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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在乎,老子誰都不在乎!(1/2)

作者:水葉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在乎,老子誰都不在乎!

唐時幾乎每一城外都設有專供送行之用的“離亭”,五里為短,十里為長。

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回去吧,難不成你要把我送到金州?”,看了看窗外正陪著張亮說話的吳玉軍,唐成笑著向鄭凌意道。

“真想啊!”,鄭凌意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低頭看了看兩人緊緊握著的手,喃喃聲道:“萬人叢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這詩聽著雖好,但想想卻使人心寒,三年!”。

“何至於此,我得便兒的時候就會來的”,眼見著鄭凌意眼圈兒都紅了,唐成心裡也有些酸酸的,他實是不習慣這樣的場面,“看你,怎麼跟小孩兒一樣了”。

鄭凌意任唐成揩拭著她的眼角,“阿成,你也調來揚州吧,市舶司衙門難倒還比不上金州州衙?”。

“凌意,這話我都說過三四回了,市舶司衙門是好,但這是宮裡管著的,我來能幹嗎?”,這兩天裡這個話題說的次數太多了,但唐成一直不為所動,來市舶司跟著鄭凌意幹?且不說這樣的上下級關係實在彆扭,那他如此費心周折的勾搭李隆基還有什麼意義?

李隆基聯合太平公主發動的政變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唐成記不清了,但他知道這不會太遠。他也同樣知道就是在這次宮變裡韋后被廢,上官婉兒被殺。

“我得便兒就來”,唐成臉上正肅起來,“凌意,你要記著我囑咐你的話,這兩年且就留在揚州千萬別回宮,相王府上,尤其是李三郎若有什麼事情時。能行方便就行方便”。

“嗯”,鄭凌意點了點頭,眼見著唐成就要下車時,她手中驀然一緊,“阿成,我要你幾句好聽的”。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拍了拍鄭凌意明豔的臉龐後。唐成鬆開手下車去了。

見唐成走了過來,陪著張亮說話的吳玉軍知趣兒的轉悠到一邊兒去了。

“走,咱們到亭子裡說話”,張亮邊走邊微笑著丟擲了一個問題:“唐成,想不想調往長安?”。

“長安”,正走著的唐成猛然停了下來,“這是張兄你地意思?還是……?”。

“三公子昨天下午的回書到了”,張亮燦然而笑。“公子對此次揚州之事非常滿意,遂有意調你往長安相王府辦事”。

王府裡也有很多職司,這些職司由朝廷支出薪俸,但人員卻是歸屬王爺調遣,簡單的說就是高階跑腿。

“王府裡還缺少侍奉的人?由張兄這等人才在。我去了又能有什麼用?”,唐成笑著搖搖頭,“我不去”。

“嗯?”,張亮也猛得停住了腳步。

帝都長安!黃金之城。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所在,唐成居然想都沒多想的搖頭拒絕了,細細將唐成打量了一遍後,張亮失笑嘆道:“公子識人的眼光果然非我等可比”。

“什麼意思?”。

“三公子回書中說過你會拒絕,我原還不信”,張亮搖搖頭,做了個繼續前行的姿勢,兩人繼續往亭子走去。“沒想到他倒比我看地更準”。

聞言,唐成笑笑。這不奇怪,青年時代雄心壯志的李隆基眼光的確是好,否則身邊也不會聚集起張說、張九齡等一代人傑,近而手創出開元極盛之世。

“三公子欣賞你的辦事能力,不過跟這相比,他更為欣賞你讓我轉呈的那句話”,走進亭中。張亮探手從懷中掏出了一面玉牌遞給了唐成。

這是一面材質與雕工俱都上佳的玉牌。下面繫著五彩線編成的絲絛,倒是正好作為腰間的配飾之用。唐成接過玉牌,便見牌上光潤地正面陰刻著七個字:

天生我材必有用!

看著這七個字,唐成無聲而笑,雖然還沒有見過面,但對於如今正蟄伏待機的李隆基而言,自己也許比他的父母兄弟還要了解他,這句話就是往他心口上說的!

翻過僅僅只雕有這七個字的正面,玉牌背面也雕刻著一句詩,卻是出自《詩經》鄭風裡地《子衿》篇: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子衿》篇在後世雖被學界公認為是一首女子思念情人的戀歌,但在唐時,經學家們的解讀卻是賢主對人才的渴望,李三郎在這裡用上這兩句詩,不僅顯出了自負,也表達了對唐成才華地看重和延攬之意,確乎是用的合適!

不輕易延攬人,但只要確定對方稍有才華,那怕身份低微如自己,也果斷出手,青年時代的李隆基能成為一代雄主,確有其過人之處啊!

這兩句詩後,玉牌反面的右下角還雕有三個小字,正是李三郎本人的名字。

有了這個名字,這面玉牌就化身成了最好的名刺。

“相王府的門子都認識這種玉牌,有了他,見三公子就不是難事了”。

看過之後,唐成將玉牌收入袖中,張亮見他並沒有就此外系在腰間,笑著點了點頭。

話已說完,唐成出言辭行,張亮也沒再留,跟著往亭外走去,“你既要回去,倒有一個訊息需知會你一聲。山南東道節度使馬上就要換人了,金州刺史三年前由別駕升任上來時,正是由林白羽向吏部舉薦的,所以說吳玉軍他姐夫在金州刺史任上也幹不長了,這事你要早做準備才是”。

這鋪生意給唐成帶來地第一個好處就此顯現出來,有安國相王的金字招牌在,其訊息收集能力自不待言。

只可惜唐成分享到的第一個情報就是壞訊息,太子兵變引發的大唐官場震盪已經醞釀成形,而對於金州,對於唐成來說,這次震盪帶來的直接衝擊就是孫使君即將去職。

“這訊息知道的人多不多?”。唐成略一沉吟後跟著問道:“新接任的觀察使是誰?金州刺史又會是誰?”。

“這也不過是前幾天地事情,長安不好說,至少在山南東道,即便等你趕回去,能有門子探知這個訊息地也不會超過十人”,張亮地話語雖淡,但這淡淡的腔調裡卻帶有一種別樣地味道,權利的味道!

“陛下聖心默定的新任觀察使人選是工部侍郎於東軍。至於金州刺史會由誰接任……”,張亮啞然一笑,“大明宮裡還議論不到這事兒”。

聞言,唐成點點頭,金州刺史的官兒終究還是太小,輪不著天子來操心,“工部侍郎?於東軍是個什麼樣人物?他又是那方地?”。

“他那方都不是,也就是說除了皇帝之外誰都不認的。他是從工部一步步幹起來的。沒放過外任,人有些迂闊,但架橋修路倒是把好手兒”,張亮看了看唐成,“不過這也是陛下選中他的最重要原因”。

居然還是個技術型官員。不過張亮後面那句話卻讓他不解,“嗯?”。

聽了張亮隨後的解釋唐成才明白過來,於東軍到山南東道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為修路,修一條從房州通往本道首府的道路。

當今天子李顯第一次當皇帝剛剛兩個月就被老孃武則天廢為廬陵王。貶出京城長達十四年之久,安置他地地方正好就是緊鄰金州的房州。這李顯當皇帝雖然庸碌,但實實在在是個顧念舊情的人,八年前當他被垂垂老矣的母皇重新召回京城復立太子後,就有意為房州做些好事。

最終,他選擇了修路,在山大林密的房州住了十四年,李顯太知道當地百姓出行地艱難了。

修一條從房州通往道城的大路。這不僅能惠及到最大多數的房州百姓,更是利在子孫的好事兒,就連鄉里地土老財們發家之後最喜歡做的善舉也是鋪路架橋,遑論李顯還是天子之尊,而且這件事情本身於朝廷來說也有好處。

雖然幾年前就有了這想法,但因李顯那時還是太子,還無力推動這樣的大工程,及至他登基這兩年。卻又忙於穩定朝堂。加之登基之初雜事太大因也就遷延了下來。

此番趁著山南東道節度使換人之際,早已等得不耐的李顯順勢推動了此事。素來少有主見的他拒絕了包括韋后在內所有人的提議,一力認定其實並不適合主持方面政務的於東軍接任觀察使,目的就在於了結多年夙願。

唐成靜聽張亮介紹這些背景時,金州地三潭印月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不過現在的他卻沒心思卻想這個,“此次官員調整要落到實處還有多長時間?”。

“落到實處?”,張亮楞了一下才明白意思,“你這說法倒別緻!一個月吧,當日衝出宮城逃走的李重俊已是窮途末路,朝廷總要料理了這件事情之後才會進行官員調整,這是題中應有之意,算算時間,一個月該夠了”。

一個月呀!唐成無聲的點了點頭,卻是再也沒有前兩天的好心情了。

這一年多來他的路子之所以走的順,升的快,歸根結底地原因,若按後世官場地說法就是跟對了人,先是張縣令,後是孫使君。

本來,在圓滿完成桐油生意後,若是不出這樣的意外,他在金州州衙地前途完全可以用前程似錦來形容,但如今……孫使君離職,安知新使君又是什麼樣人物?抑或老馬會不會撿個漏子乘風上?

想到這些都是頭疼啊!總而言之就是一句,他回金州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再那麼好過了。

剎那之間,唐成真有了改變主意調往長安的衝動,但再細想想也只能廢然作罷。跑腿不跑腿的且不說,那地方現在也著實去不得。

身為庶三子的李隆基前途雖然無比光明,但現在的力量卻又實在太小,甚至連單立門戶都做不到。隨後的日子裡,他得先跟韋后鬥,再跟太平公主鬥,甚或還得跟自己老子鬥,想想這個過程唐成就有些不寒而慄。在如今這個時候就湊到李隆基身邊,著實要有“玩兒的就是心跳”的勇氣。

要是不知道這些經歷也就罷了,明明知道還能拖家帶口的一頭扎進去,唐成自忖實在沒有這個勇氣。張說等人可謂都是一時俊傑之選了,還在這個過程裡起起落落,流放來流放去地,唐成雖然自信不比他們笨,但實也不敢自誇就比他們聰明。

最最關鍵是這年頭“連坐”的法令實在太嚇人。搞的不好全家,甚或九族都得搭進去,考慮到這個,就是再熱血的人勇氣也得立挫七分。

雖然明知李隆基最終會取得勝利,但後世裡誰又知道在這個過程中添進去了多少冤魂?

“若有於我有用的訊息時,還請張兄告知”。

“我會留意”,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唐成的馬邊,張亮伸出手撫了撫長程健馬。“若是金州已不可為,不妨給我來個信兒”。

聞言,唐成莫名一笑,沒說什麼的點點頭後翻身上馬。

眼見行人上馬要走,鄭凌意帶來送行的樂工們撫起了懷中地樂器。這已是唐時富貴之家送行的慣例,並不為奇。

唐成並未再留,扭頭看了一眼依著馬車而立的鄭凌意後,馬鞭一揮。吃疼的健馬在長嘶聲中奮蹄而去。

身後,歌女婉揚幽怨的歌聲隨風而來:

挽郎手,折楊柳。

問郎幾時歸?不言但回首。

折楊柳,怨楊柳。

如何短長條

只系妾心頭,不繫郎馬首?

遠遠的唐成已經看不清後,鄭凌意黯然向樂工們揮了揮手,又靜靜了站了一會兒,這才與張亮結伴回城。

約莫著又過了一柱多香的功夫。又有兩輛蔥油馬車疾馳而來,饒是馬車已經跑的極快,第一輛蔥油車中還有一個女子不時將頭探出窗外連聲催促。

路人驚鴻一瞥之間看到這女子地容貌後,多有人一愣之後愕然而立的,那蔥油車中的女子實在是太過於扎眼……不對……是太妖豔了,越是這般的驚鴻一瞥,越是惹人遐思。

“姐姐,他既然告訴你了時辰。你怎得不早些動身?”。從窗外縮回身子的七織向身邊地關關埋怨道:“這時候趕去他早就走沒影了,我的賬還沒跟他算清呢?”。

早來?我又何嘗不想?只是給他送行的人裡……聽著七織的抱怨。關關無聲一個苦笑,隨即便掩飾住了,“妹妹,你到底是來送我,還是來送他地?”。

“當然是來送姐姐的”,這句說完,七織將手中的錦帕擰了又擰,恨恨聲道:“不過,要是能趕上機會找他一併把帳算了豈不更好”。

任是七織催促的緊,依舊還是沒能趕上,看著空空的離亭,兩女都有些悵悵的。

“這小賊溜的倒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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