谷,這裡草木稀少,僅有的百餘顆樹木也被柳彪派人削去樹枝拖走,只餘下一顆顆光禿禿的樹幹。
天色垂暮,正德才在御林軍的護侍下趕到高老莊,後邊的大漢將軍抬著十五口箱子,除了十箱焰火,居然還帶了五箱彩燈。
等到這大隊人馬沿著山中小路進了那處峽谷,天色已大黑了。楊凌今見他帶來五箱彩燈,乾脆叫人取了出來全都掛在那百十株樹幹上,這五大箱竹蔑彩絹製成的彩燈一經支開點燃,頓時尤如漫天星火,本來漆黑荒涼的山谷立時充滿了一種神秘浪漫的氣氛,使人疑似置身星河之中。
這樣美麗的夜景不只正德從未看過,便是隨他前來的劉瑾、谷大用以及滿坑滿谷的官兵都瞧得心曠神怡,生怕驚擾了這仙境般的氣氛。
待到“嗵”的一聲,第一枝焰火升空,旋即如同金菊銀絲漫天怒放,一會如流星雨,一會如火樹銀花,一會又如萬千火龍、銀色垂柳,腥紅的、湛藍的、金黃的顏色,奼紫嫣紅絢麗無比。
楊凌站在正德身邊,仰望著這時美麗的讓人失神的夜空,心中只遺憾沒有帶著幼娘一起來欣賞這難得的美景。
燦爛總是短暫的,不知多少能工巧匠,耗費了多少銀兩製造的焰火終於燃盡了,山谷裡瀰漫著一股硝煙味兒。楊凌使勁地吸了口嗆人的火yao味兒,在心中暗暗發誓,明年將要離開這個人世之前,一定也要讓幼娘欣賞一次無比美麗的焰火,場面一定要比這次更大、氣氛更浪漫,讓幼娘心中永遠留著一個浪漫的夢。
直到興沖沖地踏進威武伯府,正德皇帝還是興奮不已,這樣的一幕景色對一個久居深宮,卻又充滿浪漫的小孩子來說,實在是一種不可抗拒的衝擊,以至豐盛的酒筵席上他一直興致勃勃地談那些焰火。
皇帝老子不吃飯,別人怎麼好開動?大家只好一起在那兒挺著。正德興奮了半晌,才對楊凌笑道:“楊凌,幼娘姐咳咳,你的夫人呢?朕怎麼沒有看到?”
楊凌心中暗喜,連忙起身道:“回皇上,拙荊自從知道皇上要來,也歡喜的很呢,可是她是婦道人家,不好出來見你”。
正德擺手道:“哪來這些規矩,請她出來見見吧,呵呵,早知道這麼好玩,你應該帶她一起去的。對了,你還沒有告訴過她我的身份吧?”
楊凌忙道:“皇上吩咐過的,臣哪敢違背?她還不知道您就是那位小公子呢”。
正德大喜,好象又找到了好玩的東西,他連忙道:“快要她出來,呵呵,想必一見朕,她一定會嚇得大吃一驚”。
幼娘出來時,楊凌、正德、韓幼娘都大吃一驚。幼娘是故意裝出的震驚,不過雖說已經知道這位皇帝就是當初見過的那位小公子,她的心情還是十分緊張,雖是做作,倒有七分的真實。
楊凌和正德可是真的嚇了一跳,楊凌雖說要她裝扮的象是久病在床,可是也沒想到韓幼娘會這般形象。頭髮凌亂,臉色臘黃,好似剛剛拖著病軀從床上爬起來似的,正德瞧見她模樣不禁大吃一驚,吃吃地指著她道:“你……你……怎麼這般模樣?”
韓幼娘緊張地摸了摸臉蛋兒,也不知蘇三塗的這薑汁會不會被人看出破綻。楊凌見幼娘還是有些緊張,忙替她答道:“皇上,拙荊自從上次大病之後一直未曾痊癒,這身子越拖越弱,微臣實在是……唉!她這病如果有郎中時時在一旁服侍,慢慢調理也就好了,可是咳!”
正德不以為然地道:“那你便找個好郎中嘛,難道你連個郎中也請不起了?”
楊凌愁眉苦臉地道:“皇上有所不知,拙荊患的是婦人之病,何況還要人隨時服侍在旁,男人實在是不方便呀,臣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郎中,後來好不容易尋到一個郎中,不但醫術高超,而且又是女子,實在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可是她咳!不提也罷!”。
正德聽的莫名其妙,問道:“既然找到了合適的郎中,為什麼不聘她上門診治?你又有什麼難言之隱了?”
劉瑾瞧了楊凌一眼,湊到正德跟前溫聲細氣地道:“皇上,楊大人寧可讓夫人病著,也不敢找那位女郎中,實在是因為那位女郎中是高廷和的女兒”。
正德聽了一呆,半晌才奇道:“高廷和?高廷和是誰?他的女兒很了不起麼?既然是做郎中的,為甚麼不能給幼娘姐……楊夫人看病?”
劉瑾聽的差點兒腦充血,他連吸兩口大氣,才一臉怪異地道:“皇上,高廷和就是就是給先帝診治病情的那位太醫呀”。
正德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瞧了瞧楊凌和病體孱弱的韓幼娘,默然半晌才緩緩問道:“是他的女兒?我記得他的女兒好似也受了懲罰,那女子現在在哪裡?”
劉瑾忙道:“回皇上,高太醫失職誤診被砍了頭,他的女兒刑部判她充入教坊司永世為奴了”。
“哦?教坊司?”教坊司這衙門正德自然知道,可是卻從沒人向他提起過教坊司除了宮廷禮樂歌舞還有什麼,他不禁奇怪地道:“入教坊司為奴?在那裡做些甚麼?”
劉瑾陪笑道:“就是陪人喝喝酒、跳跳舞,哄男人開心”。
劉瑾說話八面玲瓏,這句話可是一點毛病挑不出來,首先教坊司的確有這種樂伎,誰知道教坊司安排給高小姐的是不是這一種。至於另一種更卑微的,若真有人挑毛病,一句皇上年幼,免得汙了聖聽就足以對付了。
正德聽了果然大為不滿,拋除他還不能理解的貞操節氣,這種懲罰讓他感覺好似沒有懲罰一樣。這種奴婢做的也太開心了,這是為奴呀還是享福呀?
正德不悅地拂袖道:“洪鐘那個老糊塗,這算是甚麼懲罰?劉瑾,明日你就去教坊司傳朕的口諭,調那個高什麼和之女到威武伯府充作家奴,專司為楊夫人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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