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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4 雨下個不停(2/3)

作者:青葉7
道:“你啊,真是不開竅!你也不想想,慶王是宗室哪一支?榮國公趙師夔、舒王趙師意又是哪一支!所以慶王會支援榮國公嗎?”

看著趙士誠又要反駁,唐婉卻不給他機會道:“不錯,吳王是你們這一支,可別忘了,吳王趙師淳跟燕王的關係,那可是要跟燕王聯姻的,是皇太后的懿旨所賜。”

唐婉無可奈何的看著趙士誠,雖然他們名義上都是宋廷宗室、都是太祖子嗣,但在宋廷宗室之中,還是不自覺的會被分成太祖長子趙德昭一脈,以及次子趙德芳一脈。

而自孝宗皇帝起,便是由秦王趙德芳這一脈繼承朝廷大統,所以慶王之所以要比其他人顯貴,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趙師淳也好,趙師夔也好,之所以多年來都一直是國公之爵,跟這個自然是分不開關係。

至於舒王趙師意,完全是因為太上皇剛一繼位後,為了避免宗室之間形成肉眼可見的裂痕、明確的分成兩派,才賜封趙師意為舒王,目的便是為了讓偏安之後所剩不多的宗室能夠如同一家人。

就在趙士誠、唐婉夫婦合計著要不要把府裡的事情告訴燕王葉青時,臨安城各個城門口,一群蓑衣人開始快速的進入臨安城。

三嬸酒館內,一名禁軍熟練的跑進酒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禁軍統領盧仲與吳貴所在的角落,看著兩人桌面上只有一個酒壺,禁軍微微有些吃驚,往常兩人可是每次幾乎桌面上都已經擺滿了大半酒壺,就是為了向其他客人顯擺他們的海量,但今日不知為何,竟然是隻有一壺酒,而且還沒有喝完。

“兩位大人,各個城門口開始出現一些不明身份的蓑衣人,要不要盤查下他們的身份?”禁軍盡職盡責的問道。

盧仲翻了翻眼睛,看了一眼低頭聞酒的吳貴,不屑道:“作死啊?那是你得罪的起的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會不會?就當……從你眼前過去的是正在下的大雨不就行了?”

“得嘞,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告訴那些老兄弟們……。”禁軍討了一杯酒後說道。

“放心吧,他們比你心中有數,早就不知道蹲在哪個牆角避雨去了,你還是省省吧,坐下喝幾杯再說也不遲。”吳貴抬起頭對跟他們歲數相差不多的禁軍說道。

如今的禁軍之中,年級最輕者也要近五十歲了,而一些想要在禁軍之中混資歷的商賈子弟,則是根本不會出現在禁軍之中,甚至連每月的俸祿也都不要,所以也就成全瞭如今的禁軍在老弱病殘越來越多之餘,幾乎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但餉銀卻是因為人數的銳減,以及商賈子弟的“奉送”,比葉青為禁軍都頭時要多了很多。

蓑衣人如同蝗蟲一般,開始從各個城門處進入到臨安城內,而此時的臨安城內,在雨勢越來越大之下,幾乎所有的禁軍就如同是潮水一般快速的消失在了臨安城的各個角落。

大街上的蓑衣人如同一條條流動的小河流一般,從高空中俯瞰,便能夠看出來,顯然他們都是在有預謀的向著同一個方向聚集。

榮國公趙師夔在進入信王府坊地之時,不由自主的掀開車簾望向車外的雨勢,一家不大的酒館門口,一個身披蓑衣的百姓,與一頭懶洋洋的大黃狗,正相顧大眼瞪小眼。

畫面雖然談不上多麼的富有詩意,不過此刻在趙師夔看來,那匆匆一瞥的人與狗頗為和諧、悠閒的畫面,倒是讓他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得到了微微的舒緩。

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對於那一人一狗的不屑笑意,心裡不自覺的感慨著,顯然作為一個愚笨無知的百姓,有時候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那一人一狗在平靜的屋簷下避著雨,恐怕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接下來即將會發生一些讓他們無法想象的到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卻是與他們毫無任何關係,對他們的生活也不會有任何的改善,更不會影響到他們原本就拮据的生計。

顯然不管朝廷發生什麼重大要事,於他們的那個世界而言,既不會變好,也不會變壞,所有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他們不過是一個如同螻蟻的百姓,無法影響這世界的變動與不變,而這些,一直以來都是由高高在上的“人”控制著變化與不變。

趙師夔的馬車與數百名兵士緩緩進入坊地,腳下的雨水在被無情的踐踏後,又快速的恢復原有的樣子,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就像是那懶洋洋的正在避雨的一人一狗。

信王府裡如今依舊平靜,淡淡的絲竹樂聲與雨水聲混合在一起,變異的詩意與一絲詭異同樣是混雜在一起,使得信王府裡的氣氛在壓抑窒息之中又透著一絲絲的和諧之道。

一個用來計算時間的漏刻被置放在廊亭的一側,趙擴的心緒有些心神不寧,甚至就連這涼爽的雨天,都不自覺的讓他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冷意,時不時的隨著一陣微風挾裹雨沫飄進廊亭內,趙擴的身體不自覺的都會瞬間起一層雞

皮疙瘩。

“燕王以為,朕的朝堂該如何改制才是?”關於蒙古國征伐吐蕃的話題,讓趙擴覺得眼前豁然一亮,君權神授四個字,也像是印在了趙擴的腦海裡,但不管如何,此時的他還是極為佩服葉青。

所以,他很想知道,如今宋廷的朝堂之制,若是葉青為相的話,他是會尊崇太祖遺訓繼續重文輕武之外,而後撤除一些腐朽的衙署,還是說繼續沿用如今的這一切。

君權神授雖然與家天下頗為接近,但還是存在著一些質的差別,當華夏民族的正統,可以用那些典籍來得以認定趙宋的正統之後,少了神這一個可以節制以及可以助其鞏固自己皇權的利劍外,又該如何用典籍或者是其他辦法來鞏固自己的皇權。

葉青嘴角帶著隨和的笑意,使得他在趙擴的眼裡,往往會讓趙擴產生一些想要親近的錯覺,甚至在這段時間裡,趙擴一直都不自主的暗暗問自己:如此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少了葉青之後,自己的皇權真的就能夠穩固嗎?

“這世上並沒有什麼完美無缺的制度,畢竟,再完美的制度都需要由君來執行才是。一個英明的君王,即便是擁有一個不完美的朝廷之制,他也能夠創造出一個強盛的時代來。而若是一個昏聵的君王,即便是給他多麼的完美的制度,盛世太平的景象也不見得就會因此而到來。”葉青望著外面的雨,想了下後繼續道:“漢時三公九卿、魏晉以來九品中正制,隋唐之三省六部,而我大宋雖沿襲三省六部之制,不過如今已然是面目全非。但不管是哪一個,在合適的時期遇到恰當的君王,無論如何還都會擦除火花,創造出一個真正的強盛時代出來。朝堂的瓦解與崩潰、君王的更迭與替代,人們往往會把罪責歸咎於制度的缺陷與不完美,但何嘗不是君王躺在了先輩的功勞簿上,而後以一己之力主動瓦解了一個傳承的制度?”

趙擴靜靜的聽著,暗暗的記著,葉青也不著急,繼續緩緩說道:“華夏民族最為人道的便是漢唐之盛世的令人嚮往,而在他們的盛世到來之前,都有一個極為相同的特點。”

“是何特點?”趙擴的神情在此時顯得極為專注與認真。

“忍辱負重、韜光養晦。”葉青看著趙擴認真的神情,繼續說道:“無論是漢還是唐,都曾經做過什麼?在沒有足夠的國力與實力之前,都曾經受到過外族武力欺壓,以及不得不屈辱的用和親來換取短暫的和平。但也正是因為這些屈辱,讓漢唐不得不時刻鞭策著自己,一定要變強變大,不單要趕走蠻夷的肆意欺壓與掠奪,而且還要征服他們,讓他們成為華夏疆域的一部分!而我大宋,如今……有堪比劉徹、李世民那般雄心壯志的英武君王嗎?”

趙擴一時之間面對葉青的目光,竟然是下意識的想要躲避,而葉青的目光,此時就如同兩道利劍一樣,直指他心裡的那些根本算不上雄心壯志的小心思。

相比於趙擴內心下意識的躲避葉青的目光,韓瑛跟謝道清則是神情瞬間變得極為緊張,一時之間目光擔憂的來回遊走於葉青跟趙擴身上。

葉青言外之意,顯然是在否認趙擴有此能力與野心,而且剛剛所提的所謂的被外族的欺壓與屈辱,顯然宋廷也曾經一樣沒落下,甚至比起漢唐皇室所受的屈辱來,宋廷所承受的屈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若是說漢唐在某一歷史時期,君王都最終知恥而後勇的造就了一個強大是盛世時代,那麼如今……趙擴知何為知恥而後勇嗎?趙擴可有如同劉徹、李世民那般的雄心壯志,想要也在此時造就一個大宋朝的強盛時代嗎?

葉青的目光略帶挑釁的看著趙擴,就像是在問趙擴,你有這樣的野心嗎?你有這樣的能力嗎?你知道宋廷偏安一隅前,受到的屈辱有多悽慘嗎?

廊亭外的雨勢越來越大,廊亭內的氣氛則是越來越壓抑,謝道清跟韓瑛,緊張的看著葉青與趙擴,兩人都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那砰砰砰,相似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跳聲。

此時的葉青,好像並不滿足對於趙擴的反應,也好像完全忘記了他們君臣的身份,嘴角的笑意越發顯得不屑,看著趙擴繼續淡淡道:“我從你身上,沒有看到絲毫你想要讓大宋朝強盛的野心與勇氣,也沒有看到絲毫,你想要為徽欽二帝雪恥的決心。從你的眼睛裡,我只看到了你想要讓你的皇權更為穩固,如何不被他人篡奪,你只想到瞭如何去打壓所謂功高震主的臣子,你被其他官員矇蔽了雙眼,根本不知道你坐上大宋朝的皇位後,你身上的責任與義務是什麼!”

“能夠成為大宋朝的皇帝,只能說明是你趙擴命好,投對了胎而已,並不能證明你趙擴就比其他人聰明,你有能力成為為大宋朝洗刷恥辱、開疆擴土的英明君王。如今已是慶元四年,也就是意味你趙擴已經繼位四年,可這四年裡你都做過些什麼?你想過如何讓大宋走向強盛嗎?你想過如何來複仇金人嗎?你想過我大宋的外患有哪些?你想過我大宋除了金人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會對大宋構成威脅?你想過自杞、羅甸為何能夠獨立於我宋疆之外嗎?你想過把大理納入大宋版圖嗎?你想過蒙古人一旦一統吐蕃後,他們接下來就會與大宋為敵嗎?你想過你要靠什麼禦敵嗎?”

趙擴的臉色此時變得一片煞白,難以置信的望著葉青,空白一片的腦海裡,久久迴盪著葉青的那一個個問題。

更令他感到震驚,甚至感到恐懼的是,此時的葉青依舊是面色平靜,但他卻是絲毫感覺不到,葉青如今把他當成一個君王在對待,感覺就像是在訓導自己的兒子一般在不留情面的訓斥。

韓瑛跟謝道清面對葉青那一個個如同刀子刺向趙擴心口的問題,此時已經像是石化了一樣,如今的兩人,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甚至她們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原本還其樂融融的君臣二人,為何就突然之間,一下子變成了眼下這般劍拔弩張的場面!

廊亭內趙擴、韓瑛、謝道清三人呆若木雞,而葉青則是一邊悠然賞雨,一邊斟茶自飲,望著廊亭外的深邃目光,不知不覺地變得有些惆悵。

廊亭外雨勢依舊,葉青那越發低沉的聲音,在呆若木雞的三人耳邊,繼續緩緩響起:“華夏民族一路走來,幾乎都是在外族的欺壓之下,一步一個腳印緩慢成長起來的。以前是如此,現在是如此,以後的華夏民族,同樣還會受到外族的欺辱,甚至屈辱之程度毫不亞於靖康之恥。但不管如何,華夏民族從來沒有真正的被人打倒後就此消亡,總是能夠在最後一刻再次堅強的站起來,哪怕是千倉百孔、岌岌可危,但從來沒有徹底被消亡。正是因為華夏民族的不屈不撓以及那頑強的意志,才使得我們一直都能夠延續著華夏民族的傳統,一代一代的傳遞下去,並因此而感到驕傲。”

葉青回頭,嘴角的笑容此刻顯得有些苦澀,趙擴、韓瑛、謝道清依舊是呆若木雞,但不知為何,此刻的葉青在他們的眼裡,顯得是那麼的無助與淒涼,甚至是從他的身上,隱隱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壯。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我葉青何嘗不想讓大宋朝在這個時刻,也迎來一次如同漢唐一般的盛世時代?但僅僅憑藉我一人,可能嗎?顯然不能,顯然我需要你這個皇帝的支援,需要你我君臣之間毫無條件的信賴,也許只有這樣,你我君臣才能夠真正的創造一個屬於大宋的強大時代!”

“所以,你趙擴敢嗎?敢去讓自己的未來功績比肩劉徹、李世民這樣的英明君王嗎?”葉青扭頭看著趙擴不屑的問道。

趙擴動了動嘴唇,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葉青的話語,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沒有那個自信去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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