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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罵街的葉都頭

作者:青葉7
錦瑟一直都跟幽兒極其的相像,或者說是,這個時代作為官宦人家小姐的貼身丫鬟,都有著內心膽小、表面強硬的特質。

平日裡的時候,你或許看不出來她們會有什麼不同,但當真正的面對能夠給予她們心裡壓力的人時,她們心中的膽小就立刻顯現了出來。

而且在葉青看來,不論是錦瑟還有幽兒,還有一個極其明顯的特徵,那就是護主,甚至是有些像忠臣良將一樣,有一種主辱臣死的覺悟。

所以當看到範念德大步往這邊走過來時,錦瑟第一個就顯得格外的不安,整個人緊張的鼻尖都滲出了一層細汗,原本拉著白純衣袖的手,此刻有些惶恐的從白純衣袖上放開,微微向前挪了兩步,作勢就要擋在白純跟前,替代白純向範念德下跪賠不是。

任是白純還是錦瑟都知道,當初葉青在範府打昏四人,而後帶著錦瑟離開範府、揚長而去,這件事兒不可能就此完結,範念德絕不會吃這個啞巴虧的。

錦瑟又一次惶恐不安的面對,已經在她們身前不遠處站定的範念德時,正要再次下跪時,便被一直放在肩膀上拉了回去,而後與白純再次並肩站在了一起。

“一雙死魚眼瞪著我們有事兒?”葉青語氣毫不客氣,擋在白純跟錦瑟跟前不屑的說道。

“豎子小人爾!光天化日之下與嫂嫂形影不離,傷風敗俗、天理難容。”範念德陰沉著一張臉,言語頗為誅心的冷聲道。

“喲,這麼會扣帽子?哪隻眼睛看見我跟我嫂子做傷風敗俗的事情了?這麼大歲數了,心竟然這麼髒?是不是看見男女在一起,就覺得他們之間必然是做道德敗壞之事兒了?照你這麼說,你老小子肯定不是個好東西,思想這麼骯髒,行為自然是乾淨不了,沒少幹缺德的事兒吧?對了,你先別說話,上次在你家,你丫口口聲聲說錦瑟是你府裡的丫鬟,是我嫂子賣給你的,但就算是如此,我們也同樣給了你三十兩贖金,不對,是一百兩贖金給你,怎麼也不見你差人把多餘的銀子送還給我啊?怎麼?真當是我特麼賞你老小子的?還是就當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我那七十兩銀子就讓你這麼吞沒了?丫挺的,真特麼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別特麼瞪我,有能耐先還錢。”葉青伸手在範念德跟前,冷笑著說道。

講道理講不過你,聖人云倫理啥的我更是說不過你,但罵街誰不會啊,這玩意兒你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呢,罵起街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怕!

“你!血口噴人,無恥之尤……。”

“別人拿你當回事兒,是因為有求於你,不是你德高望重,就算是你德高望重,你也不過是沾人家朱熹的光,跟你自己的肚子裡的糟粕沒多大關係,不服?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那麼好騙?東南三賢:朱熹、張拭、呂祖謙,跟你有關係嗎?”葉青言語相加,毫不退讓。

即便是旁邊的湯鶴溪,都被葉青的口才跟膽氣所折服,這貨太能得瑟了吧?

先不管說的對不對,就是這份膽魄跟勇氣,就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範念德啊可是,雖然說是比朱熹當人不如,但那也是臨安城有名的大儒啊。

怎麼在葉青這裡,三言兩語就被罵得說不出話來了,臉色鐵青之下,湯鶴溪都有點兒擔心,範念德會不會被葉青的一番混賬話,氣的噴出一口老血來。

“好!好!好!豎子好膽色,今日老夫倒是要請教請教……。”

“別,想請教給錢,我跟你一樣,就稀罕錢,先還我七十兩銀子,然後看我心情好的話,說不準我能教你一點兒學問,人家朱熹、陸九淵論辯做道,咱們也可以在此吵架罵街,說不準也能成就不亞於朱熹、陸九淵的佳話,哈哈……。”葉青看著被自己氣的顫抖的範念德,心情是越發的痛快了。

身後的白純都有些無地自容了,她雖然上次已經在範府見識過葉青的看家本領:潑婦罵街,但今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葉青再次故技重施,胡攪蠻纏般的謾罵,還是讓她所料不及,於是急忙在葉青身後,拉了拉葉青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燕傾城原本的目光就沒有在葉青身上,一直是盯著白純肩上的揹包,此刻看著白純偷偷拉拽、阻止葉青繼續謾罵,心裡不知道為何,竟然泛起了一絲酸意。

“今日之事兒老夫日後一定加倍奉還!白純,老夫現在給你兩條路選,要麼脫離葉家,要麼就背上不守婦道……。”範念德氣的臉色鐵青,渾身顫抖,此刻他感覺自己的臉面都丟光了,於是只好不再理會葉青,轉而向白純發難。

“範世叔,侄女因家父與您相交,才尊敬您一聲世叔,但如果您如此不問是非、不分青紅皂白,便信口雌黃般汙衊侄女不守婦道,白純倒想問問範先生,範先生從何得出白純不守婦道之實?還是範先生打算利用自己的人望名氣,打算給白純潑汙水?”白純聽到範念德說道不守婦道四個字,瞬間心中也湧起一股怒火,上前兩步與葉青並肩而立,看著範念德冷冷的說道。

“好!好!好!現在連你都敢如此反駁老夫了,你父親被流放,你無家可歸,要不是我收留你的丫鬟……。”範念德料想不到,自己印象中一項溫婉有禮的白純,竟然也會站出來反駁他,甚至如此頂撞於他。

“既然範先生認為是收留,而不是白純把錦瑟賣給您,那麼當初白純去府上接錦瑟之時,還了範先生當初接濟白純的三十兩銀子外,那其餘七十兩銀子,白純做主不要了,就算是錦瑟在府上叨擾兩個多月的生活費。但從此以後,還希望範先生不要再在白純面前以長輩自居,更不要汙衊白純不守婦道,白純嫁入葉家,不用他人指手畫腳,也知道有所為有所不為。錦瑟,我們走。”白純最後,把葉青上次在範府說的話,再次同範念德說了一遍。

白純是驕傲的,也是極為聰慧、知書達理的,雖然她父親在大宋朝廷不算是多大的官兒,但身為轉運使的女兒,多少還是有一些官家小姐的脾氣的。

之前因為她父親白秉忠的緣故,才對範念德禮遇有加,但當範念德三番五次汙衊,以及以長者身份亂加指責時,特別是指責她不守婦道這樣的話,更是像觸碰到了白純的逆鱗,讓白純一下子不得不冷著臉,為自己辯解一番。

畢竟人言可畏,更何況是從範念德這樣,在臨安擁有著極大的名望,跟影響力的人嘴裡說出來,即便是不是事實,誰知道以後會不會以訛傳訛的變成事實。

湯鶴溪原本一直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思,還希望在範念德的言語相逼之下,白純能夠向自己求救,自己好英雄救美。

所以當看著範念德斥責葉青不成,反被葉青羞辱時,他依然是無動於衷,只是當範念德突然把矛頭對準白純,要指責白純不守婦道時,他一下子便對範念德失去了好感。

此刻聽到白純不卑不亢地反駁範念德的斥責,心裡自然是大呼痛快,也從而對範念德更加失去了好感。

當看著白純帶著錦瑟要離開時,湯鶴溪急忙向前兩步道:“白小姐,不妨在此稍等一會兒,等鶴溪忙完了……。”

“難道湯公子,真想讓白純陷於不守婦道之境地、背上一世罵名、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不成?範先生能夠憑空捏造,湯公子是打算協助範先生做實白純不守婦道……。”白純望著湯鶴溪那灑脫英俊的笑容,臉色平靜道。

“鶴溪絕無此意,鶴溪自然是知道白小姐的為人。何況,白小姐也不過是與葉家那葉宏定親而已,並沒有明媒正娶的嫁入葉家,所以範先生剛才那番言語,雖然有失偏頗、少了斟酌,但也是為白小姐著想,只要白小姐願意脫離葉家,想必範先生也不會如此看待白小姐了,白小姐要理解範先生的一番苦心才是。畢竟,他與白伯伯乃是至交好友,是不忍心看著你如此孤苦一輩子啊。是不是範先生?”湯鶴溪回頭,望著剛才被白純一番搶白後,臉色漲紅的範念德說道。

範念德聽著湯鶴溪給他打圓場,而且一番話語下來,他自己剛才被白純嗆的毫無顏面的尷尬,一瞬間也被化解於無形之中。

甚至把他本來威脅的話語,上升至了為白純著想的高度,心中頓時頗為受用,雙手往身後一背,微微仰頭,從鼻孔里老氣橫秋的發出一聲哼,來表現自己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的不滿。

“那白純就多謝範先生的好言好意了,也會銘記範先生收留錦瑟兩個多月的恩德。我先走了。”白純簡單的兩句話,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發自肺腑感激範念德,還是警告加威脅範念德,自己記住他今日差些潑出來的髒水了。

不過最後一句話,眾人也都明白,那顯然是對著葉青說的,跟旁邊的湯鶴溪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在白純看來,畢竟葉青是在燕府當差,而非做客,她如果繼續留在此地也不合適,所以說完後,便繞過擋在身前的湯鶴溪,無視剛才悄悄衝自己豎大拇指,以示誇讚的小叔子,帶著錦瑟便往外走去。

自己這一番話,還不是因為他的牛脾氣,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好硬著頭皮跟範念德直接翻臉了,畢竟好歹小叔子現在是一家之主,自己身為嫂子,胳膊肘這個時候可不能往外拐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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