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城中。
陳登與李佳相對而坐,他們已經知道了田豫和許褚劫燒糧草之事。
“真是想不到,主公竟然提前三個月安排人馬隱藏在虎山上,為的就是今日劫燒袁術軍糧,這麼說來,主公早已料到袁術會領兵來攻。”
李佳此時才明白,劉備為什麼會安排兵馬去屯守淮陵,原來是為了配合虎山上的人馬。
陳登舉杯自飲,微微一笑:“此乃周文安之謀。”
“呂由將軍受命屯守淮陵,卻未知虎山上有伏兵,未免……”李佳有些慨嘆。
“事不密則難成,若人盡皆知,則不可成奇謀,此事連我都未能知啊!呂由將軍若是堅守淮陵,沒有棄城退走,亦不致死。”陳登說道。
李佳又微微嘆道:“此前關雲長將軍屯兵盱眙而不走,我尚不知其意,如今方知,文安先生所用,乃是誘狼而捕之計。呵呵,設謀如此周密,連我們都不能探知其意,袁術又怎能不中計。”
陳登大笑道:“哈哈哈,不錯,文安用謀奇巧,總是出人意料。此次袁公路失糧,糧道斷絕,必急於求戰,其心一急,必將大敗。”
李佳點頭贊同:“嗯,袁術前有小敗,折將損兵,如今糧道又斷,軍心必亂。我只擔心,他會移兵來攻東陽,然後分兵往攻廣陵城,我們不可不備。”
陳登卻搖了搖頭:“不會,廣陵城距此頗遠,他若是分兵,即使攻奪廣陵,然則此處之兵恐將覆滅,淮陵之兵亦難退走,公路雖庸,尚不致如此。”
“如此說來,袁術恐將滅亡!”
“不會,百足之蟲,至死不僵,公路即使慘敗,也不致滅亡。況且使君只想擊敗公路,使他不敢再來爭奪徐州,若是將公路滅了,使君恐怕將失天下士人之心啊!來來,飲酒,吃肉。”
陳登說著又舉杯而飲,面前放著一盤羊肉,自從周平前次說過魚膾生蟲之事後,他就不敢再吃魚膾了。“我們屯兵於東陽,僅起到堵截威懾之作用,使君如今謀有周文安,武有云長益德諸將,若勝袁術實在容易,我們大可不憂。”
確實,周平讓陳登屯兵在東陽,最主要是起到堵截和威懾的作用,但是同時還有一點,表示了徐州人對劉備的支援。
而在盱眙,周平也常常飲酒,只不過他是自飲,張飛多次來找他同飲,都被他婉言拒絕了。
如張飛那種豪飲,必醉無疑,周平是好酒,而非嗜酒。
袁術求戰不成之後,退營屯守不出,盱眙城中之士卻都在養精蓄銳,等待著七日後那一戰。
不過,僅兩日之後,有一則訊息讓周平略微感到不安,同時卻又感到欣喜,因為一切都還如自己所料。
訊息是從兗州快馬送來的,呂布在鉅野被曹操設下伏兵打敗了。
早在一個多月前,周平就派出不少探卒到兗州,只要一有呂布兵敗的訊息,立刻快馬來報。
如今是六月,正好是呂布兵敗之時。
呂布兵敗,極有可能會投來徐州,劉備現在卻領兵在此拒討袁術,下邳會不會被呂布襲奪?
關於下邳,周平其實並不太擔心。
雖然下邳有曹豹和一千丹陽兵在,但也有徐盛和那麼多徐州兵在,要守住下邳完全沒問題。
周平現在要考慮的,是該如何應對呂布。
如果呂布真的奔來徐州,到底該不該接納?
若是不接納,呂布就很有可能投向袁術,從而為袁術所用,與劉備為敵。
這樣一來,等於是給袁術送了幾員猛將和一位謀士,還有那些善戰的幷州將士,這種讓對手變得強大的傻事,周平不想去做。
可若是接納,呂布又如陳登所言,如養虎一樣,當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
而呂布,是喂不飽的。
想來想去,周平最後決定接納呂布,然後藉機將他除掉,永絕後患。
“主公,”周平想定之後,來找劉備,屏退帳中之人,只剩他們二人,“兗州送來訊息,呂布在鉅野敗於曹操,如今正往徐州奔來。平之意,呂布唯利是圖,屢次叛主,主公可將其拒於徐州之外,不許他踏入徐州之境。”
周平雖然決定要接納呂布,但他還是先勸劉備拒納。
以他對劉備的瞭解,必定不會聽自己之勸。
果然,劉備說道:“呂將軍敗困來投,我豈能拒之!董卓亂國害民,人人得而誅之,呂將軍誅殺董賊,乃是為國為民,為有功之士。況且曹操乃徐州之敵,敵之敵即可為友,說起來,徐州得救,亦有呂奉先之功。”
周平明白劉備所指,是說曹操第二次攻打徐州時,呂布襲奪兗州而讓曹操退兵,救了徐州。
“只是呂布為人善叛,若是接納,則須提防。昔日曹操出兵攻打徐州,而兗州被他襲奪,如今主公出兵在此拒討袁術,須防下邳為他所襲。”
劉備猶豫片刻,頷首道:“嗯,不過下邳有八九千兵在,他縱然偷襲,恐怕也難以得手,先生可勿憂!”
周平提醒道:“主公難道忘記下邳相曹豹了?若他與呂布勾結,裡應外合,開了城門放呂布兵馬入城,那會如何?”
下邳相曹豹確實是讓劉備擔心的一個人。
“那先生以為該如何應對?”
“如今與袁術大戰在即,田國讓與許仲康等人再留山上已是無用,可令他們繞道而走,退回取慮,若下邳遭襲,他們即可速救。同時令泰山孫仲臺領三千兵退回琅琊,卻暗藏於下邳北面三十里外待命。”
周平繼續說道:“待擊敗袁術之後,我便立刻回下邳,看住曹豹。又令張益德領兩千兵,日伏夜行,暗藏於下邳南面三十里外。假若呂布領兵來襲下邳,則伏兵盡出,將其斬滅,以絕後患。”
劉備有些愕然:“如此興師動眾,先生認為呂將軍必會襲奪下邳嗎?”
“若其不來襲奪最好,若是來襲,伏兵便可為用。袁術敗勢已定,此處已不需要如此多兵,袁術敗退時,主公也莫要追擊,留兵於盱眙即可。若是袁術遷留于徐州不走,則可見其與呂布必有勾連,想要牽留我們兵馬於此,好讓呂布趁機襲奪下邳。若是袁術退走,則我們兵馬亦回下邳,下邳即可無虞。”
“我好心待他,想來他必不會害我,先生或許多慮了,不過如此也好,依先生安排就是。”劉備同意了周平的安排。
身為一州之牧,又已征戰多年,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劉備還是懂的。
劉備派人去讓田豫和許褚帶領人馬離開虎山,繞道鍾離渡河北上,暗中回取慮隱居待命。
又令泰山孫觀帶領三千泰山兵,退回下邳北面三十里外隱伏待命。
孫觀帶走三千人,臧霸還有四千人守在河邊,而淮陵城的敵兵只有五千人,又無船筏,完全不用擔心他們會渡河來攻。
至於張飛,要等擊敗袁術之後才能走。
又過了三日,此時與袁術約定大戰之日還有兩日,周平覺得此時應該有所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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