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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牢房

作者:青葉7
柳輕煙透過悄悄開啟的門縫,向裡面的葉青微微搖了搖頭。

正好面對著門縫的葉青,在與蕭振一飲而盡,手裡的準備放下的酒杯,對著柳輕煙點了點,示意自己知道了。

柳輕煙點點頭,而後便輕輕關上蕭振身後的房門,轉身離去。

房間裡的蕭振,緩緩放下酒杯,看著面帶笑容的葉青,同樣的他臉上也洋溢著輕鬆的笑容,在旁邊淡淡琴聲下,先是感嘆一聲後,才說道:“葉老弟你可真是個好人啊,老兄我那日在大瓦子跟你一見如故,但老弟你這坑人可是坑的有點兒狠啊。”

“老哥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弟可不太能聽得懂了。”葉青親自給蕭振把酒滿上,原本柳輕煙派來的幾個侍女,都被葉青給婉拒,只留下了一個在琴臺撫琴的姑娘,輕輕撥動著琴絃。

“什麼意思?你還好意思問我?”蕭振再次含笑跟葉青幹了一杯,而後說道:“今天朝會之後,聖上就單獨把我留下了,我就知道沒好事兒,果不其然,燙手的禁軍就這麼被你塞到我臨安府了。”

“嘖……這叫什麼話?這是聖上的旨意,怎麼能是我塞到您手裡?我有那麼大的權力嗎?”葉青放下酒杯說道。

“是,這是聖旨,可聖上說的明明白白,分禁軍之事兒便是你葉青的諫言,這不,聖上就聽進去了,於是我這手裡就多了一個燙手山芋,你說我招誰惹誰了?”蕭振一邊笑,一邊埋怨道:“不瞞你說,老哥這幾年一直死撐著沒敢站隊,處處當縮頭烏龜,最後沒想到,老哥沒被當朝左右相給逼出來,倒是被你小子一下子給從殼裡給逼出來了。”

“我還以為您會感謝我來著,如此一來,我大宋朝,您可是唯一一個在行都擁有兵權的知府啊。”葉青嘿嘿笑著說道。

蕭振苦笑了一聲:“你還是不瞭解老哥我啊,兵權這玩意兒,我們這些文官,可不願意隨意碰觸,一則武將地位低下,二則容易遭他人猜忌,何況是臨安府擁有小五千人的禁軍,即便是所謂的老弱病殘,但那也是兵啊。”

“聖旨已經下了,斷無更改的可能。何況那也大瓦子出事兒,禁軍跟臨安府一點兒報備都沒有,您不覺得這個時候,手裡有點兒兵權,睡覺也能夠安穩一些?”葉青獨自喝了一杯說道。

蕭振舉起酒杯,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意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說吧,何事兒讓我幫忙。”

“刑部、大理寺向來公用一個大牢,您臨安府的大牢可牢靠?”葉青也不拐彎抹角,既然蕭知府都直接問起來了,自己在扭捏就顯得有些虛偽了。

蕭振皺了皺眉頭,能讓皇城司借用大牢關押人犯的,這個人犯得是什麼樣兒的重犯?

“還有你皇城司容不下的菩薩?”蕭振皺眉問道。

“那倒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從外面帶回來的,放上兩天就足夠,我的人看管。”葉青靜靜地看著蕭振說道。

“沒問題,什麼時候需要,派人來找我便是。如何對待?”蕭振夾著菜送入嘴裡問道。

葉青笑了笑,而後把明日下午燕慶之就會回到臨安城的事情,告訴了蕭振。

自然,蕭振對於他的過去也有一些瞭解,自從葉青任皇城司統領後,基本上大家對他當初曾在燕家做護衛的事情,都已經是一清二楚了。

蕭振也不再多問,兩人圍繞著湯思退,以及李道將成為皇親國戚一事兒,隨意閒聊了幾句,而後便一同走出了斜風細雨樓。

柳輕煙知書達理、端莊大方,就如同葉青的女人一般,與葉青並肩而立,看著蕭振上了馬車。

馬車裡的蕭振臨了還像葉青招了招手,調笑著葉青大享齊人之福,燕家的千金大小姐,據說就是一個十足的傾城美人兒,不想葉青跟斜風細雨樓裡柳輕煙,竟然也是如同知己一般,讓蕭振是好生羨慕了一番。

與蕭振辭別,而後與柳輕煙相互告別,葉青才與梁興兩人趕著馬車回家。

葉青之所以想著在明日燕慶之到達臨安後,而後安置在臨安府的監牢內,主要還是對於湯思退的不放心,何況如今湯鶴溪還沒有給他一個完整的答覆。

所以這個時候,為了避免出現什麼差錯,人最好還是在官府的監牢內最為妥當一些。

第二日太陽快要西沉的時候,湯鶴溪才差人送來了口信,湯思退同意了跟他的交易。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在湯鶴溪派來的人剛剛離去,趙乞兒帶著燕慶之,便緩緩從艮山門坐著馬車緩緩駛入了臨安城內。

馬車裡的燕慶之,很想掀開車簾看看闊別大半年之久的臨安城,但因為趙乞兒的叮囑,只能強忍著心頭的衝動,側耳傾聽著熱鬧喧囂的臨安城的景象。

一連好幾日的趕路,加上在彬州的艱難日子,讓原本丰神俊逸的燕慶之,因為嘴邊一層烏青色的胡茬以及憂鬱的眼神,此刻看起來多少有一些疲憊跟萎靡不振。

即便是進入了臨安城內,此刻的精氣神也沒有顯得比在路途中,特別是在彬州好多少。

“還需要燕縣尉在臨安府監牢內委屈兩天,過了明後兩天,便可以回府上了。”趙乞兒坐在馬車的另外一側,笑著對燕慶之說道。

“無妨。”燕慶之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深深的吸口氣後說道:“如今已經習慣了監牢的滋味了,以前還以為自己恐怕在惡臭漫天的監牢內,待不過哪怕一柱香的時間,但誰能想到,彬州惡臭連連的大牢內,我竟然呆了近半個月的時間。”

趙乞兒笑了笑,他理解燕慶之的心情,人嘛,都是這樣,不被逼到一定的份兒上,絕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如同有錢人一下子變成窮鬼一樣,有錢人在肆意揮霍的時候,他也總會認為,自己過不了沒有錢的日子,但當身無分文後,他才發現,自己即便是乞討的日子都能挺過來。

馬車緩緩從御街之上拐入前往臨安府監牢的小巷,這裡距離石門巷倒是不遠,當然,若是把石門巷中間那堵牆打通,那就更近了,根本就不用繞道而行了。

臨安府蕭振顯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馬車極為順利的透過監牢的大門,直直駛入了臨安府的監牢高高的圍牆內,而後才在最後的一道鐵門前停住。

整個小院子並沒有其他人在,下車後的趙乞兒一眼望過去,全是眼熟的面龐。

當下心裡更加放鬆的他,示意燕慶之下去後,陪著一起往裡面走去。

“一會兒洗個熱水澡,刮刮臉,吃頓飽飯。我估計新衣裳以及酒菜都給您準備好了。”趙乞兒帶著燕慶之,很快從院落的盡頭拐入到後面。

洗完澡而後跟趙乞兒一同吃完飯的燕慶之,簡直不敢相信如今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水溫正好的洗澡水,乾淨合身的新衣衫,特別是等他整理完後,一間房間內早就已經備好了酒菜,就等著他落座享用了。

這一切讓燕慶之有些懵,自己到底是坐牢來了,還是跑到他人的一處別院裡來了?

若不是放眼望向那外面比平常大戶人家高了不少的圍牆,燕慶之真就要以為,趙乞兒說讓他在臨安府的監牢呆上兩天,是跟自己在開玩笑。

趙乞兒看著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燕慶之,酒足飯飽的一邊剔牙一邊問道:“可是飯食燕縣尉不滿意?”

沐浴完畢,把身上那一身都發出餿味兒的衣衫換掉後的燕慶之,風流倜儻、溫文爾雅,完全是一個讀書人的樣子,聽到趙乞兒的問話後,急忙否認道:“不不不,趙隊官,我……我想問一下,您確定我是在這裡待上兩天就回家,而不是上刑場嗎?我怎麼總感覺這身新衣衫,還有這頓飯,都像是在給我送行。”

“呃……這……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想必不會吧,不然的話,我把您老遠帶回來就沒意義了。”趙乞兒一愣,看向四周偶爾露出的人影兒,沒錯啊,都是皇城司的人啊。

“但這……這些是誰安排的?在下跟臨安知府並不認識,哪怕是整個臨安官場,我也是哪怕一個都不認識,怎麼可能獲得……。”燕慶之隨著趙乞兒,走入監牢的時候,眼睛都快要直了,甚至連未說完的話,都忘記說下去了。

鐵鏈嘩啦啦解開的聲音燕慶之還是比較熟悉,但當看到單獨的監牢內的景象後,燕慶之徹底算是懵了,這哪是監牢啊,這比他在彬州時,普通人家的家裡還要好啊。

通風的窗戶向兩邊敞開,潔白的窗戶紙一看就是新換上的,牢房內一股淡淡的香薰,從煙爐裡嫋嫋升起一股淡青色的煙柱,一把乾乾淨淨的椅子,一張同樣乾淨明亮的桌子。

而他印象裡,那監牢內的應該鋪在身下當床的潮溼發黴的稻草,連一根都沒有看見,反而是一張頗顯精緻的木床擺在裡面,上面的被褥等等一應俱全,放眼望去,整個牢房內的一切都是嶄新的,沒有一點兒用過的痕跡。

更令他感到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擔憂的是,那整潔明亮的桌面上,文房四寶以及好幾本書籍都整齊的擺在那裡,就等著他過去使用。

“這……這是牢房?”燕慶之不敢置信的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但可能是吧。”趙乞兒也有點兒結巴,他只知道按照密信上的意思,把人帶到臨安府監牢的院子裡,而後讓燕慶之沐浴換衣吃飯,再然後是領進監牢內。

“會不會搞錯了?”燕慶之退出牢房內,看了看四周一個人也沒有。

趙乞兒一個口哨後,只見一個皇城司的禁卒跑過來,呵呵道:“趙隊官,可有什麼不滿意的?您吩咐便是。”

“不是……這……這是誰安排的?”趙乞兒看著禁卒一副平淡的樣子,也有些詫異的問道。

而一旁準備繼續坐牢的燕慶之,看著那禁卒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裡不由生出了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覺,若是坐牢都是如此享受,怕不是得有成千上萬的房屋漏雨,無錢可修繕的百姓,爭著搶著要走上犯罪的道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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