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與眾人熟識之後,文會之中再聽到他人的詩作時便該多言稱讚,如此以博得眾人好感,尤其是對那些宿老之詩就更是如此”。
孟浩然一邊走一邊侃侃接續言道:“當然,這還不夠,唐兄你隨後還需在宿老之中找到一個最合脾胃,或者是最欣賞你的人與之刻意結交。譬如他若要集詩付刊,那這校對及聯絡雕版社,詩集刊印後廣而告之等雜事你就要主動承擔下來,多跑多忙;再譬如宿老若設有蒙學,那你平日也該多留心去幫著授授課及聯絡蒙童等等。除了平日殷勤探看之外,逢年過節時,該備的隨禮也疏忽簡略不得。如此日復一日下來,那宿老自會對你青眼相待,再遇文會時便自會對你之詩作大加讚賞,與他人交往或是書信往還時也會刻意提及你的人品及才華,如此以來,你的名聲自也會慢慢傳播開去,若然能做到這一步,那你即算是從同儕中脫穎而出,成名不遠了。至於最終能得多大名聲。這卻就要看你地才華了”。
“先混個臉熟,再給人抬轎子說好話,然後再找一個靠山侍候他舒服了,再然後才是由他提攜著成名,這就是求名的正規路徑,孟少兄,我總結的可對?”。
“轎子是何物?”,孟浩然不解的問了一句後。點點頭道:“正是如此,當然,若是家勢貴盛又或士林大家子弟出身,那就另當別論了”。
“若循此路以求成名,那得多長時間?”。
“這卻要看你所找地宿老或是引薦者心性苛與不苛,若遇著那等心胸寬大愛提攜後輩的就快,若然不是純靠水磨功夫去磨的話,三五年。七八年,甚或十來年也盡是有的,便是花費十年能成名也是值了。唐兄且想想看,一年一年新進文壇地學子有多少?這些人無一不想成名,但最終能成就一些名聲地又有多少?這就如同禮部科試一樣。參加應試計程車子數千,但每年最終能身登金榜地卻也不過寥寥十數人而已”。
言至此處,孟浩然扭過頭,“所以我適才才會勸唐兄求名之心不可太切。單為一個名字,千載以還,磋磨了多少人,甚或又逼瘋了多少人?前車之覆,後車之鑑。哎!這本就是急不來,也急不得地事啊”。
一邊聽著孟浩然說話,緩步而行的唐成心中邊迅速轉動,看來這文壇裡的情況還真跟他以前設想的不一樣。並非憑藉兩首好詩就能一夜之間名滿天下的。以前的那些想法還真是太天真了!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譬如那號稱詩書畫三絕的王維十五歲即離家赴京,但直到二十一歲上才一舉成名天下知,而其之所以能成名並在當年科試中高中進士科頭名狀元,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於他有一個極其強力地引薦人——玄宗皇帝的親弟弟歧王李範;同樣的情況是詩仙李白二十五歲時仗劍去國,辭親遠遊,這一時期他的詩作已然豪興揣飛,但就是李白這等的天縱之才。也得由當時地文壇領袖賀知章讚譽過後。方才使得“謫仙人”之名遠播天下;同樣遭遇的還有白居易,他的成名乃至中舉皆因長安名詩人顧況的推重。類似這樣地情況在唐代的詩歌發展史上可謂是史不絕書,譬如韓愈之於賈島,令狐綯之於李商隱等等等等……
這並不是說沒遇到賞識之前的李白及王維、白居易等人詩寫的不好,而是因為他們太過於人微言輕,由此也就愈發顯出引薦人的重要性來。
想到這裡,唐成繼續往下窮索追問,引薦人為什麼重要?指導寫詩?狗屁!以上這幾對裡面,若論作詩,除了韓愈之外,其他如歧王李範、令狐綯,甚或同為詩人的賀知章、顧況比之王維、李白、白居易和李商隱都差得遠了。拋開這個不論,那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原因就是,這些人掌握了在文壇的話語權。
簡而言之就是這些人因為他們地身份,所以他們說話有人聽,而對於初出茅廬的王維等人來說,即便詩寫的再好,沒人願意聽你的詩也是白搭,好酒最怕巷子深,巷子太深走不出來的話,再好的酒也給捂臭了。
由孟浩然所說想到引薦人的重要性,繼而由引薦人想到話語權,最終唐成準確的把握住了成名所需地本質因素——發聲渠道。
若讓他去走孟浩然所說地傳統路子,唐成還真是敬謝不敏了,說好話,給人當跑腿辦私活,年節送禮,這事兒聽來就頭大,對於他這等自我意識空前強烈的八零後穿越人而言,想都別想。就不說這個,求人地滋味豈是好受的?
既然不願走這條路,那就只能自建發聲渠道了,只要有了受自己掌控的發聲渠道,再要求名就是易如反掌,不僅能想什麼時候出名就什麼時候出名,而且是想讓誰出名誰就能出名!
何仲達等人為什麼這麼牛,這麼肆無忌憚,還不就是因為他們居高聲自遠,掌握著道城文壇最為重要的發聲渠道!
“求人不如自己!個人的命運總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才來的踏實”,想清楚想明白之後,唐成將適才在何園所受的鬱悶化作了惡狠狠的一句話,“孟少兄,咱們得自己找一個能將詩作廣為傳誦的路子才成,沒得再受今天這樣的鳥氣”。
“唐兄好豪氣”,孟浩然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此事談何容易呀”。
是不容易,畢竟這是唐代,比不得後世的資訊發達和傳媒眾多。
“是不容易”,唐成想了想後,頓住步子一字一頓道:“不容易卻不是不可能,孟少兄,我一定能找出這辦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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