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司的巡邏隊從玉津園外經過,隱隱傳來的慘叫聲,也只是微微讓他們行進的步伐停滯了一下,而後便繼續若無其事的往前行去,至於剛才到底是不是聽到了慘叫聲,或者是兵器碰撞的聲音,顯然並沒有人願意關心。
不過就在這一隊巡邏兵士剛剛離去,左雨親自率領的一伍巡邏兵士,則是大踏步的向這邊走了過來,而後與他們擦肩而過,向著玉津園的門口方向行去。
陶潛站在玉津園那長不過十來步的木橋上,時不時回頭看看園內的情形,或者是看看來路是否還會有其他人經過此地。
當看到左雨率領著一伍兵士巡邏過來時,陶潛急忙從橋上飛奔而下:“你怎麼才來啊,誰通知的你啊?”
左雨愣了下,看了看四下無人,才道:“關中貴人說,沒事兒讓我親自上這邊轉轉,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嗎?”
“還有什麼事兒嗎?你知道不知道,葉青今日進宮了?如今就在這玉津園內,而且還是……還是跟皇后單獨相處,若是皇后起了殺心,我告訴你小子,你以後就沒有罩著你了。”陶潛食指空點神色有些茫然的左雨道。
“這……我不太清楚……。”左雨話還沒有說完,就再次聽見玉津園內,好像是隱約傳來了一聲慘叫聲,彷彿還有兵器碰撞了下的鏗鏘聲:“怎麼回事兒?”
“我在此等著呢,若是鍾晴那丫頭跑出來報信,你們就立刻衝進去救你們家大人。”陶潛急忙拉著左雨走過那十步橋說道。
“你怎麼認為是皇后起殺心……。”左雨皺眉警惕的問道。
如今的皇后跟葉青有私,他自然是知曉的,但……為什麼連陶潛都知道呢?難道說,皇后跟葉大人的事情,已經鬧到人盡皆知了不成?
想到這裡的左雨,心中突然一緊,也不知道意識到了什麼,突然一招手,對著跑過來的兵士道:“調遣侍衛司的人,立刻包圍整個玉津園,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要快。”
隨著那兵士離去,陶潛同樣是有些疑惑的看著左雨,問道:“你小子什麼意思?”
“不能走漏任何風聲,要不然的話,葉大人就危險了。”左雨一邊說,一邊甚至以警惕的目光看著陶潛。
他自從認識陶潛後,就很討厭這個極為油滑的宦官,所以即便是現在,他明知道陶潛也是跟葉青一黨的,但依然還是謹慎行事,在這個時候提防著陶潛。
面對左雨那凌厲帶有懷疑的目光,陶潛只能是無奈的翻白眼,想要解釋,但看著左雨那堅定的眼神,他也知道,此刻恐怕是越解釋越亂。
而此刻的玉津園孔雀苑內,第三個李鳳孃親自培養殺手捂著脖子也倒在了地上,另外的兩名殺手,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的三個同伴魂歸西天。
如同剩餘的兩名殺手一樣,李鳳娘同樣是神情呆滯到了極致,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不過是眨眼的時間,葉青竟然獨自一人就殺了她暗中辛苦培養的三名殺手,嚇住了其餘的兩名。
“放下你們手裡的兵器,或許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我可以饒你們不死。”葉青依舊是左手反握著那把野戰刀,看也不看身後神情呆滯的李鳳娘,以及不遠處的鐘晴跟竹葉兒,對著眼前的兩名殺手說道。
兩名殺手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葉青身後的李鳳娘,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顯然,他們還沒有從剛才葉青那乾淨利索的殺人手段上回過神來。
“你想怎麼樣兒?”李鳳娘一連向其餘的兩個殺手使著動手的眼色,但兩名殺手神情驚懼,面對葉青的步步緊逼,只能是緩緩往後退去。
而就在此時,本就離葉青不遠的竹葉兒,突然之間衝了上來,手裡不知何時,也是多了一把匕首,向著葉青的腰眼順手就捅了過去。
只是不等她手裡的匕首捱上葉青的腰眼,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突然一緊,葉青的一隻大手,已經緊緊的卡在了她的喉嚨處。
而幾乎是竹葉兒伸手刺向葉青的同時,李鳳娘跟稍遠一些的鐘晴,幾乎是同時出口喊道:“小心。”
於是隨之而來的便是,在玉津園外面觀望的左雨,率著身後的兵士跟陶潛飛一般的衝了進來,看著葉青奪去了竹葉兒手裡的匕首,鬆開了竹葉兒的脖子。
“拿下此二人。”葉青回頭看了一眼左雨說道:“送到皇城司,本官要親自審問,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是怎麼潛入皇宮來行刺皇后的。”
隨著葉青說完後,李鳳娘不可思議的望著葉青,而左雨一揮手,身後的兵士立刻一擁而上,不由分說的便把在他們衝進來後,已經把兵器扔下的兩名殺手給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當著皇后李鳳孃的面,兩名殺手連同地上的三名屍首被左雨等人帶走,而鍾晴蹙眉看了看臉色發白的竹葉兒,又看了看神色凝重的李鳳娘,猶豫了下後,還是拽了下竹葉兒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一同離去。
玉津園經過極為短暫的交鋒,再次恢復了寧靜,時不時傳來的動物叫聲,開始再次打破著玉津園的幽靜環境。
葉青嘆了口氣,用衣袖擦拭著手上野戰刀的血跡,而後說道:“出了玉津園,該如何說,想必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李鳳娘看著神色坦然,剛才殺人如宰豬似的葉青冷冷道。
“元日之後,我會離開臨安前往遼國,你也可以繼續策劃如何來對付我,你有的是時間。”葉青把野戰刀擦拭完畢揣好,而後又把那把剛才從死人身上拔出來的剪刀也擦拭乾淨,遞向李鳳娘說道:“你可以千方百計的算計、陷害我,但請你記住,我的死你李鳳娘絕對不是既得利益最大者,甚至……我的死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李鳳娘冷笑一聲:“哼,照你這麼說,是不是我李鳳娘還應該要感謝你葉青一輩子,要依賴你一輩子?難道離了你,身為大宋皇后的我,還能受制於人不成?”
“當年我是被逼的,若是當初你不招惹我,不為李立方強出頭,我們也就不會有……。”葉青看著李鳳娘沉重的說道,只是話沒有說完,就被惱羞成怒的李鳳娘抬起一腳踢在了膝蓋上。
“有種你剛才別躲,看我敢不敢把你踢的讓你斷子絕孫!”李鳳娘氣呼呼的說道,當年被葉青羞辱的事情,只有她自己可以提,除了她之外,哪怕是葉青,她也不允許提及此事兒。
“我斷子絕孫對你有什麼好處?”葉青鬱悶,簡直是雙重標準到了極致,看著李鳳娘那氣呼呼的樣子,瞪著眼睛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便是你一直不曾忘了,但你也不應該一直活在當初,如果是那樣,這些年的事情又算是什麼?何況……你問過你自己沒有,你到底是想殺我,還是想報復我?我死了,你就真的能夠得到解脫嗎?”
“我得不得的到解脫,那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告訴我!我現在只恨,只恨自己那時候心軟,為何不在你熟睡的時候一剪刀殺了你!”李鳳娘奪過葉青手裡的剪刀,用力的對著空氣揮舞著。
“我同樣也能在你熟睡的時候掐死你,我那樣做了嗎?以我現在的實力,就算是殺了你,做成什麼樣的假象做不出來?但我有那樣做嗎?”葉青再次後退兩步,因為李鳳娘手裡的剪刀,開始向他揮舞了過來。
而就在此時,玉津園的門口,再次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而且聽著那嘈雜的人聲,顯然來的人並非只有侍衛司的兵士,其中好像還夾雜著其他人。
所以當身為大宋當今聖上的趙惇,走進玉津園的時候,只看見李鳳娘臉色微微帶著一絲受到驚嚇的蒼白,頭髮鳳冠有些凌亂,不過好在倒是並無大事兒。
而葉青此刻正單膝跪地,向李鳳娘說道:“臣身為皇城司統領,未能與殿前司、侍衛司守護好皇城,實在是臣的失職,請皇后恕罪。但請皇后放心,臣一定查明,這幾名刺客,到底是什麼人,一定給皇后您一個交代。”
“今日之事兒多謝葉大人了,本官今日本來只想遊園看看這些孔雀,但不想竟然在此遇到了刺客……。”李鳳娘秀髮有些凌亂,鳳冠甚至也有些歪扭,但絲毫不影響她此刻的雍容華貴。
“臣不敢……。”
“皇后無事兒吧?”趙惇快步走到李鳳娘跟前,上下打量著說道。
“回聖上,妾身無事兒。”李鳳娘衝著趙惇露出一個劫後餘生的笑容,而後看了一眼依然單膝跪地的葉青道:“今日多虧了葉大人相救,要不然的話,恐怕妾身今日就要遭遇不測了。”
“葉卿快快起身,今日是你救了皇后,何罪之有,當該是朕謝謝你才對。”趙惇衝著李鳳娘關切的點點頭後,這才對著一直跪地的葉青說道。
而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葉青與李鳳娘當著趙惇的面,你一言我一語的敘說著,但從頭到尾,兩人都沒有說出,葉青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玉津園的緣由。
而趙惇顯然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在聽完兩個人的複述後,只是對著葉青說著,過幾日太皇太后打算前往孤山,也有可能從此以後便不再回臨安皇城了,所以今日既然皇城內能夠出現刺客,說不準孤山園林也會出現刺客。
而身為皇城司統領的葉青,既然其職責是與殿前司、侍衛司負責皇城安危,那麼也不該放鬆對孤山園林的警惕才對,免得傷了太皇太后、太上皇以及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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