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帶著張武來見下邳令孫康。
孫康聽說了盱眙之勝,此時對周平甚是敬慕,而且他能夠任為下邳令,皆因周平之功,對其更是心懷感恩之情。
“我聽聞呂布乃薄恩寡義之人,使君將他接納,又贈其糧草,食養其兵,而他乘機襲奪下邳卻是也有可能,不可不防。既然已經備下伏兵,倒不怕他領兵來攻了,只是無故召募如此多百姓,只怕難以瞞過曹府君。”
周平將幾處伏兵之事告訴了孫康。
孫康是泰山人,其弟孫觀又是伏兵之將,這件事不好瞞他,也不必瞞他。況且,有些事,周平還需要他去做。
但是讓孫康召募兩千百姓裝成士卒,而又要瞞著曹豹,不讓他知道,這似乎是件難事。
曹豹是下邳相,治地又是在下邳,要想瞞他可不容易。
不過這個問題周平早已想好:“我明日即說袁術已經敗走,使君想要進兵援助劉揚州,但是兵馬不足,急須從下邳往盱眙送五千兵,然後你即可徵召民夫,你多徵兩千民夫即可,曹府君必不能知,即使知道,也難知其意。”
孫康一聽大喜:“如此可行。”
“另外,我料呂布可能會與曹府君有所聯絡,四面城門,尤其是西城白門,你要派心腹之人特別注意,若見到呂布使者,立刻來向我告知,但是不可將其驚動。”
周平又說道。
“諾。”
孫康帶了幾百名泰山卒在下邳,而城中治安和城門守衛檢查等事,皆由縣裡負責,州府和郡府之兵,主要負責的是城防。
曹豹的一千丹陽兵負責防守的是西面,那一千兵由中郎將許耽統領,屯守在西城白門。
另外三面城則是由夏侯博統領的三千徐州兵屯守。
周平又去見了下邳相曹豹,說了盱眙之戰中,丹陽兵作戰勇猛,立功甚多,校尉曹成也立了大功,待回到下邳,使君必有重賞。
又說使君要出兵援助劉揚州,但是兵馬不足,因此要將留在下邳的五千新卒送往盱眙,還問曹豹那一千丹陽兵是否可以同往。
曹豹一聽,這個周文安已經將自己的一萬四千丹陽兵弄走,現在只剩下這一千人了,他竟然也不放過,又來打這一千人的主意。於是趕緊推脫,說是下邳之安尤為重要,那一千丹陽兵不能離開。
周平也不多說,只是想要讓他相信,劉備真的是要帶兵去援助劉繇,也真的是缺兵,所以才會從下邳召兵前去。
送走了周平,曹豹心中暗想:此人精於奸計,奪我之兵,先是藉機斬殺肖寶,奪了五千丹陽兵,現在又讓李佳帶走三千丹陽兵。
而那曹成,雖然不會背叛自己,但是他如果受了劉備厚恩,恐怕劉備要再分他之兵,他也不會阻攔了。就算想要阻攔,有周文安在,只怕也是無用。
除非……
曹豹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但也僅僅是念頭而已。
現在兵馬幾乎都被劉備分解奪走,自己即使想反,也已經是有心而無力了。
“唉……”曹豹長嘆一聲,舉杯自飲,以酒消愁。
…………
第二日,恰好劉備派人送來訊息,說是袁術進屯淮陵,又再修固城防,又讓人從壽春往淮陵急運糧草,似乎有長留於此之意。劉備詢問周文安,當下該如何應對。
這個訊息讓周平更加確定,袁術肯定已經和呂布聯絡上了,並且有了留兵在淮陵,配合呂布襲取下邳的意思。
否則,袁術剛剛大敗,又缺糧草,按理說肯定是立刻退回壽春才對,不可能還留在淮陵,他留在淮陵的意思,目的就是為了牽制留住劉備的兵馬。
確定了這一點,讓周平莫名有些興奮,他現在不怕呂布來襲奪下邳,怕的是他不來。
如果呂布不來,那麼劉備就沒有理由去對付呂布,也不能將他趕走,但又不能不時刻防著他。
這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爆,讓你無時不在焦慮。
他如果來了,那就有機會將他滅了。就算滅不了,也能將他趕走,讓他不敢再對徐州有半分貪念。
周平手書一封,派人急去盱眙交給劉備,信中說了自己的計劃,並且讓劉備先不要動,嚴密注意袁術的動靜即可。
袁術剛剛大敗,目前成不了威脅,現在最大的威脅是呂布,必須要先把他除掉。呂布一死,袁術自會退兵,不敢再來。
周平令孫康徵召運糧民夫,同時令麋芳統領的三千人與徐盛統領的兩千人做好出兵盱眙的準備。
他還派出不少人馬,在呂城城內和城外,還有沿途道路和下邳城門口,還有曹豹府外,進行嚴密監視,看看是否見到呂布派來的使者。
果然,兩日之後,先是從呂城急送來訊息,說是呂布派出了使者。
之後是沿途探卒送來的訊息,一路上都在跟蹤監視著呂布的使者。
一直到呂布使者進了下邳,又進了曹豹府,一切都在周平的掌握之中。
呂布果然如此,他這是自尋死路,怪不得我!
周平心中暗喜。
但是曹豹府中,他沒辦法安排眼線,所以曹豹府中之事,他一無所知。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呂布派人暗中與曹豹聯絡,必定是謀劃襲奪下邳之事。
而在曹豹府中,許汜以為自己坐著馬車悄悄而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有人會知道他是從何而來,也沒有人知道他是為何而來。
“許君既是兗州從事,為何來此?”
曹豹對許汜的來訪,頗感意外。
他雖然知道呂布已經進兵屯於呂城,但是呂布是來投奔劉備的,曹豹並不知道他與劉備到底是何種關係,也不知道許汜此次來訪是何用意,因而有此一問。
許汜微微一笑,答道:“我今日來此,是要相助明府。”
“助我?助我什麼?”曹豹愕然,不明其意。
“故徐州牧陶恭祖薨逝,留下一萬多名丹陽勇士,本來屬於明府君統領。而如今,劉使君巧施奸計,奪去明府丹陽之士,下邳城中,僅存千人,明府難道就沒有異言嗎?”
許汜所言,正中曹豹的痛點,但他此刻不知道許汜是呂布派來,還是劉備派來試他的,不敢明確回答。
“許君到底是何意,還請明言。”曹豹嚴肅道。
許汜仔細觀察著曹豹臉上表情,看到他面色微變,知道自己的話可以再說下去。
“呂奉先將軍善戰無敵,在兗州惜敗於曹操,如今正屯兵呂城,想必明府已經知道?”
曹豹點了點頭:“知道。”
許汜接著說道:“汝南袁氏乃當世望族,袁公路將軍又身負眾望,如今他與呂將軍相約,欲奪徐州,只要明府君願為內應,開了城門放呂將軍兵馬入城,如此徐州可得。爾後下邳東海之地任明府君擇取,任選一郡以為自主之地,丹陽之士又可歸於明府,呂將軍亦不會薄待,不知明府之意如何?”
呂布目前給曹豹開出的條件只能是這樣,就如劉備將琅琊交給臧霸一樣,可以將下邳或東海交給曹豹獨立自主。
最重要的是,劉備奪走的那些丹陽兵可以收回,有了這些兵馬,曹豹才能真正做到自主。
但是這樣背叛劉備的事情,雖然曹豹此前想過很多次,現在真正要去做了,他卻又猶豫了,許久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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