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葉青要帶走那三名東瀛人,刑部侍郎洪遵再也按耐不住了,連忙走到葉青跟前阻攔道:“葉大人,皇城司把人帶走不合適吧?即便是葉大人想要盤問他們,是不是應該前往刑部盤問合適一些?人,在下實在無法讓葉大人帶走,不然的話,在下回去對尚書大人怕是難以交代。”
“洪大人,在下理解您的難處,但……您要是阻攔在下把人帶走的話,不光是在下,恐怕是尚書大人跟洪大人您,在上面都更不好交代了。”葉青笑了笑,卻不見那虞允文往跟前來,只是一直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
於是往稍微僻靜處走了兩步,身後的洪遵緊緊跟著,兩人站定後,葉青看了看門口還衝自己說口型的柳輕煙,扭過頭沒再理會。
而是看著洪遵說道:“洪大人,在下也非是魯莽之人,自然知曉其中奧妙。東瀛人與青樓之間發生衝突,此地按理說該歸錢塘縣來負責才對,不值當的驚動刑部洪大人您,還有大理寺的虞大人才是。但眼前的形勢,不光錢塘縣的衙役沒有看見,就連臨安府的人都沒有看見,卻是刑部、大理寺來拿人辦案,這……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看著洪遵嘆口氣要說話,葉青擺手制止後繼續說道:“皇城司有皇城司的差事兒,前些日子金使遇刺,刑部、臨安府都沒能找到兇手,這上頭呢……。”
葉青指了指天空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上頭會如何訓斥的刑部,辦事不力。但在下只知道,這件事兒還沒有完,金人一直在向我大宋朝施壓,身為皇城司的副統領,當該為天家解憂才對。所以,斜風細雨樓的任何風吹草動,在下都不得不慎重對之,不然的話,咱們誰的日子都不好過不是?”
洪遵自然是知道皇城司是做什麼的,但這兩年皇城司已經不是從前的皇城司了,自從被歸屬兵部後,皇城司名義上依然還是為皇室辦差。
但誰都知道,皇城司此前因為兵部的統屬後,已經是跟禁軍性質差不多,完全是一個擺設了,自隆興北伐失敗後,基本上沒有人拿皇城司當回事兒了。
但現在皇城司這個新任命的副統領,卻突然斜刺裡殺出來,要插手這件事兒,這真的是上面的意思,還是說皇城司以權謀私呢?
洪遵拿不準主意,看著葉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這麼說來,葉大人是硬要把人帶走了?但葉大人是不是辦案有失偏頗呢?為何只抓那三個東瀛人,卻不抓那斜風細雨樓的夥計?莫非是葉大人跟斜風細雨樓之間……?”
“那是自然,當然有關係。而且……昨天還在斜風細雨樓裡碰見左相王大人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還被王大人叫住聊了幾句呢。”葉青毫不避諱自己跟斜風細雨樓之間,洪遵意有所指的關係說道。
“好,既然葉大人如此說,在下也無話可說。不過……希望若是刑部向葉大人要人時,葉大人到時候能夠痛快放人才是。”洪遵心裡無奈的嘆口氣。
並不是他怕眼前的葉青,而是如今皇城司正處在一個比較微妙的階段。
任何有資格參加朝會的人都知道,前兩日在朝堂之上,兵部竟然上奏要交出其統屬的皇城司,而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最為高興的,是掌全國之兵馬的樞密院,立刻上奏接手才是。
但樞密院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人大跌眼鏡的選擇了沉默,並沒有人站出來說要接手皇城司,從而使得皇城司成了一個,好像是沒有“歸屬”的衙門。
其中的蹊蹺,雖然沒有人能夠完全真正的猜測出來,但任誰也知道,皇城司在沒有人接手的情況下,有可能就此消失不見,也有可能……開始變得更加神秘的要受到重用了。
葉青點點頭,連聲說道沒問題,如果刑部過來要人,絕對沒問題。
再次走到斜風細雨樓的門口,那三名東瀛人已經被趙乞兒全部制服,而圍觀的人群也散去了大半,葉青走到身材魁梧的虞允文跟前,主動行禮道:“末將皇城司副統領葉青,見過虞大人。”
“大理寺少卿虞允文見過葉副統領。”虞允文乃是文士,但大宋朝的武將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輕視他,畢竟,誰都知道,前些年唯獨他跟金人打過一場勝仗。
采石之戰乃是當時身為文官的虞允文,在主將李顯忠還未趕到之前,眼看情勢危急,迫不得已親自指揮的一場戰爭,而這一仗也讓他由此聲名鵲起。
後來與前些年去世的新安郡王吳璘,趁機收回了不少失地,但當二人商議收復北地大業時,便遭到了湯思退、以及當時還在朝堂之上史浩的否決。
兩人以當下朝廷形勢,依然只適合偏安一隅,不適合北征為由,召回了虞允文,先是任參知政事兼知樞密院事,後來也沒人清楚為何,便被任命為了大理寺少卿。
“在下很仰慕當年虞大人采石之戰的風采,更欽佩虞大人在危急關頭,統帥三軍擊潰由金人皇帝完顏亮,統領十五萬大軍的智勇雙全,以不到兩萬人的兵力,擊潰十萬的金軍,虞大人真英雄是也。”葉青發自肺腑,由衷的誇讚道。
他沒有見過岳飛長什麼樣兒,更沒有看到岳飛統兵打仗,當然,他也沒有見過虞允文率兵抵抗金兵,最後大敗金兵的那一場戰爭。
但能夠見到真人,這對葉青來說,就已經足夠讓他感到由衷的高興了,最起碼說明,岳飛之後,大宋朝還有的是能征慣戰的名將。
“金人不善水戰,在下僥倖罷了。”虞允文稍顯牽強的笑了下說道。
“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夠與虞大人一同身赴戰場,收復中原。”葉青沒來由的看著嚴重閃過一絲落寞的虞允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虞允文聽到葉青如此說話,看著眼前這個比他小不少的年輕人,臉上再次露出稍顯落寞的笑容,看了看正漸尖散去的人群,負手說道:“葉大人真以為我大宋朝還有機會?”
“機會有時候是人創造的不是?”葉青回答道:“在下多少了解一些虞大人之前的事情,其實大人大可不必灰心,有時候真的可以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虞允文仰天嘆口氣,依然揹負雙手道:“那麼葉大人可知道,今日葉大人執意要替斜風細雨樓撐腰,有可能最後一事無成?反而丟了現在的官位?”
“嗯……想過,但在下相信,不會出現虞大人預料的結果,所以,有生之年,如果有機會,在下願同虞大人一同收復我大宋河山。”
“等你過了今日這一關再說吧,如果你能相安無事,我虞允文請你來這斜風細雨樓喝酒!最好的姑娘由你選,如何?”虞允文這次的笑容顯得稍微輕鬆了一些,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在他看來,眼前的葉青就像是當年初出茅廬的自己,還不知道朝堂之上、官場之間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依然還是抱著最初的赤子之心,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收復失地。
不過他在欣賞這份赤子之心的同時,也很難苟同葉青今日的所作所為,如此鋒芒畢露,明知道今日事情不簡單的情況,依然還要往裡面參合,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就像當年的自己,看不清當下的形勢,最後甚至連繼續待在軍務之中的機會,都眼睜睜的看著被人罷免。
如果沒有城府心計,只是靠著一腔熱血,即便是上了戰場,也不過是一員猛將罷了,在如今的朝堂形勢之下,成不了大氣候的。
要不然,自己也不會落得從樞密院被調到大理寺任少卿,徹底遠離了軍伍一事兒。
“好,一言為定。”葉青笑著堅定道。
“一言為定。”虞允文點點頭,把後面還想要提醒葉青的話語,最後還是憋回到了肚子裡。
望著虞允文離去後,洪遵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了,何況他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把此事兒稟奏上去,而後再聽上面如何定奪才是。
人群完全散去,三個東瀛人被趙乞兒連同幾名禁卒,押著前往皇城司,而葉青帶著剩下的幾個禁卒,朝馬車方向走去,繼續前往那跟公園似的,讓葉青頭疼的宅子。
只是不等他走到馬車跟前,柳輕煙就從斜風細雨樓了跑了出來,但不等柳輕煙說話,葉青就指著她說道:“別數落我,我知道我在幹什麼!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出來,但你跟我光張嘴不出聲的示意,我也聽不懂。今日之事兒,我不是因為斜風細雨樓才插手的,即便是換做其他地方,我一樣會管的。”
“為什麼?”柳輕煙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知道自己跑過來真是來數落他的,於是把自己想了半天的話又咽回肚子裡後問道。
“我要是跟你說,我是看不慣東瀛人,我跟東瀛人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信不信?”葉青看了一眼馬車,而後對柳輕煙問道。
“不信。”柳輕煙想也不想的搖頭道。
“好吧,那就是看不慣東瀛人欺負我宋人百姓,看不慣他們趾高氣揚、飛揚跋扈一臉欠揍的樣子。”
“今日之事兒,真的換做其他地方,哪怕是跟你沒有絲毫的關係,你看見了也真的會管?真的會把那三個東瀛人帶走?”柳輕煙很明顯不相信葉青的說辭。
“是,一定會管,只要是東瀛人欺負我宋人,我都會管。走了,白純著急了,告訴居士一聲,不必太感激我,還有,那幾個人藥費,到時候……在原有的數目上翻上十番吧,太少的話,都對不起皇城司抓他們。”
“……你真的打算讓他們陪藥費?”柳輕煙徹底懵了,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而且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真的只抓了那三個東瀛人,還要讓東瀛人出藥費!為什麼會是這樣?
(ps:兩章吧,三章我感覺質量太差!要是狀態好的盡力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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