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筆吏多是說說笑笑的,但今天他們走出衙門時卻都沉默的很,即便是有說話的也刻意壓著低聲兒,扭頭看了看這番景象後,唐成也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肅著往裡邊兒走去。
他沒有先到東院見趙老虎,而是徑直去了縣衙後面張縣令的住宅,畢竟他是跟著張縣令的錄事,加之張縣令又是一縣之尊,先見誰後見誰看來是個小事兒,但真要有人拿這個來上眼藥地話,還真就能上升到他唐成心裡到底誰輕誰重地高度來。
鄖溪縣衙雖然小,但裡邊兒的是非可一點都不比大衙門少上半分!沒得為了這樣芝麻綠豆般地小事兒惹來說辭。
張縣令確實已經回到了後宅,而且正在書房跟林學正說話,聞聽從州城裡回來的唐成請見,當下便笑著招手讓那長隨趕緊引他進來。
張縣令目送來通報的長隨快步去了,扭過頭來對林學正道:“玉楠,你給我推薦了一個好人才!此次能順利剿滅二龍寨,重整縣衙秩序,這個唐成實是出了大力”。
“總得有張縣令當日弈棋時的慧眼識珠,我才能推薦他給大人辦事吧!”,林學正笑著道:“對於唐成而言,大人前有知遇的恩情,後有放手任用的信任,這般年紀的讀書人正是心熱的時候,又有誰沒個戮力以報知遇的心思?遑論他還是出身如此寒微的?”。
林學正這番話明著是說唐成,其實字字句句讚的還是張縣令,張縣令這些日子正是重負已釋,心情舒暢的時候,聞言展顏笑道:“玉楠會說話,玉楠會說話呀!”。
林學正聞言向張縣令望去時,兩人又是對視一笑。
笑過之後,張縣令沉吟道:“此番他立下大功,玉楠你看該擬個什麼章程獎賞他才好?”。
“獎是肯定要獎的!孫子曾言馭下之道不過‘賞功罰過’四字而已,尤其是唐成這年紀,更宜藉此加其恩遇以鼓其忠誠奮勇,只是怎麼獎嘛……”,言至此處,林學正也沉吟思索起來,畢竟唐缺入衙的時間太短,不過幾個也的功夫。
“這事兒就交給玉楠你了,這也是你的份內職司了嘛,要重獎,啊!哈哈”,張縣令透過窗子見長隨已領著唐成走了過來,就沒再就這個話題深說。
唐成進了書房,見林學正也在此倒沒感覺意外,畢竟這些日子以來林學正其實是扮演了張縣令幕僚的角色,張縣令的書房雖不至於是天天來,但兩三天一次總是有的,甚或有的時候一天兩三次。
見禮過後唐成在胡凳上坐定後就開始回說這兩天到州衙的經過,說話間他注意到過去一直壓在張縣令額頭眉宇間的焦躁和愁悶已然消失一空,雖然臉上依舊帶著些憔悴之色,但這純乎是累的,他整個人的精氣神兒就跟臉上的微笑一樣,爽朗的很!
再說到張司馬時,唐成心中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將趙老虎跟張司馬之間的關係點了出來,之所以把這個說出來,唐成實是存了私心的。
姚主簿一去之後,趙老虎隨即水漲船高的成了鄖溪縣裡名副其實的二把手,唐成後世裡雖沒幹過公務員,但從官場小說和電視劇裡看多了一二把手不合的事情,雖說後世跟現在有著一千三百多年的時空差距,但要論官場裡面的門道兒,涉及到權力之爭時其實也差不了太多。
對於唐成來說,張縣令對他是有知遇之情的,而且他跟著張縣令的這幾個月裡兩人相處的也很是相得;與此同時那趙老虎不僅是李英紈的四孃舅,這些日子裡實也教會了他許多。從他的角度出發,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就是張縣令跟趙老虎之間再對掐起來,真要出現這樣場面的話,他唐成可真就成了磨盤心的夾在中間兩頭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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